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長孫女誕生記(散文.外一篇)
《長孫女誕生記》
丁酉歲閏六月丙子日午夜子時,是謂公元兩千零壹拾柒年捌月拾柒日午夜。秋風(fēng)送爽,天高云淡,繁星滿天。陋室降芝蘭瑞祥,長孫女呱呱墜地。
長子去歲迎娶太史公之嫡裔,今秋即得千金,可謂小家之大喜也。血脈傳承,乃我中華民族綿延幾千年而繁榮昌盛之根本,亦是家族大樹新添之蓓蕾。我已入不惑之秋,又見一代新人,激動之情,可謂顛狂。我輩中姐妹兄弟四人,唯妹妹有一女,余皆男孩。大家皆盼女兒。長孫女墜地,滿足了兄弟姐妹們的心愿。生命之輪回,以后嗣為延續(xù)。兒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續(xù),亦是為父母者之希望所在。中華民族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拋卻一切唯心論的生命輪回說,唯有血脈傳承才是生生不息。虛無的唯心論迷信說只是人類自我安慰而編造的謊言。我乃唯物主義者,不信迷信那一套。
是夜,我孤身一人尚在故鄉(xiāng)的太平山莊,接到妻午夜報喜的電話,睡意全無。著衣而起,漫步室外??椖锏慕豁憳酚诩澎o的午夜和奏天籟,大山巍峨,環(huán)衛(wèi)山莊,天似穹廬,星漢燦爛。以茶代酒,舉杯向天,感謝上蒼的厚愛與恩賜。
吾輩老矣,然生命的長河滔滔不絕,永遠(yuǎn)年輕。選嘉卉、靜嘉為長孫女芳名,報其父母裁定?!吧接屑位?,侯栗侯梅?!薄捌涓婢S何?籩豆靜嘉。” 我祖祖輩輩生活在秦嶺南麓的千里大山里,稼穡而生,荷鋤月歸。至我輩,才走出大山,寄身都市。因此,每個人,都是山的一草一木一石一花。不忘根本,不忘出處,不忘歷史,才能矢志向上,成為生命的強(qiáng)者也。
江河日下,前浪后推,人才輩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走出大山,逃離稼穡,乃吾輩之夙愿。然生命之蓬勃,需一代代人的頑強(qiáng)努力,唯向上者,方可為之。家以文化而興,國以文化而昌。愿我之后輩,皆成長為民族復(fù)興大廈之磚石。
《狗》
山莊養(yǎng)一狗,至今半歲。頭和屁股赭黃色,尾根黑而尾梢白,身白色,口唇烏黑。身子苗條而四肢強(qiáng)健,善奔。
此狗有兩大特點。其一,嗜食昆蟲。小至螞蟻,大至天牛成蟲、知了、屎殼螂,凡入狗眼者,先戲而后食。爪拍、口咬、放開,再拍再咬,唔唔輕叫,興奮至致。直到折磨至獵物無力反抗或逃跑,瀕臨死亡,才分而食之。一只天牛,它可以玩半小時,食身而棄首。山莊屋角有只沒罩燈籠的燈泡,每晚,昆蟲趨之。狗臥其下,等候天上掉餡餅。天上的確不時掉下被燈泡烙得半死的美味餡餅。由此,我確認(rèn),這是條機(jī)會主義的狗。其二,衣著樸素的農(nóng)民路過山莊,它作兇惡狀,呲牙咧嘴,弓身撲咬,三呼而不畏。西裝革履、衣冠楚楚者臨,必?fù)e頭晃腦,左蹦右跳、極盡媚態(tài)。甚而雙瓜抱來客之腳,過分親熱。叱之,仍不甘,舞之蹈之,環(huán)跳左右。猶如喝了興奮劑。駕車之客光臨,其必夾起尾,藏至茂密的菜園里,透過菜葉的縫隙,遠(yuǎn)窺,屁也不放一個。民間有俗語:狗咬丑的,人捧有的。狗眼看人低。一只才半歲的狗,沒經(jīng)歷過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凉,于飽食終日中長大,如何學(xué)得如此勢利?在狗眼里,竟能夠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此畜牲的這付嘴臉,神似世間善投機(jī)鉆營、阿諛者流。狗之人性與人之狗性,原來皆出天性,高度吻合且相通耳。由此,我大膽認(rèn)定,此狗戴黃冠、描烏唇、搖黑白不分之尾,識人精準(zhǔn),前世必屈死一小吏是也。一生搖尾乞憐、投機(jī)鉆營,因黑白不分,未得升遷。一縷冤魂,感天動地。故而轉(zhuǎn)世為畜,保留其前世一身之優(yōu)點。
有朋友讓我為小狗取名,因了其上之種種,搜腸刮肚,思慮再三,無法找出合適之名。狗就是狗,直呼為狗,不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