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風(散文)
它生于天地間,長于天地間,作用于天地間,消失于天地間!它變化多端,喜怒無常。它是清涼的使者,是寒潮的前兆,是雨雪的催化,是大地的空調(diào)。 它給人類帶來了便利,也給人類制造了麻煩。
它溫柔起來,令柳絲搖曳,使楊絮雪飄,催百花綻放,促禾苗茁壯,引蝶飛蜂涌,惹鶯歌燕舞,托雪花紛飛,灑細雨潤物。它徐徐吹來,輕柔拂面,令人留戀,令人陶醉。它引發(fā)文人的詩興,帶來了稚童的戲鬧,吹來了艄公的號子,送來了粗獷的信天游。農(nóng)夫借它揚場刮秕,船夫借它起帆行船,頑童借它放飛風箏,雄鷹借它展翅翱翔。
它暴躁起來,呼嘯怒吼,摧枯拉朽,勢不可擋,于是掠過高空,令云舒霧散,龍吟虎嘯,掠過大地,令行人袖手弓腰,土飛塵揚,掠過高山,飛沙走石,樹倒根拔,掠過平原,墻倒屋塌,家毀人亡,掠過塞北,荊伏草低現(xiàn)牛羊,掠過江南,凍雨壓樹競折腰,掠過大海,浪接天高,帶來災難,掠過江河,濁浪拍岸,船翁悄然。
它好,叫人喜愛,叫人稱贊,它壞,叫人詛咒,叫人悸憚。
它催生四季八節(jié),又將其一一帶走,周而復始,使就得年復一年。
開春,它像翩翩天使,悄悄地來,吹走了嚴寒,吹暖了大地,吹醒了萬物,吹綠了小草,吹綠了青山,吹綠了原野,吹綠了田園。吹的大地姹紫嫣紅,吹的沃野遍地耕牛。吹的桃紅杏白,吹的禾青麥黃。忽然,它脾氣一變,象惡魔一樣挾著烏云,裹著寒冷,吹落一場桃花雪,一夜間,凍枯了麥苗,凍落了果花,凍蔫了菜蔬,凍僵了樹芽。吹滅了果農(nóng)們秋后的夢想,吹沒了農(nóng)民播下的希望。而它卻冷酷無情地扯著春天的腳步進入立夏!
入夏,驕陽似火,酷熱難當,樹梢靜靜,知了鳴鳴,禾葉半卷,菜葉泛黃。小兒赤裸不著一縷,雞仔張嘴耷拉著翅膀。人們多么盼望它徐徐而來,為大地帶來一場甘霖,為人間送來一陣清涼。而它高興了,如人所愿。一旦心不如意,帶著霹靂,雷鳴電閃,傾盆大雨,如注而下,雨借它勢,雷助雨威,大發(fā)淫威。剎那間,雨落水起,江河暴漲,漫堤決壩,路毀橋垮,田園漬澇,莊稼淹沒,遍地沼澤。你呀你,怎么不存好生之德,少些孽障,多造福祉,蔭澤天下!你豈知,若非當今政府一次次舉全國之力抗洪救災,保家安民,將會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逃荒天涯。而它卻任性無比,不管不顧,吹的處暑立秋,又一季始發(fā)。
入秋,它是收獲的使者,爽爽而來,吹黃了一片金秋,吹紅了萬山紅葉,吹熟了萬傾稻菽,吹紅了蘋果的笑臉。吹的霜降白露,吹的一葉知秋,吹的萬民歡歌,吹的大地豐收。忽地,它瞬間變臉,做了冬的幫兇,嗚嗚地一陣陣嘯叫,嘩嘩地一陣陣猛掃。吹落了枯葉,吹干了小草,吹的大地被白霜,吹的晚秋入冬寒,吹的牛羊生絨羽,吹的萬民換冬裝。
冬至,它又變的更加冷酷無情,暴躁不安,蠻力百漲。它躲在天地間的某一個地方,積蓄著大自然賦予的無盡的力量,到了極致,它毫無忌憚地肆虐在大地上,一陣更比一陣緊,一股更比一股寒。吹到臉上似刀割,吹到身上嫌衣單,吹得路上行人稀,吹得夜空星辰繁,吹的樹木嗚咽吼,吹的電線哨音尖,吹的百鳥盡歸巢,吹的蟲蛇入冬眠,吹得雪線向南壓,吹的江河成冰川。然而它也不是一無是處,嚴冬卻在它蠻力的撕扯中漸漸地消退,春天在它的吹滌下緩緩地到來,人間開啟一元復始的又一年!
它雖然時不時地給人們帶來一些麻煩,但它卻催生了四季,催生了春種夏長秋收冬藏,促成了大地的豐收,促成了百業(yè)興旺。它就是蒼穹下的天地間,既放蕩不羈又溫柔惠存的渦旋氣流涌動中所生成的一種自然氣象,它就是風!
記得初中語文課本中有一篇文章叫“中條山的風”,當時讀起來就感到寒氣逼人,渾身打顫。后來參加工作到中條山銅礦,如今雖已退休,仍居住此處,四十多年,身臨其境,對于風委實領略了一番。前些日子,極度的寒流加上徹夜呼嘯的寒風,對風的體會更深,于是就有了前文之感。
(原創(chuàng)首發(fā))
庚子年 于中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