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祀(組詩)
一
點三把香直立墳前
代表所有的親人
瓜果菜肴投撥在柴堆上
點燃——
一張張紙,虔誠地從一雙雙手
遞入火堆
滋滋噼啪似牙齒咀嚼的聲音
竄起的火焰,忽高忽低
仿佛一雙手在
一次次承接燒過去的紙錢
思念起起伏伏反反復復
在火苗里升騰跳躍燃燒
焦灼揪扯著每個燒紙人的神經(jīng)
臉上的表情和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二
遼闊天空,澄澈,油紙般蔚藍
沒有一片云是你的存在
風咧咧也聽不見你的呼吸
參層不齊的丘壑山巒
陽光犀烈,腳下滾燙
沉眠太久,太深
感受不到大地的脈搏,心臟跳動
卵石或大或小,太過叢密
觸摸不到哪一枚附有你的魂魄
火堆燃燒,紙錢亂飛,青煙裊娜
每一個這樣的日子,都是思念起舞
又無限癱軟的時候
至親們一一說著再見,向你道別
唯我沉默的攀行
告訴我,我們沒有再見
灌鉛的腳步,沉重——爬不動一個斜坡
從離開家門,手提祭品坐到車上
心就在油鍋翻煎,一路任由淚水澆蓋
歸亦然,八月的色彩
全部隱藏在了時間之外
三
火苗舞蹈,青煙曼妙
紙錢化為灰燼
熄滅僅存的一點煙火
戈壁凸凹,丘陵參差不齊
駝草涂染秋色金光
無邊的荒涼伴隨著孤寂
對著高出的黃土跪下
默默磕下三個頭
拍打膝蓋的塵土
無法抖落粘土滲入骨髓的思念
留一個縫隙給陽光,穿透心房
黃泉路上道沉重
我不能用淚水背著你前行
讓我退去心靈的枷鎖
做一朵潔白的云,輕盈在藍天
時時和你對望交談
注:原創(chuàng)首發(fā)
【編者按】昨天是中國古老的中元節(jié),俗稱“鬼節(jié)”。中元節(jié)風俗祭祖,祭祀先人,緬懷逝者。也是一個迎秋的活動。傳說這天閻王能讓已故之人還陽,能與陽間子孫晚輩見一見。其實也只是生者對逝去的人深深懷念,抒情悱惻盡現(xiàn)隱痛之心。以慰陰陽相隔的相思之情罷了。作者這組詩,以虔誠真摯的情感抒發(fā)中元節(jié)上墳的過程以及那一刻的所傾瀉的情感。細細讀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隱退,在時間的盡頭。仿佛局外人一一退出,此刻的人間也是很凄涼的。這短暫的一瞬,這漫長的一世,這孤獨的時空,在這遼闊而凄愴的秋風里,那邊的親人都好嗎?眼淚,惆悵,悲憫,哀歌從心底漫延開來,那些刻骨銘心的念念不忘已是永恒。詩人感悟人生,經(jīng)歷歲月蹉跎,才知世道人心,嘗過失望磨難,才懂命運無常。活著,便是對生活最好的回擊。詩歌干凈,洗練,減掉了所有蕪雜與紛亂,把空白擴展為空間,凡是透明處皆顯張力。流年傾情推閱【編輯:素心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