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既往】得撒豆腐村(散文)
一
得撒豆腐村,一個雅致的小村莊,就像一位古典麗人嬌滴滴地半卷簾櫳,將曼妙玲瓏的身姿隱于句容的一座小鎮(zhèn),這座小鎮(zhèn)就是依托茅山的清山秀水而得名的茅山鎮(zhèn)。此村以其特色的豆腐文化和秀美的自然環(huán)境遠近聞名,吸引了眾多游客前來踏足觀光,盡情品嘗各類豆腐制品,尋找小時候的味道,重溫童年時光。該村原名澗西村,因傳統(tǒng)的石磨豆腐制作工藝而得名“得撒石磨豆腐村”,意為“美麗”或“美麗之地”。
前年早春的一天,春寒料峭中,猶見芳草萌發(fā),但聞鶯語溫軟呢喃,正是踏青的好時節(jié)。于是,老公帶著我驅車直奔距家約二十公里的得撒豆腐村小游。一路向東,沿途的田野里,油菜和小麥交織重疊,翠綠盡染,碧綠欲滴。路旁的玉蘭花在潑天潑地怒放,乳白的、玫紅的、粉色的,每一朵花都是春姑娘幻化的模樣,或顧盼生輝,或搔首弄姿,嫵媚了風景,妖嬈了時光??諝庵杏縿又巴馓赜械那逍路曳嫉臍庀?,讓人微醺欲醉。
很快到了目的地,只見豆腐村掩映在一片青山綠水之中,遠離城市的繁華,也遠離喧囂與紛擾。豆腐村的大門很像古代的城門,黛磚石砌,古樸氣派,門樓上白底黑色的大字“得薩石磨豆腐村”,遒勁拙樸,力透石背,格外引人注目。大門兩邊各有兩個較小的字,特別耐人尋味,左邊是“回歸”,右邊是“歸回”。無論“回歸”還是“歸回”,都頗富禪意,感覺是在呼喚久居城市的一族卸下生活的重壓,釋放工作的疲憊,來此佳境放牧心靈,與大自然融為一體,返璞歸真,該是何等的輕松愜意?
二
我們邊走邊看,這里的建筑采用舊磚舊瓦、舊木門窗等,修舊如舊,韻味十足;建筑風格擷取中國民居精粹,合院、騎樓、馬頭墻……盡顯建筑之美,使得游客賓至如歸,掉進舊時光里,親切感油然而生。豆腐宴、民宿客棧、豆腐作坊、小吃街、裁縫鋪……如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積木,散落在這些“民居”之中。走在古舊的青石板上,不時有幾絲小草探出小腦袋,仿若在窺視早春的模樣。點綴在石板縫間的苔痕,似不甘心隱沒,要刷一下存在感,亦讓游客見證滄桑的印跡。
進大門不遠處,臥著一方水池,一汪清水,水邊峭石嶙峋,幾棵柳樹斜倚在側,柳枝依依,枝條剛爆出綠芽,遠看一痕翠煙,朦朦朧朧,氤氳升騰。水中游動著好多紅鯉魚,精靈一般自在逸動,陽光柔柔地照在水面,也照著魚兒,水光瀲滟,魚翔淺底,好一幅曼妙活潑的圖景。
信步而行,不少行人提著豆腐串從我們身旁風一般飄過,留下豆腐的濃烈香味在鼻尖縈繞,好饞人啊。前方不遠處豆腐店鋪也像豆腐般連成串,有位商家用嘹亮的嗓門做著廣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咱家的豆腐,營養(yǎng)又美味,便宜又實惠,好吃還不貴!”我們循聲瞥見一家蠻整潔雅致的豆腐店,便走了進去。
店主是位中年男子,微胖,笑容可掬,憨厚的樣子,他熱情地為我們介紹他家的豆腐特色產品。老公被剛出爐的油炸臭豆腐深深吸引,那通體金黃、熱氣騰騰的臭豆腐的確令人移不開眼,他點了兩份,人手一份。我們坐下來慢慢品味,輕輕一咬,臭豆腐油汁宛若噴泉在口腔內沖撞飛濺,外脆內嫩的質感特別夠味,鮮香淋漓,太好吃了,妙不可言。我們邊吃邊為店主點贊,店主也開心得樂不可支。
不經意間,豆腐腦的香息悠悠串入鼻尖,不停地挑逗著我的味蕾。我們立刻又點了兩份豆腐腦,店主很快舀了兩碗豆腐腦端到我們面前。哎呀,太誘人食欲了,且看豆腐腦湯汁濃稠,潔白若雪的豆腐花上飄著嫩綠的香菜,躺著幾片綠中泛紅的榨菜,嵌著淡黃酥脆的花生碎,一小勺香油由中央向四周緩緩流淌滲入。色香味俱全!我們迫不及待地用勺子輕挑入口,真是人間至味清歡啊,摻雜了各種調料的豆腐腦味道美到巔峰,入口即化,那些佐菜因融入了豆腐腦的清香而分外香甜爽脆。再看周圍的食客們也吃得有滋有味,旁邊的一位約七八歲的小男孩瞬間將一碗豆腐腦吃了個底朝天,仍不過癮,嚷著讓他媽媽又續(xù)了一碗。
???????
三
我們吃飽喝足,去了得撒豆腐村的另一個景點打卡。裹挾著豆腐香,穿堂拂柳,我們來到一個月亮門前,幾個黑色的醒目大字映入眼簾:小康梅花園。尚未進園,早有縷縷暗香由遠而近款款送達。想起了宋代陸游寫的詞《卜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梅,綻放于冷冽的風里,于百花之先,一枝獨秀,迎接春天。自古以來就被文人墨客極盡贊譽。江南春早,梅功不可沒。梅蘭竹菊被稱為“花中四君子”,梅的頑強堅韌,出塵脫俗的美一直是做人做事、追求美好的至高境界。
進了梅花園,我們被眼前的景象驚艷到了,順斜坡而下,小路蜿蜒,阡陌之上,一株株梅花正值盛期,一片繽紛,十分清麗。小康梅花園占地約百畝,千株梅樹枝干虬勁,綠萼梅、垂枝梅、美人梅、宮粉、朱砂等品種繁多,顏色、形態(tài)各異。那些旁逸斜出的枝條上綴滿了各色梅花,遠觀云蒸霞蔚,近看朵朵裊裊婷婷,白的如霜若雪,冷艷清逸。黃的如蜜蠟,似搖曳的燭光,光澤熠熠,典雅曼麗。紅的像胭脂,如美人淚,在風中楚楚動人,占盡風流。綠的神秘清雅,如美玉若寶石,美得晶瑩剔透。
我看得癡癡傻傻,感覺這些梅花如故人,看著梅,看得心生繾綣,后來我還寫了一首拙詩,以記錄當時的心跡。??????
《梅香如故》
沿著曲折的小徑一路蜿蜒
我聽見你的召喚
喚我看梅開嫣然
你說我們前世有過很深很深的緣
根植在忘川彼岸
不曾被滾滾洪流沖淡
……
時光不語惟深情綿延
彼此不宣凝視的目光勝過萬語千言
那些似曾相識
并非虛幻
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環(huán)
伴隨莫名的牽念
得撒豆腐村,我來過,果然是一處安放心靈之所,忘卻煩惱,與美麗的自然擁抱,循著時光漫溯,與童年時光交集,多么美好的體驗!我品過豆腐的香,那是人間濃濃的煙火氣,也是幸福生活的味道。那里的梅花園,我踏足過,那些梅花的清影幽香、其韻其姿、其風骨其心魂,我為之傾心,戀戀不忘,如癡如醉。又逢梅開時,我會再去探訪那一株株不染俗塵的梅。
豆腐村,宛若一曲婉約儂麗的蘇昆評彈,村在風景中,人在旋律上。豆腐兩個字,此時便有了詩情詞韻,我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