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隱】養(yǎng)在深閨(征文·散文)
對銅鈸山向望已久,一個周末,我約三五同學終于成行。
按照廣豐同學項崇進的導引,第一站去了九仙湖。時值冬至,湖邊結(jié)了一層薄冰。我們抵達時,明晃晃的太陽在水面反照下,光芒四射。還未走近,就聽到一陣喧鬧聲,原來一群年輕人正在搞團建。二十多人統(tǒng)一著裝兩兩相對,前腿弓,后腿蹬,中間放一瓶礦泉水。有一人站在隊伍最前頭發(fā)號施令:“眼睛”“鼻子”“耳朵”,大家快速反應,總是忙中出錯。還沒等所有人弄明白,號令員突然說:“礦泉水”。忙亂之中,有兩只手握在一起的,有抓空了的,還有用力過猛跌倒的,大家笑成一團,原本寂靜的山水好像也歡騰起來了。那些鳥雀噤了聲,不知是因為寒冷躲在鳥巢里沒有出來,還是因為欣賞人聲鼎沸,忘了歌唱。
一美女從人群中走出來和周如源打招呼,我們有些詫異,在這里還能碰到熟人?美女膚白苗條,一張瓜子臉,一頭直發(fā),不過三十歲的樣子,她主動提出幫我們拍合影。我們六個同學站在木柵欄前,為站C位互相謙讓。美女調(diào)試鏡頭,最終兩位女同學居中,高個子程水棟、章建人反而站在兩側(cè)。站在我們合影的位置,美女拉著周如源合影,清澈的眸子笑意盈盈,像水一樣純凈。原來她是周如源一二十年前的學生。兩張照片定格的同學情、師生情,比水更清澈。
項崇進介紹,這里原本有游船,后來成為水源地,那些設施都撤走了。還原自然山水,需要勇氣和決心,見多了人造景觀,九仙湖阿娜的曲線如少女一般,吸引了更多的目光。
環(huán)九仙湖奇峰聳翠,以壽山最博人眼球。從近水柵欄到壽山抄近路有一網(wǎng)橋,約50米,架在水面之上。我有些恐高,閨蜜祝玲像個野小子“聊發(fā)少年狂”,在網(wǎng)橋上奔跑并故意搖來晃去。我膽戰(zhàn)心驚一步一趨,被她拍攝下來當作笑料。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我們一起淘氣貪玩的時光。
壽山,因巖石上寫有正楷“壽”字而得名,沒有落款,是否出自名家不得而知。我推想在此添“壽”,可能因為兩塊巖石一塊像蟒,一塊如龜,它們緊挨著,有如夫妻。它們廝守萬年,又有龜壽千年佐證。由于時間關(guān)系,我們沒有登頂。我們戀戀不舍,我多次回頭深情地看了幾眼,下決心遵從“壽”的意念,享受當下生活。
離開九仙湖,我們順著斜坡上行,去往下一站一一白花巖。
白花巖高60米,巖洞2500平方米,內(nèi)有廣福寺,自唐開基香火鼎盛。我們一行對佛教沒有研究,轉(zhuǎn)了一圈就出來了?;赝麕r石,形如花瓣,有廣玉蘭的肥厚、瓷白、弧度。巖面上的三個字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一“白花巖”,落款“巾石”。我一時糊涂,誤以為“中石”,跟同學們抱怨:“這哪是歐陽中石先生的字,一點也不像。”后來還是同學章建人在景區(qū)介紹里了解清楚原委。巖礕上的字為明代文學家呂懷所書,他是廣豐人,號“巾石”。我為自己的孤陋寡聞羞赧,也深責自己信口開河的淺薄,于無意中冒犯了先人。
出山門左后拐,一條山道通向霞客峰。這帶有個人色彩的命名,一聽便知徐霞客曾經(jīng)來過。我們登上山頂,一下子就有了“山高我為峰”的豪邁。項崇進往右指指,告訴我們那是浙江江山二十八都;向左指指,告訴我們那是福建浦城。一山望三省,地域相近,人心相親,但“望山跑死馬”,真正抵達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防范和戒備,銅鈸山封禁了千年。從唐朝開始至清朝,統(tǒng)治者將其作為封禁之地,強調(diào)“進入者,斬立決”,她一直養(yǎng)在“深閨”。
銅鈸山被養(yǎng)在“深閨”是有緣由的。唐僖宗時期,以王仙芝、黃巢起義影響最大。這場起義從公元878年到884年,歷時六年,轉(zhuǎn)戰(zhàn)大半個中國,雖以失敗告終,但從根本上動搖了唐朝統(tǒng)治。后起義軍降將朱溫建立后梁,唐朝滅亡,開啟了中國歷史上“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五代十國”時期。
王仙芝、黃巢在山東一帶起兵,后兩者分庭抗禮,王仙芝被部將所殺,黃巢勢力日益壯大,一度南下北上,最終建立“大齊”政權(quán)。六年間,唐僖宗組織軍隊從未停止過對黃巢軍隊的剿殺。曾經(jīng)黃巢將銅鈸山作為軍需供應地和后勤醫(yī)院,養(yǎng)精蓄銳神出鬼沒,增加了政府軍剿滅難度,使日益衰弱的唐朝雪上加霜。無獨有偶,五百年后,明末鄧茂七也將銅鈸山作為起義大本營,雖然沒有掀起大浪,但也給明末統(tǒng)治者增加了麻煩,忌憚之心日重。
于此,銅鈸山被封禁的歷史持續(xù)了一千年,直到清末內(nèi)憂外患,統(tǒng)治者無暇顧及,封禁之態(tài)才有所松動。當?shù)鼐用駷楦纳粕?,有的進山伐木打獵,有的開墾土地種植莊稼,過上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他們與自然和諧共生,并未對自然造成破壞。時至今日,當?shù)卣陂_發(fā)開放的同時加強保護,銅鈸山紅豆杉、云豹等珍稀野生動植物分布廣泛,它們?nèi)员弧梆B(yǎng)在深閨”。
子青太牛了,祝賀你2023圓滿收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