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夢里水鄉(xiāng):一滴水的歷史(散文詩)
我是一滴水,沒有潺潺細流的詩意,也缺乏汨汨奔涌的澎湃。從遙遠的虞朝開始,我記錄關(guān)于故鄉(xiāng)的歷史,并見形此地。那是一場秋夢煮酒的風華,邂逅在會稽,相逢于江南,也相知在名士狂狷的風雅之間。于是,我身體里流淌的靈魂,變得意猶未盡,有了些許斯文。
兩千多年前,我和金屬融合,淬煉成一把越王劍,從此,臥薪嘗膽,禮樂春秋;幾百年后,我陶醉在永和九年,和一個癡戀清談的歲月,曲水流觴。也罷,文韜武略和名士風骨,在我面前,蘸上一筆,都有歲月的倒影。留念這一滴一滴的柔情,在一條弄堂里飄香久遠,似乎,這一千年很近,僅此杯中,就御宇乘風。醪糟和我結(jié)合,品味絕佳,這是黃酒的溫雅千頌。就在勾欄,在瓦舍,在泥瓦匠刷出的一道故鄉(xiāng)的長廊里,升起一道矮矮的黎明。
我是一滴濃縮愛意的水,我穿越這條平原的歲月漫長。就在今天,我是東湖的一隅曖昧,烏篷一過,輕舟八尺,迎面桃花,依舊笑解著癡妄鄉(xiāng)愁的計算,算一算我心中的溝壑,填平了多少凝霜的繁華。風塵仆仆的打更人怪談,比春天更快樂,守時的燕子,報了三更暖。杏花開了,江南也盛了,曉看云濕處,我謄錄下鴛鴦繾綣的一筆。興許,江舟已遠去,和夕陽撞了個滿懷。我大抵知道,念舊的土房子里,藏著垂柳羞赧的余韻。曾是少年時,槳聲燈影里的清癯瘦影,早已映襯著萬家燈火。
其實,我也是一滴劍氣膽寒的水。幾百年前,鑒湖之水湯湯,秋瑾執(zhí)刀肝膽,秋風蕭颯;一個眉鎖深沉的魯迅,一筆為念,民族奮起。我的身體里流淌著無數(shù)的英雄主義,只為一滴可瘋狂成河流洶涌的覺醒。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如今,我依舊懷抱在稽山之間,流淌在小橋酒坊人家,聽著那一個個走過八字橋的說書人,講出那段夢里水鄉(xiāng)的故事。弱水三千,只一瓢,便是紹興的千年紀。
2022年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