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 欲說還休的石頭(系列小說) ——《清風(fēng)舍》系列小說之欲說還休的石頭
花了一個星期,李可把程念清拍的照片及他的構(gòu)思做成計(jì)劃書,呈交給程少楠,自己則去清水港溜達(dá),隨時聽從程少楠招喚。
程少楠花了將近一個早上時間看完計(jì)劃書,不由露出驚心又滿意的笑容。
他把李可叫到跟前,拍著他的肩膀,贊賞道:“不錯,構(gòu)思獨(dú)特,清眉居就交給你了,從即日起,給你配好車和助理,有什么需求和禾風(fēng)說,年輕人,放開手腳去干吧?!?br />
“決不辜負(fù)程董信任?!背躺匍目隙ǎ尷羁捎職獗对?。
程少楠別樣一笑:“不,是不辜負(fù)清眉居。”
李可心一跳,溫柔了眉眼,“對,不辜負(fù)清眉居?!?br />
望著程董離去的背影,李可心中狂瀾萬丈,雖然程念清的出身令她屈辱悲哀,但有這樣一位父親全心疼愛,又何其幸福。
這樣無私又大愛的男人,怎不令人心生敬仰?就沖著程董的君子風(fēng)范,李可必將傾盡其一生才華,把最好的清眉居呈現(xiàn)在世人眼前。
不過眼下還有另一件要事要做,就是給程念清寫那首“福在平?!痹?。
說干就干,李可找禾風(fēng)要來筆墨紙張,把他所有的情感融入了筆端......
寫好后又親自去裱好,然后,打電話給程念清。
程念清一聽歡喜之極,讓李可在工作室等她,她一會就過去。
李可也是分分秒秒想見到程念清,看到她,哪怕不說話,就是看著她笑,他都覺得很溫暖和幸福。
這種感情他長大到現(xiàn)在二十八歲都從未有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程念清。
現(xiàn)在的他總算真切體會到了那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已經(jīng)三日沒見,那是隔了幾個三秋?
李可準(zhǔn)備好了程念清喜歡喝的茶水,靜靜等待。
沒一會兒,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細(xì)碎又輕快的腳步聲,從程念清的腳步聲里,李可已經(jīng)能分辨出她今天的心情,小丫頭今天心情不錯,不再像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李可的心情頓時也愉悅起來,不由迎了出去。
程念清的長發(fā)沒有束起來,隨著她輕快的腳步,肆意地隨風(fēng)飄著,那絕色的容顏,讓他心頭悸動不已。
李可注意到,那發(fā)絲里不再有哀傷凄楚,而是寫滿了溫情......
這溫情,是給他的嗎?
這樣想著,李可不由向程念清伸出手去......
程念清一愣,隨后低眉一笑,笑容如那暖陽悄然布滿她的臉頰,眉眼彎彎,落滿與他同樣的歡喜,俏麗生輝。
程念清把手放入他手心里,與他掌心貼著掌心,十指交握。
那一刻的悸動充滿了美好,兩人都沒看對方,這濃得化不開的暖昧與心潮澎湃,經(jīng)不起一個對視,否則胸臆想間漲滿的激動便要躍出來了。
李可就這么握著程念清的手,走入室內(nèi),走到他精心為她準(zhǔn)備好的“福在平?!?。
李可灑脫的毛筆字令人驚艷,長短有致,左舒右展,蠶頭雁尾,剛健柔美,把隸書的美在這首詩里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完全不輸她的父親。
程念清歡喜得不行,忍不住吟了一遍又一遍,“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歸洞本無心;人生若得如云水,鐵樹開花遍界春?!?br />
不知是在吟誦詩還是在欣賞字,程念清真正欲罷不能。
“我要把它掛在書房里?!?br />
“我?guī)湍?。?br />
“嗯?!?br />
“現(xiàn)在就去?!?br />
“好,完了去哥家吃飯,你已經(jīng)三天沒去吃飯了,爺爺可想你了,直嚷嚷找不到對的人對飲。”
“今晚對的人一定讓老爺子既盡興又不多喝。”
程念清忍不住眉眼彎彎,她就喜歡李可不著痕跡的機(jī)智。
李可扛著他的手作,與程念清往她的冰菱舍去,倆人邊走邊聊。
“念清,你爸看了你拍的照片很滿意,夸我們找對了地方。”
“是看了你的計(jì)劃書吧?”
“光有文字沒圖片,哪來說服力?”
“那是我們合作的好?”
“天作之合。”
程念清忽然開心地笑了,“你猜第一個天作之合說的是誰?是哪嗎?”
李可想也不想就回答她:“你爸和你媽,清水港?!?br />
“咦?”
“我是不是很聰明?”
“尚可?!?br />
“僅僅尚可?”
“再加一個字,很尚可?!?br />
“哈哈,加了好珍貴一個字?!?br />
“不能再加了哦,再加怕你得瑟?!?br />
“喂喂喂,誰想在我寶貝孫女面前得瑟?”
兩人尋聲轉(zhuǎn)頭,見程老爺子正站在院子門口,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老爺子瞪著李可不滿咆哮:“臭小子,多日沒來了?今天若再不露面,定把你拉黑?!?br />
李可樂了,“老爺子,怎么個拉黑法?”
“你以為我不懂微信沒加你好友就沒法拉黑了?我自我的套路?!?br />
“我知道了?!?br />
老爺子有些懵:“你知道?”
“我知道?!?br />
“說?!?br />
“就是用墨汁把我臉涂黑?!?br />
“恭喜你答對了?!?br />
程念清驚訝地看著爺爺:“爺爺,當(dāng)真如此拉黑他?”
“不可?”
“可,太可了,誰讓他叫李可?!?br />
“哈哈哈,恭喜你,你也答對了?!?br />
程念清腦補(bǔ)著被爺爺涂一臉墨汁的李可,眼睛都笑彎了。
“這是什么?”老爺子忽然盯著李可扛著的木架子,這腦回路轉(zhuǎn)的真夠快。
“他寫的字,爺爺快看看跟爸比如何?”
“你爸自從有你了你媽,十年寫不出一個字,如果能寫也就仨字——疼媳婦!我疼我疼我死勁疼?!?br />
李可和程念清都大笑,“爺爺,這是仨字嗎?”
“哦,原來他能寫的還不止仨字,沒傻。”
“兒子傻了還不是隨你這傻老頭?”
程老太太看見孫女跟李可一起回來,正開開心心迎出來,不想聽到老頭子說自己兒子傻,頓時不干了,直接和他嗆起來。
老爺子頓時沒了氣勢,乖乖認(rèn)錯:“傻的都隨我,好的都隨你,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本來就是?!?br />
“不行了吧不行了吧,行了吧?”
“你倆聽聽這話,傻不傻?你們能聽懂?”
程念清和李可雙雙搖頭:“聽不懂?!?br />
老太太開心了,把李可和孫女拉離老爺子幾步遠(yuǎn),叮囑他們道:“離他遠(yuǎn)點(diǎn),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對了,叫近傻者戇。”
“嗯,我聽奶奶的?!背棠钋遘浥吹睾逯棠?。
“清兒啊,還有一句話,近聰者聾?!崩蠣斪又钢笇O女和李可發(fā)出一聲喟嘆,“可惜可惜,聾了一對?!?br />
“嗯,我聽爺爺?shù)?。”程念清又軟糯地哄著爺爺?br />
二老卻對楊樹般兩頭搖擺的孫女絲毫不介意,均是一副孫女向著我的硬氣表情。
從老頭老太相互的擠兌里,李可感受到了兩位老人對孫女深深的愛,他們寧損自己也要讓孫女開心,忘記那些不開心。
對程家,李可心里不可控制的升起了陣陣敬意,如果他當(dāng)真能做程家孫女婿,定不負(fù)二老此番苦心,定要好好孝順?biāo)麄?,疼愛他們?br />
李可的猜測是對的,二老可是目睹了獨(dú)處時孫女的模樣,讓人止不住的難過,尤其是她那雙剪水的眸子,有著太多的哀慟,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摟在懷里好好憐惜,卻又怕一碰后,就如同盛開的花朵,突然凋零。
兩個老人只能相互擠兌來轉(zhuǎn)移孫女注意力,這一招還算有用,孫女哄罷爺爺哄奶奶,大大減少了她獨(dú)處的時間,即使是獨(dú)處,也想著明天的哄招,怕招招一樣失效。
唉唉,養(yǎng)只貓兒狗兒的還有感情,別說乖巧可愛的孫女兒,上帝既然讓她墜落程家,在程家長大,那她就是程家的孩子啊。
這頓晚宴,自然又是在歡愉中進(jìn)行和結(jié)束,李可熱愛他們每一個人。
今天是星期天,程念清休息,她吩咐弟弟陳雨值班。
吃好早飯,程念清換上白色運(yùn)動裝,白色運(yùn)動鞋,長長的頭發(fā)挽成一個丸子頭,清爽干凈,朝氣勃勃。
來到李可工作室,見李可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畫著什么,程念清沒有驚動他,悄然來到隔壁茶水房,為他磨了杯藍(lán)山咖啡。
程念清給李可端來咖啡,嗓音甜美:“清眉居未來的主宰,現(xiàn)在是喝咖啡的幸福時光哦?!?br />
李可抬頭,一臉驚喜:“清兒,你怎么來了?”
一聲清兒,讓程念清周身溫暖,只有自家最親的人才這么喚她,李可是把他當(dāng)成她最親的人嗎?
“李可哥哥,幫我一個忙唄。”程念清撒嬌道。
一聲哥哥,把李哥喊得渾身酥軟,“李可哥哥非常愿意為清兒妹妹效力?!?br />
程念清當(dāng)即說出她心意,她想把清風(fēng)舍的愛舍交給李可設(shè)計(jì),既要突出主題又要不落俗套,既要內(nèi)涵深刻吸引游客,又要是清風(fēng)舍的唯一。
李可當(dāng)即應(yīng)承:“好,給我?guī)滋鞎r間,定不負(fù)所望。”
“當(dāng)真?”
“自然。清兒,疼你的人,從現(xiàn)在起多了一個?!?br />
“李可哥哥,有你真好?!?br />
“還有更好的。”
“是嗎?”程念清臉上泛起羞澀。
“李可哥哥會讓你的愛舍,成為清風(fēng)舍一個風(fēng)華絕代的存在?!?br />
“好期待,我都等不及了怎么辦?”
“乖,耐心等待,相信李可哥哥?!?br />
“嗯,我信?!?br />
程念清笑的乖巧極了,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圓潤,一眼見底,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宛如被太陽曬得香噴噴的貓兒一般,讓他看了便忍不住想要將其抱在懷里揉一揉。
李可說干就干,他穿梭在清風(fēng)舍每一舍之間,尋找特別,尋找程念清的唯一??伤?,這里所有的舍,所有的景,都是清風(fēng)舍的唯一,哪怕是一條石巷,一面石墻,一條石橋,都各不相同,獨(dú)領(lǐng)風(fēng)騷。
李可在石巷里來來回回走著,當(dāng)他的手觸摸到石墻上那一塊塊有溫度的石頭時,心中驀地一暖,這是一塊泛著黃的石頭,那黃有些舊,又不舊,有些隱忍,又略顯張揚(yáng),感覺這是塊充滿矛盾的石頭,像在向你訴說心事,又像在向你隱藏心事,它到底是想說還是想不說?。坷羁蓡査矄栕约?。
就這樣,李可和它對峙半天,竟深深被它吸引,實(shí)難移目。
這時,禾風(fēng)從對面過來,見李可面墻而立一動不動,笑他道:“可以,你在干嘛?”
“我在聽它欲說還休?!?br />
“欲說還休?”禾風(fēng)先是一呆,隨后了然,“是一個怎樣動人的故事?”
李可也呆了呆,隨后應(yīng)道:“是啊,它到底有一個怎樣動人的故事?誰能告訴我?好想知道怎么辦?”李可說完忽地大笑:“有了?!?br />
禾風(fēng)問他:“有了什么?你今兒很不正常。”
“我要的就是不正常效果。禾風(fēng),謝謝你,我回工作室了?!闭f完一陣風(fēng)消失在石巷里。
禾風(fēng)看看他的背影,又回頭看看那塊石頭,一臉匪夷所思,這暖男,來了清風(fēng)舍不會變成石男吧?他變石男妹妹怎么辦?
不行,有待觀察。
禾風(fēng)一下子覺得責(zé)任重大了。
暖男李可哪里知道禾風(fēng)正在暖男與石男之間忐忑徘徊。
晚上,他把程念清約到他工作室,當(dāng)他把構(gòu)思說與程念清聽,還沒完全說完,程念清就跳起來摟住了他脖子一個勁說好。
“當(dāng)真好?”
“當(dāng)真。”
“果然好?”
“果然。”
“好,接下來,我們就上山尋找?!?br />
“明天我休息,我們明天就上山?!?br />
倆人擊掌約定,此時方發(fā)現(xiàn),小丫頭還掛在他身上。
程念清羞紅了臉,忙從他身上下來,低著頭就往外跑。
李可見她不管不顧往前跑,喊她道:“念清你看著點(diǎn)路,前面有棵樹。”
程念清抬起頭來,身子已撞到樹上,怎么沒有預(yù)感中的痛?再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又掛到了某人身上。
李可長臂一伸,把程念清撈到懷里,修長的胳膊,把她圈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呼吸間全是他獨(dú)有的味道。
他用他的身體,生生接受了程念清盲目的沖刺。
好在小丫頭身子輕盈,沒有把他撞到在地,不過也是晃悠了幾下才站穩(wěn)。
這下程念清更羞赧了,俊俏的小臉紅的都冒煙了。
“羞澀佯牽伴,嬌饒欲泥人?!崩羁奢p喃,這羞澀的姿態(tài)可不就像泥一樣柔軟地纏著人?他實(shí)在舍不得放下懷里的女孩。
就這樣,一個偎著,一個抱著。
“我,我要回去了。”程念清小臉兒埋在他胸前,輕言細(xì)語道。
“好,我送你回去?!崩羁烧f著,動了步子。
“你,你放我下來。”程念清見他抱著自己走,心跳如雷......被抱著的感覺,怎么這么舒服啊。
“前面還有棵樹?!?br />
程念清抬起頭,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羞答答看著李可,喃喃道:“我,我不會撞樹了?!?br />
“我不放心?!?br />
“有人來了。”程念清慌亂地從李可身了跳下來,扭頭就跑。
李可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她的身子好輕盈啊,她的小手怎么那么小,軟軟的柔柔的好光滑......
第二天早上,程念清來到兩人約定的地點(diǎn),李可和司機(jī)已經(jīng)等在那里。
程念清莫名的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事,心跳漏了兩拍,腦袋也有些昏沉......
而李可看到程念清,止不住心情大好,笑意盎然......
車子行駛到山腳下,三人下車,背著背簍,徒步上山尋石頭,尋找那些有故事的石頭。
司機(jī)看不懂哪些石頭才有故事,一個勁地問。
李可指指不遠(yuǎn)處靜靜躺著的一塊石頭,問他:“想像一下,它像什么?”
司機(jī)左右前后的端詳,最后說了句——
“像石頭?!?br />
李可扶額,“你負(fù)責(zé)背石頭?!?br />
于是,司機(jī)任勞任怨地把他們找到的那啥——有故事的石頭放在背簍里背下山,背了一趟又一趟,背得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