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關于孤獨(隨筆)
網上有一些關于孤獨的十個等級區(qū)分的段子:一個人逛超市、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喝茶喝酒、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聽歌唱歌、一個人看海、一個人去游樂園、一個人搬家及一個人做手術。
捋了一下,好像只有第九條和第十條沒有做過。其余都一個人經歷了,而且不止一次,反復于生活之中,那么我算是八級孤獨了。再細細品咂也不盡然,我還喜歡對鏡抽煙:首先要淡妝涂抹,衣飾整潔悅己,發(fā)型也不能亂,嫵媚優(yōu)雅皆可。當我衣衫不整或面容憔悴之時絕不想抽煙,人群中或公共場所也不會想到抽,煙癮只泛濫在一個人端莊獨處時。任那煙霧縈繞思緒脫韁,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冷艷而高昂——我是我世界的主宰,自己的王!權威說這是孤芳自賞,極致孤獨。是病,得治。
生而孤獨!不知是不是說我?時常走在熱鬧的人群里,眾人高談闊論,嬉笑怒罵,我總像是個惰性氣體,很難與周圍活潑元素發(fā)生關聯(lián)。游離在某個角落里,熱鬧是他們的,我且安靜旁觀。不是不想融入,就是找不到契合點。以前嘗試過幾次隨了大流,賠笑陪聊陪氣氛,最終是不尷不尬收場,了無情趣。于是從了內心,想不言就不言,好笑就笑笑,無聊就沉默,一個人的世界,誰又知道有萬馬奔騰?
一個人去看電影,是吳京主演的《戰(zhàn)狼2》。那日百無聊賴隨機不帶任何目的的走到電影院,一個人清靜安心地打發(fā)時間。幽暗而寬敞的影院居然座無虛席,很感慨能撞了個熱門。但在燈光暗淡音響效果不錯的影院里,我仿佛置身于黑夜的曠野中,只有我和劇中人,其余觀眾已渾然忘記。當演到吳京拿著國旗迎風招展安然駛過交戰(zhàn)區(qū)的情景,竟然肆無忌憚的哭出聲來,那種凝然悲壯和民族自豪感刺激著淚腺,噴涌而出的情緒不管不顧的釋放。黑暗中也有啜泣有共鳴,我卻把這些自動屏蔽,游弋在自我內心的海洋里,成功地泅渡上岸,擦干眼淚噓了一口氣放松神經。多好,心情游歷了一次有喜有悲的過山車。孤獨嗎?不,我有我的熱烈,他們有各自寂寞。
也一個人去旅行。行囊自是不能簡單,衣裙要花哨寬大,褲裝要酷。還要配好休閑鞋與高跟鞋,自拍神器更不可少。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坐高鐵乘飛機,風塵仆仆的樣子真的好酷。在到達目的地的路途中聽流行歌,看窗外的風景,讓思緒馳騁天馬行空。列車行駛過荒山野嶺,偶有兩三戶人家的地方,會突發(fā)奇想——假如我生活在這深山獨戶的人家,同農人的他一起侍弄門前幾畝秧田,喂一群雞鴨鵝,會是怎樣的情形呢?也許是一個怡然自得的農婦,沒有手機上那么多APP的打擾,沒有車馬喧囂,想來是超然的。轉念間又覺得不妥,農人生活或許可以簡略,但凡塵煙火也有瑣碎煩憂,我的心念只是響應此情此景,徜徉群山峻嶺隨風飄飛,自由自在。身在車上,心早已帶著煙火的氣息隱世山中。
孑孓而行,孤獨嗎?好像又不是。
在麗江的民宿里,滿是情調的情侶套房,放下沉重的行李箱,偌大的雙人床任我翻滾,竟然諸多歡欣雀躍,自在松弛。開房的小妹調侃我:“一個人來麗江,是要艷遇么?”婉而一笑溫柔以答:“和自己邂逅呢!”她不解我不惑,話語雖不多心里卻熱熱鬧鬧地相談正歡。像一串珍珠滑落地上蹦蹦跳跳,清音悠長珠光閃爍……
又登上四千多米的石卡雪山,皚皚白雪蒼茫一片。結伴同行的人群打起雪仗,或是奔跑跳躍拍照,留下一張又一張凌空飛騰的影像。那些景致活躍了雪的靈魂。冷不是主題,白也不是全部,腳步轉眼都了無痕跡?;厥讈砺?,驚覺一路的景已在心里演繹成故事,挨挨擠擠地繁茂一季,荒蕪一季。
著了紅裙躺在雪地上看天,蒼鷹東一只西一只!
冷秋的時候,一個人游香格里拉,點清油蓮花燈拜三生佛。并不是佛教信眾,但還是信了前世今生和來世。前世已失,但求今生,不管來世。問佛可解人世間一個人赤裸裸地來,孤寂寂地去,這一路的跌跌撞撞可否和解?去繁存簡的日子就是真諦?孤獨是人生常態(tài),于我或每個塵世的人?
佛不言不語。我轉經綸,指留余溫。
愈是孤獨愈美麗。大多數(shù)時候孤獨在我這里是褒義或中性的,不喜不悲還有享受的成分。我是王小波筆下那只特立獨行的豬,是異數(shù),是冷眼清歡,由此逃過一次又一次的殺戮。
你可以質疑那些傷痛:無病呻呤,為賦新詞強說愁。有,很多人都有。所謂傷春悲秋的詩句,不過是為獨處充實些內容。一個人自渡自愈,推開門天地寬闊,孤獨長大,痛得不明顯了。
除非一個人去k歌喝酒,酒精作用下歌聲無關風月,寒惻透骨成全最深地蝕骨地冷寂。不與誰說,用歌聲和自己對話。唱詞有情愛有悲憫也有歡愉,一切都不重要。吼出來都是歇斯底里的哀嚎,如一匹受傷的狼,對著月食一夜長嘶,天象異化空空如也。寂渺萬物只剩我一個,不隱忍不偽裝甚至不防備。墜入酒精深淵,潛伏香煙暗處,要么狂野毀滅,要么孓立重生!
很多長大,源于作繭自縛又破繭成蝶。陣痛免不了,獨自也免不了。裂變是一個人的事,冷暖自知。
孤獨,隱世多美!
市井隱不了,紅塵沒不過,油鹽柴米放逐了孤傲不群?;鸸庥信?,暖抱零丁。
一場盛大煙花的絢爛,轉剎虛無飄渺,抓不住光留不住煙,最是落寞無力時。來來去去已是半生,數(shù)不清燃燒了多少次,轟轟烈烈又如何?空是空的滿載,花花草草的喧鬧,也不過一歲一枯榮。歷四季不與夏蟬話冰語,悄無聲息地消受獨處時光:一個人逛超市,一個人吃火鍋,從容安定。
我在孤獨里進進出出,不設圍墻門庭。他在歲月里時時恭候我,月夜里臨風把酒,看到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庇质恰敖衲陱C,非干病酒,不是悲秋。”真是,李清照N年前就懂我,那些開得如花似玉的年華,也曾溫文爾雅,也曾乖張暴戾。當棱角磨平時天地自寬,一個人坐擁春暖花開,靜待四季輪回。不頹廢不放棄,孤獨為船,不渡忘川,我有海洋。
寂寥的廖寂,零丁洋里話伶仃。獨處時不落寞,十級孤獨,我,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