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鎖和鑰匙(小小說)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眨眼,鎖和鑰匙已經(jīng)一起生活了六年了,它們越來越覺得日子過于平淡,乏味無聊。
看樣子它們也要經(jīng)歷一次“七年之癢”。
一
一日夜深,鎖拍了拍鑰匙,牢騷滿腹地說:“唉,我每天辛辛苦苦為主人看家守院,而主人喜歡的卻是你,特別是男主人,總把你帶在身邊:下館子,逛酒吧,進會所,三天兩頭還能聞到香水味……我真羨慕你?。 彼偸悄盟鼈z的生活方式做比較,說話時偶爾深深嘆上一口氣,眼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很傷心。
鑰匙把嘴一瞥:“得了吧。你還說我,你每天不就是呆在家里,陪女主人擼貓,逗狗,喝咖啡,追熱劇……還時不時地陪著主人看快手,發(fā)抖音,你是何等開心,何等愜意,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鑰匙越說越激動,它突然想起了一個細節(jié)。胳膊肘碰了一下鑰匙補充說,“你忘了,有一次女主人和他人一起打撲克,她非要和隔壁那男的做對家,他們倆一直眉來眼去,互送秋波……,當時你眼睛瞪得包子似的,看得春心蕩漾……”
“噓——”鎖伸出手指放在嘴邊,環(huán)顧四周,又側(cè)耳聽了聽無人,壓低了嗓音說,“小聲一點,此事千萬不要讓男主人知道?!闭f著用手指了指主人的臥室。
鑰匙做了個鬼臉,繼而低聲細語道:“想想我都替你心醉……和你比就差遠了,我每天跟著主人,風吹雪打,日曬雨淋的。唉!”
一聲嘆息,鑰匙五味雜陳。于是,
過年往事,從三年前的時光隧道里呼嘯而來:“記得三年前的一天,男主人去約會,喝得醉醺醺的,他竟然還要帶上我開著大奔去兜風。好家伙!半路幾遇險情,簡直就是險象環(huán)生。當時我心若劍懸,連大氣都不敢出,幸虧及時被交警攔住了。主人先是吹‘口哨’,又被帶去醫(yī)院抽血,最終害得我陪他在車輛管理所里進行為期七天的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教育……你說我容易嗎?我倒是更羨慕你!”
鑰匙小而圓的眼睛里,分明早已蓄滿羨慕和妒忌的目光。
二
鎖和鑰匙過膩了平凡的生活,都羨慕著對方的生活方式,總想找個機會體驗一下“出軌”的滋味。
這天,激烈爭吵后,女主人負氣出走,回娘家去了。
鑰匙覺得機會來了。它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它要把自己藏了起來看看會發(fā)生什么情況,它把想法悄悄告訴了鎖。
鎖與鑰匙不謀而合,隨聲說到:“好,正合我意。咱們玩把大的,耶!”它伸出食指和中指。
男主人出門后回家,不見了鑰匙,焦躁不安:“嗯哼,鑰匙在哪里呢?”他翻遍了衣兜,又查看了手包,還是不見鑰匙的蹤影?!昂?,什么東西,叫你也不答應(yīng)!”他開始暴跳如雷。
氣急之下,男主人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
“咣,咣,咔”,三下五去二把鎖給砸開了,緊接著他又惡狠狠地把它扔進了垃圾堆里,“沒用了,去你的吧!”
看見鎖的遭遇,鑰匙嘿嘿冷笑,“活該!誰叫你嘚瑟!誰讓你在家養(yǎng)尊處優(yōu)……以后我就是主人手中的寶貝嘍?!辫€匙越想越開心,好像它今后的生活一定會充滿陽光。
說來也奇怪,進屋后,主人立馬找到了鑰匙。于是更加氣憤地說:“找了你半天也不見蹤影,叫你也不吱聲。鎖都砸了,現(xiàn)在留著你還有什么用處?”
說完,“嗖,”抬手把鑰匙也扔向了垃圾堆桶,他拍了拍手,扭頭進了臥室。
“咣,”鑰匙狠狠撞擊了了一下桶壁,擦出了一絲火星,轉(zhuǎn)眼淹沒在垃圾里。
聽到響聲,鎖先激靈一下,它揉了揉眼睛。看到鑰匙的下場,他興奮異常,“不知好歹的東西,你也有今天!蒼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替我出了這可惡氣啊?哈哈哈……”它洋洋得意,更幸災樂禍。
三
真是無巧不成書。
在大垃圾堆里,鎖和鑰匙又碰在一起。這次它倆不由檢討起來。
鎖拉了拉鑰匙的手,“唉,老弟,很多時候,你我之間互相羨慕又相互妒忌,要不是這次咱們一起別出心裁地“尋求刺激”,我們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教訓啊,慘痛的教訓??!”
鑰匙腸子都悔青了,“老兄,今天我們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都是因為過去我們沒有看到對方的價值與付出。我們總是得隴望蜀,斤斤計較,相互妒忌和猜疑!要是有來日,我們一定要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不久,一位拾荒老人在垃圾堆里發(fā)現(xiàn)了它們。他用臟兮兮的褂子小心擦了擦,見他們成色不錯,滿心歡喜,于是把它倆帶回家。
鎖和鑰匙淚流滿面:“多么可愛的老人家,跌跌撞撞在人間,依然活得如此清澈,如此有情有義?!鳖D時,一股涓涓的熱流漫溢在它們心頭,繼而流經(jīng)它們情感的所有驛站,一路歡悅地傳達著人間的溫暖。
四
第二天,拾荒老人來到修鎖匠窗口。
“師傅,你看這鎖和鑰匙還能用嗎?”拾荒老人從衣兜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鎖和鑰匙。
修鎖師傅技術(shù)過硬且權(quán)威范十足。只看了一眼,就為老人了包票,“能修,能用,品相還不錯哩!您稍等,幾分鐘就好。”
聽了拾荒老人和修鎖師傅的話,一絲歡喜和感動在鎖和鑰匙內(nèi)心深處暗暗滋生,沿著它們寂寥的心墻兀自攀爬!
鎖和鑰匙最終又在拾荒老人的“寒窯里”安了家。
它們默契配合,相互欣賞;彼此包容,相敬如賓。它們忠心耿耿地為它們的新主人“守一方凈土,保一方平安”;拾荒老人也視它倆為“心肝寶貝,掌上明珠”。
它們生活在一種最溫柔、最愜意、最暢快、最美好的意境中。
時而“寒窯”的收音機里傳出女歌唱家于淑珍那首醉人的歌曲:“……并蒂的花兒竟相開放,比翼的鳥兒展翅飛翔……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充滿陽光!”
(原創(chuàng)首發(fā),不妥之處,敬請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