【丁香】相遇南山村
南山村,是淺山,不是深山;是小山,不是大山,山不高,也不遠,月牙一樣的環(huán)形狀;不遠,就在附近,一會兒功夫就到了。
通往村子的路打了水泥,平坦寬敞,很好走,路兩邊是大片的土地,種了菜蔬,有娃娃菜、小油菜、包心菜等等好多種類,滿地的菜蔬葉翠翠綠綠,恰似一副小清新田園畫卷,看一眼讓人心曠神怡。
沿著水泥路緩步往里走,往莊子里面走去,邊走邊欣賞路兩邊的景色。
路邊栽了白楊樹,枝繁葉茂,整整齊齊排了兩行。合著微風繼續(xù)往前走,腳步散漫,渾身輕松自如。天氣超級給力,天空瓦藍瓦藍,絲絲縷縷的云層慢條斯理游來蕩去。
這樣的天氣,其實剛剛好,云遮住了午后的陽光,曬的不強烈,暖暖的舒服。村子不大,也就三四十戶人家,擺布的錯落有致。
風輕輕吹過,村莊安靜的有些出奇,看不到一個人影。地里的菜長勢旺盛,油綠油綠,菜葉兒撲簌簌向風吹的方向傾斜過去。我蹲下身子,輕輕地撫摸,一片片菜瓣水嫩水嫩,手感極好,不由得掐了一截,塞進嘴里,就想嘗一下它們的味道,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味道?是甜的透徹?還是鮮嫩的無法言表?剛把一片菜葉放進嘴里開始咀嚼,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哎吆,吃不得啊”,我驚了一下,抬頭望去,是一位約莫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她雙手背著,略微有一些駝背,不過一點也不影響她走路的敏捷,奶奶一邊向我走來,一邊又重復道:“那可不能吃的喲,前兩天剛剛噴灑了農藥,藥勁還在呢,吃了會中毒的”。我起身說:“我嘗了不多,就一小截截,應該不會有事吧,再說了我沒有吃出農藥的味道來,不過我也沒有吃出向往日的鮮嫩和甘甜來,差不多是索然無味吧”。奶奶呵呵笑道:“藥噴灑的時間太短了,再過個七八天藥勁才能散去,菜的味道也就有了”。我問奶奶:“這菜種植過程中必須要噴灑農藥嗎”,“可不是了,現(xiàn)在啊不像以前,不噴藥不行,還得要好幾次地噴,不噴藥菜會連根帶葉的壞掉,蟲子也多,多的能把菜啃光了?!蔽艺f:“是不是土壤被化肥農藥污染了的原因?!蹦棠虘溃骸肮烙嬀褪?,你看啊,以前地用的是農家肥,土質松松軟軟,從未見過菜連根帶葉的壞掉過,拔下來,土抖了,洗都不用洗就能吃 ”。那這土壤真的給污染壞了,我自言自語。
這樣的話題多少有些沉重,我不想討論,因為所有事務都有其兩面性。有好有壞,就如人一樣,有優(yōu)點也有缺點。以前是以前的種植方式,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的種植方式,有些傳統(tǒng)的東西要保留,而有些我們必須要毫無條件地放棄掉,放棄和保留由不得個人,得要跟著大趨勢走,就如給土地使用化肥農藥,不用不行啊,不用莊稼不長啊。我不是種地的專業(yè)人士,更不懂怎么去伺候莊稼,奶奶也只知道以前的農耕辦法,我倆就算討論也無非是另一種家長里短,所以我有意別過這個話題。
南山村,天空藍的清澈,云朵雪白,像極了盛開在田間的棉花,一朵緊挨一朵,徐徐蠕動,變幻莫測。風依然輕輕吹著,路兩邊的楊樹枝條隨風搖擺,樹葉兒沙沙作響。
村子的水泥路上只有我和奶奶的影子,有些孤寂,但不失溫馨。對,一定是一副溫馨的畫面,一老一少,并肩而行,我們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我不知道奶奶是誰家的,奶奶也不知道我從哪里來,但我們聊得投機,就像老熟人一樣。奶奶說:“她的三個子女都進城去了,兩個閨女在機關單位上班,兒子和兒媳干點小生意,日子過的都不錯。她和老伴在村里種點地,主要是以菜蔬為主,還養(yǎng)了雞啊鴨啊的,逢年過節(jié)娃娃們來了宰了吃”,奶奶邊說邊樂呵呵地笑,幸福和喜悅堆滿臉頰。“娃娃們也想帶他和老伴進城住,可他們不習慣城里的生活,也舍不得農村的院落,不過每年總會去城里住些日子?!睆哪棠替告傅纴淼难哉Z中,我能聽出,她的子女們都很孝順。
我和奶奶一路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到了她家門口,她讓我進去,我沒有推辭。進了莊門,院子不大,鋪了紅磚,打掃的干干凈凈,奶奶讓我進屋里去歇歇喝口水。房子不是新蓋的,是舊式老房屋,很有年代感,但收拾的干凈利落。盤了土炕,鋪在炕上的花炕單充滿溫暖。我跨坐在炕沿,炕中間放個小方桌,小方桌油了紫紅色油漆,桌子邊邊角角的油漆有些褪色,這是歲月洗禮后的陳舊,和老房一樣滿滿的都是年代感。我是個愛懷舊的人,見了往年的東西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小方桌。
奶奶端一盤切成塊的鍋盔放在炕桌上,然后給我倒了一杯水,她拿起一塊鍋盔,放到我手里,使勁兒讓我快吃,我接住,“這鍋盔烙的真好,油糊卷(俗名),卷了胡麻粉,黃脆脆的,看著都香,是您烙的吧”?我問奶奶?!坝悬c像我外婆的手藝。小時候,外婆也經常烙這樣的鍋盔,不過我外婆做的比您這厚,也比這大,外婆稱它為焐鍋盔?!蹦棠碳拥慕舆^話茬說:“我知道的,你外婆那是大鍋灶烙的,用麥秸干燒火,慢慢的,溫火燒,也就是你外婆說的焐,一天最多能焐二到三個,那鍋盔吃起來才叫個香呢,我這是在煤爐上烙的,不能太厚,厚了怕烙不熟?!蔽页粤艘豢谡f:“您烙的也香啊,真有些我外婆的味道”奶奶呵呵笑道:“看看,這鍋盔吃的還想起外婆來了?!笔前。馄糯认榈拿婵浊逦馗‖F(xiàn)在我眼前,那遙遠的大鍋灶焐鍋盔香味彌漫腦際。
鍋盔吃了,水喝了,天也聊過了。我說:“奶奶,我得回去了”,我起身準備出門,奶奶拽住我:“等等,給你帶些鍋盔,看你吃的香?!彼檬称反驯P子里的鍋盔全部裝上,塞到我手里,我推辭了半天,奶奶不肯,一定我要帶上。我說:“那您也不能裝完啊,裝完了您沒有了”,奶奶說:“這礙什么呀,我明天又烙上了,方便的很?!贝丝蹋?她太像我外婆了。小時候去外婆家,外婆也用布袋子裝上鍋盔讓我?guī)Щ丶?。多么一樣的情景啊,我差點紅了眼圈。或許盛情難卻,又或許我真把她當成外婆了,我再也沒有推辭,聽話的拿上裝滿鍋盔的食品袋出了門。
一股子暖流涌上心頭,鼻子酸酸的。
我回頭看去,奶奶還站在門口,我朝她揮揮手,突然我意識到,都這時了,我還不知道奶奶是誰家的,她也沒有問我從哪里來,我大聲喊過去:“奶奶,進屋里去吧,我走了,到縣城,不遠”。
(原創(chuàng)首發(fā))
移步幾里到坡前。
相遇不是命題意,
提筆成文全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