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聲落在悲涼的午夜，滑進我的耳中。他對著我反復的作揖，那反模樣讓我不禁想起曾經(jīng)的某個夢。
　　 當他突然對著我掀起衣服的時候，我竟然沒有任何恐懼地看著他，他先是傻笑，嘿嘿嘿的回蕩在午夜的街道上，他所穿穿著的那條綠色的軍褲里，掖著的是一件十分厚實的毛衫，是灰色的。仿佛地面卷起的塵埃，在夜燈中搖擺，瞧著不免令人生出一種孤獨感。
　　 這大冷的天，你不回家？有家還是沒有？
　　 他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問話，而是繼續(xù)呵呵地傻笑，并且不斷地揪扯著自己的手套，那手套與他身上穿的顏色反差極大，是細細的一條條彩虹般燦爛的顏色。
　　
　　 曾幾何時，我也這樣笑過。那是在某些事情發(fā)生之后、情不自禁的情緒表達。
　　 我試圖感受著他，這個很像孔乙己般的男子。他的眼波在月光的投影下十分清澈，如流動的銀河，談不上洶涌，而是有些平緩且掙扎似地沖擊著我對他敞開的內(nèi)心，那一刻我明顯感知到，自己的心口有著揪疼了好幾下的羞恥。他握著自己手套的雙手依然是十分緊張的，目光卻比之前短了許多。
　　 我突然想扒開他的手，走進他內(nèi)心里，而這座小城市的春秋是常年被沙塵裹著。揚塵不間斷且越來越緊地撞擊著地面，發(fā)出摩挲的沙沙聲。這聲音十分厚重的將我與他阻隔，于是我聽不到任何聲音，眼底，也只剩下了塵土的味道，在肺腑中緩緩地流淌。這種味道是熟悉且令我厭惡的，甚至胃里一陣翻酸般使我想要干嘔，直到他步伐蹣跚地離去，我點燃了一支煙，在風沙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明朗的月光，被綿長的街燈遮蔽，我所能聽到的只有呼呼的風聲，與夜色深沉的喘息。我感到自己的腦海空曠而蒼白的被無邊無際的陰霾密布著。
　　 又陰天了。風沙過后，我知道會有一場大雨迎面而來，將干澀的地面打濕，而我將繼續(xù)獨自一人踩在濕漉漉的路面上，繼續(xù)仰視著天空，仿佛一個匍匐在神的腳下的侍奉者。
　　
　　 此刻，凍得僵硬的手再也張不開，甚至失去了握住一支煙時的快感。
　　 我的眼睛乏力且疲憊的快要合上了，而不斷地穿梭最終使我恐懼著失去觸摸天空的機會。
　　
　　 我吃力的握著自己凍僵的雙手，再次給自己點燃一支煙，在深邃的午夜，任由煙火嘖嘖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