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既往】家有少年初長成(散文)
一
兒子名“翔”,為他起名的時候,寓意是期許他未來“乘風破浪”“自由飛翔”,長大后的他對此名玩味很久,嘴角微微上揚,表示欣賞和喜歡。
翔嬰兒時期,粉面娃娃一枚,圓圓的臉蛋,眼睛大大,清亮亮,水汪汪,如一湖湛藍微漾的漣漪。筆直高挺的鼻梁,小巧紅潤的嘴巴。動不動就笑,一笑,看得人心都化了,那副粉嫩的模樣,人見人愛。
翔讀幼兒園中班時,有一回學校開展“半日開放”活動,即邀請家長赴幼兒園聽課。我故意說,沒空哎,不去咯。翔不吭聲,顯然很失望。第二天,我向?qū)W校請假赴幼兒園,走進兒子所在的中班,剛坐在教室后面的凳子上,“叮鈴鈴”,上課鈴聲響了。翔猛一回頭看見了我,他的表情亮了,小臉立刻堆滿了笑,笑得很夸張,圓溜溜的眼睛變得細細長長的,眉毛往上挑,整個人快樂到飛起來。上課時,他不停地回頭瞅著我,嘴巴一直咧著。我?guī)状伟凳舅麑P穆犞v,他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姿勢,漸入專注狀態(tài)。
那是一堂“畫圖說話”課,翔表現(xiàn)挺不錯,他當場畫了一幅畫,并根據(jù)畫編了一個故事:小白兔和毛毛蟲是一對好朋友,有一天小白兔鎖好門出去拔胡蘿卜,當小白兔拔了滿滿一筐胡蘿卜回來后,才發(fā)現(xiàn)門鑰匙不見了,他開不了門。他驀然想起鑰匙不小心落在屋里了,小白兔憂心忡忡地將此事告知了好朋友毛毛蟲。毛毛蟲一聽,樂了,說:這算啥事啊,我立馬幫你解決。說完,毛毛蟲從小白兔的門縫里爬了進去,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把鑰匙,正靜靜地躺在地上呢。毛毛蟲將鑰匙含在嘴里,爬了出來。小白兔一看,開心極了,它用鑰匙打開了門。從此,小白兔和毛毛蟲的友情更加深厚了。
課上,老師將翔的畫展示在黑板上,并請他講這個故事。那幅畫,出自一個幼童的想象力,畫感很是稚嫩,但小白兔和毛毛蟲的形象卻活靈活現(xiàn),幼童眼里的動物統(tǒng)統(tǒng)具備人的智慧和行為特征。他繪聲繪色地講“畫”,家長和小朋友們津津有味地聽。講完后,全班掌聲雷動,翔的小臉激動得紅撲撲的。他的眼神越過所有小伙伴,像一束強光直接射向我的眼球,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并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跋琛毙α耍冻鰞膳艥嵃兹缬竦募氀?,張揚著滿足和得意,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座位。
二
翔小時候很黏我,喜歡圍著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出門他也屁顛屁顛地跟著我。當然,他有啥好東西也不忘與我分享。有一回,他們班派發(fā)的零食,是一種很香脆的餅干,翔吃了一塊,覺得太美味,于是就用餐巾紙將另一塊包了起來,很寶貝地塞進上衣口袋。放學回來后,他興沖沖地將那塊裹著餐巾紙的餅干遞給我,我打開一看,呀,已經(jīng)碎成若干小塊,還夾雜著零星的碎沫,但香味撲面而來,我已被熏醉,感動到落淚。一塊碎餅干,折射著翔惦記媽媽、愛媽媽的心啊。
翔愛分享美食,不僅是對我,對家人,對他的小伙伴,也毫不吝嗇。讀幼兒園大班時,有一次我和翔爸帶他去北京玩,打道回府時買了一些北京特產(chǎn)零食,包括果脯、柿餅、核桃糕、各式糖果等。當天晚上到家很遲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吆喝附近的好幾個小伙伴來我們家,他們邊吃邊聊,邊玩邊吃,過不多久,就風卷殘云般將零食吃得一干二凈,個個吃得心花怒放。
幼時的翔,還有個愛好,就是拼積木,為了配合他,家中為他購置了不少積木,讓他在精彩紛呈的積木世界里遨游,翔拼得很陶醉,他很享受拼成的各種各樣的造型。他拼過大小不一形態(tài)萬千的汽車,拼過撲朔迷離如夢如幻的城堡,拼過五彩斑斕展翅欲飛的小鳥……
有一回帶他去外婆家玩,忘了帶拼圖材料,可翔實在太想拼圖了。于是,他就地取材,撿來各種形狀的小石頭,慢慢地堆砌,竟然拼了座蜿蜒盤旋的“萬里長城”,連“烽火臺”也拼得惟妙惟肖,儼然“萬里長城”的迷你版。我問:為什么想到“碼”長城?他答:石頭硬邦邦的,很牢固,當然“造”長城最合適啊。
曾幾何時,翔特別喜歡恐龍玩具,他將品種繁多、或呆萌或兇猛或靈動的“恐龍”分成兩支戰(zhàn)隊,分別取名“侏羅紀”和“白堊紀”。他一會兒加入“侏羅紀”團隊指揮戰(zhàn)斗,一會兒加入“白堊紀”團隊指揮打仗。只見他跑來跑去,自言自語,還將“恐龍”的位置換來換去,你猜結(jié)果怎么著?他說兩軍對陣,實力不相上下,不分輸贏,打了個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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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剛?cè)胍荒昙墸瑢W校要求統(tǒng)一訂購校服,翔不會寫“上衣”“褲子”這些詞,于是喜歡畫畫的他拿出自備本,用畫的方式記錄訂購事宜。他畫了件上衣,旁邊標注45元,又畫了條褲子,旁邊標注35元。放學后將畫的內(nèi)容遞給我看,我一看,那畫意再清楚不過了,這孩子,做事挺靈活的,能想到以畫代字,我很欣慰。
翔識字后,一直酷愛讀書,從拼音版到漢字版,他的閱讀量愈來愈大,他滿心歡喜地讀,在讀中收獲著成長和進步。有時,我和翔爸帶翔去附近同事家坐坐,我們跟同事聊天時,他總是悄無聲息地在同事的書柜旁流連,然后捧出一本喜歡的書全神貫注地讀,讀得如醉如癡,我們叫他回家時,他卻不樂意,非得將某個章節(jié)看完方才罷休。
因為有了一定的閱讀積累,所以翔寫起作文來很順手,他尤其擅長編故事,每每編之腦洞大開,一揮而就。三年級第二學期,他寫了一篇童話作文《小猴找累》,寫得極富童真童趣,教他語文的萬老師傾力推薦,發(fā)表在江蘇省《關(guān)心下一代周報》上,賺稿費60元。這是翔人生歷程掙來的第一桶“金”,他欣喜若狂。我和翔爸帶他去游樂場玩了一趟,還為他買了兩本書以示祝賀。我們給足了儀式感,只為給翔鼓勵和鞭策,讓他在學習的森林中,帶著愉悅和自信御風而行,輕盈地飛。
翔不僅愛讀書,也喜歡運動鍛煉,他常和小朋友們一道跳繩、跑步、打乒乓球,玩得不亦樂乎。讀四年級時,翔從當?shù)剜l(xiāng)鎮(zhèn)小學轉(zhuǎn)學來到句容市華陽中心小學。在這所新的小學,翔很快適應(yīng)了新的環(huán)境,跟小伙伴們打成一片。他還教會了小伙伴們一種新的跳繩玩法——“雙飛”。
“雙飛”,又稱雙搖,是一種有一定難度的短繩技術(shù)動作。其動作要領(lǐng)為跳躍一次,搖繩繞身兩回環(huán)。此項運動考驗的是跳的高度與搖繩的節(jié)奏相匹配,還考驗體力與身體跳動的輕巧程度。翔初來乍到新的班級,就以“雙飛”跳贏得了新伙伴的喜歡和贊嘆。瘦瘦的他,跳得輕盈翩躚,宛若精靈,跳繩在他手中得心應(yīng)手地旋轉(zhuǎn),在空氣中發(fā)出“呼呼”的風聲,腳下塵煙飛揚。他一下一下地跳,似澎湃的音符,演奏著激越鏗鏘的旋律,張揚著小小少年的活力四射。小伙伴們看得眼花繚亂,瞠目結(jié)舌,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很快,全班練“雙飛”成風,在當年學校舉行的冬季跳繩比賽中,該班在四年級八個班中一舉奪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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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到了初中,翔的愛好發(fā)生了轉(zhuǎn)變,開始瘋狂地愛上打籃球了。學習之余,他都泡在了籃球場上,打得天昏地暗,打得沉醉不知歸路。因為籃球球技越打越高超,被選進學?;@球隊。從此,他如魚得水,與籃球耳鬢廝磨,相見更歡。
有一回他下樓不慎踏空,摔成腳踝骨骨裂,醫(yī)生幫他在腳踝處敷了藥,然后靜養(yǎng)。那些天他無法打籃球,心急如焚,日日盼著腳踝恢復如初。約十天后,腳部已無大礙,但醫(yī)生告誡當前仍不能去籃球隊打球,那種高強度的訓練不適合腳踝骨的徹底恢復。翔已然受不了不碰籃球的煎熬,后來他捧著籃球來到自家樓下空地上練球,不時對著墻壁投擲過去,進行象征性的練習,以緩解連日來對籃球如饑似渴的惦記。
又過了二十多天,腳傷完全養(yǎng)好,翔又生龍活虎地出現(xiàn)在籃球隊,運球、投球、扣球等,一招一式,無不迸濺著激情,招搖著青春的風采。讀初三上學期時,在句容市中學生籃球比賽中,翔所在的籃球隊榮獲第三名的好成績。翔激動莫名,感懷團隊每位成員的共同努力、默契的配合,感謝自己在籃球場上遇見了一個快樂的自己,學會在運動中釋放壓力。每天都神采飛揚,能量滿滿的翔,做到了學習、運動兩不誤,他能合理規(guī)劃時間,科學安排,很讓我和他爸省心。那年中考,他以句容市前二十名的成績順利考進句容市高級中學。經(jīng)過高中三年的拼搏,“翔”得償所愿,被本省某所九八五大學錄取。
翔的成長路踏實而平順,一路走來,老師和小伙伴們給予他太多的關(guān)照和呵護,我和翔爸給予他充分的溫暖與愛,讓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戰(zhàn)勝困難的勇氣。而他自己,有夢想,有追求,風雨無阻,不忘初心。如今已工作的他,俊朗、自信、從容、豐盈,踏詩而行,愿翔的未來明媚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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