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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南崮山和前寨村(散文)


作者:江樓望雨 舉人,3978.2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796發(fā)表時間:2020-12-09 15:30:12
摘要:棲霞多山,所以雅號山城,山城域內西北角,有一個鄉(xiāng)鎮(zhèn)叫蘇家店,它屬下的村莊幾乎全部都藏在山溝溝里,只有鄉(xiāng)鎮(zhèn)所在地坐落在曾經的一條并不是多寬的“大路”旁邊。從蘇家店向東循路深入,通向盡頭大約二十里路,有三個村子,幾乎成三角形,叫做前寨、后寨、曹高家……

棲霞多山,所以雅號山城。山城域內西北角,有一個鄉(xiāng)鎮(zhèn)叫蘇家店,它屬下的村莊幾乎全部都藏在山溝溝里,只有鄉(xiāng)鎮(zhèn)所在地坐落在曾經的一條并不是多寬的“大路”旁邊。從蘇家店向東循路深入,通向盡頭大約二十里路,有三個村子,幾乎成三角形,叫做前寨、后寨、曹高家。前寨、后寨之間隔一座山,叫做南崮,和南崮面對坐落在后寨背后的另一座山叫做北崮,“南崮北崮,離天一步”可見其高。其實從海拔高度來說,并不是很高,峰尖處不過540多米,說它們高,主要是由于險峻。尤其是北崮,峻峰突兀崚嶒,看去高聳入云。那里風景很美,十分搶眼,現在已經被開發(fā)成旅游區(qū),稱為天崮山。開發(fā)者建造了曲曲折折的階梯棧道通向林立群峰中的一個峰頂,每天有人興高采烈爬上爬下,一邊大口呼吸氧氣一邊拍照留念。前寨、后寨的“寨”字是傳說故事留下來的,據說當初唐二主征東在這里安過營寨,誰知道呢?
   不想為天崮山景區(qū)作廣告,想說的是前寨、后寨、曹高家三個村莊的淳樸民風。那里地處深山,過去只有一條蜿蜒崎嶇的河岸路,勉強可以駕馬車吧。正由于封閉,很少外人進入,進去個山外人便被稀罕得不得了,即使非親非故,不管落腳在誰家,那都是貴客相待;外出買魚買肉不方便,但雞蛋、蘑菇,黃花野蔌野味是不缺的。
   舊棲霞二中就坐落在與蘇家店村一條小嶺相隔的蓬水公路旁邊,基本上也是四野環(huán)山。二中有幾個學生的家就是前、后寨和曹高家的。有學生,家訪就是老師的職責。家訪有時去了其中某一個村子,那你就別打算當天可以返校了,信兒傳出去,幾家學生包括村干部,幾頓飯不吃個遍別想回程。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煤炭是欠缺的,當然也是出于節(jié)省經費的考慮,每年入冬以前,學??傄M織學生到附近的山里去打火頭,作教室生爐子的燃料。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前寨,相對來說那里路還比較順,而且出村就是山。人家那里平時是封山的,四下里的村民任何人不得動山間一草一木,唯獨二中學生入冬前來打火頭,村里放山給學生,可以摘松果,刨死樹根,砍枯樹枝,撿拾柴火。隨學生去的教師,那是客,吃飯時被村干部招呼在某一家炕上,杯酒相待;而學生,由學?;锓坑米孕熊囼T一段推一段地去送飯送菜,卻由村子里安排人家燒水供湯。
   山里人好客,也幽默。記得發(fā)生過一次令帶隊老師頗為尷尬的事。學生放到山上有時是難以全面管束到的,那一次,一個學生違反山規(guī)砍倒了兩棵可能因病落光了針葉而并非完全死去的松樹,被看山的看到了,人家說這樹明年會返生的,不應當砍掉。刮開老皮一看,里邊的嫩皮儼然。本來此事交給帶隊的老師處理就可以了,但看山的沒找到老師(老師也在山上),便溜溜達達領著犯錯的學生去村辦公室對老書記說了,老書記笑嘻嘻地對犯錯誤的學生說:“這事兒,你看看,回學校去把你們校長叫來吧!”還要叫校長來?學生嚇得不輕,急急騎車子跑回學校。校長來了,這里卻已經擺下了酒宴。老書記拉著校長說:“(某)校長啊,你多長時間沒來了?不用這個法兒大概請你不動!”然后順手遞給那學生兩個懶好的柿子,說:“沒事的,不用告訴您們老師。”
   到了前寨,不去逛逛山景是個遺憾。有一次家訪,一個學生家長領我逛了一次南崮山。
   出村東北方向,沿越走越窄逐漸上坡的山間小路徐行,忽然看到路邊一顆挺高大的軟棗樹,一個村民爬在上面邊摘邊吃??赡苁窃诟浇墒裁椿钚菹??見到我們,隨手折了兩個綴滿軟棗的樹枝扔了下來。我問同行的學生家長:“這不會毀壞樹吧?”那家長說:“沒事的,軟棗樹就得向下折枝,明年發(fā)條會更旺。”于是我們一人抗著一個大樹枝邊吃邊逛,繼續(xù)前行。那是一個秋天,滿山遍野的山菊花,五顏六色,隨風招搖。山路更窄了,有時幾乎是在山菊叢里穿行。想起了“黃花引路訪山家”這句不記得是誰寫的詩,果然,就在山腳下小路右邊一處較平但并不寬敞的地方,竟然看到一座古寺。大殿已經不在,但斷垣頹壁的痕跡和幾根石柱卻還頑固證明著滄桑,石柱之間的空地被開成幾片小菜園,青菜盈盈地舒展著葉子。大殿廢墟后邊,三間草屋里有人家住著,草屋旁邊的一個敞棚里圈了一群羊。那學生家長領我進屋和主人打了個招呼,主人燒水給我們沏了山茶,喝了幾杯,那山茶竟然有一種記憶里搜不到的山野味道,淡淡清香,入喉柔柔的。
   出門繼續(xù)前行,便有奇特的景致逐次出現了:
   快游南崮爽秋天,攬勝追奇意興酣。
   野徑踏花經古寺,嵬巖攀險飲天泉。
   凌空石喙驚心魄,飛駕虹橋渡散仙。
   石臼漫說唐主事,妖嬈去處遍青嵐。
   知識分子總脫不了酸氣,這是我從山上下來以后謅的一首詩,里邊概括了此游的主要景點。不妨一一說來:
   天泉。又名唐王泉。那是在接近峰頂處的一座兀立石巖,南向的半腰處(大約一人齊肩高)有一個茶杯口大的水眼,汩汩向外流泉水,泉水沿前邊的一道懸崖下落,探頭看去,開始是一道懸空的細流,后邊就形成一道沿懸崖石壁漫流的水痕。兀立石巖前有一不到三米寬的平臺,長滿野草,泉水就在草叢里流向懸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到水眼處捧了一捧水喝,其涼洌齒。據說那水眼是當年唐二主一槍扎出來給部隊供水喝的。導游家長說,這泉眼常年流淌,冬天水反而不如這時涼。
   虹橋。當地老鄉(xiāng)都稱他仙人橋,那是四塊巨石架成的,兩邊是橋墩,高約兩丈吧?坐地生根,橋墩上橫架兩塊扁平的巨石,中間相接處擠在一起形成橋面,估計橋面并排可坐十余人,橋下地勢并不險峻,布滿礫石,可以做遮陰休憩之地。龐然大物,人力是不可能壘成的。奇特的是周圍沒有其他相依傍的巖石,就那么孤零零地立著,宛如山巖旁邊安放了一張碩大的條凳。
   石喙。狀如鳥喙,當地人叫它驢噘嘴石,位于山頂的東側。是一塊向北懸空伸出去的巨石,長約五、六米,前窄后寬,下臨約幾百米的深崖,那崖直上直下,中間向里凹進。趴在驢嘴的旁邊向下看,下邊的田地宛如玩具圖畫。有山風自下向上翻卷,掐一松枝向外扔去,那松枝不是下落,而是被風向上卷起,輕飄飄地浮著起起落落。向下看的時候,只覺得眩暈,小腹下方那部位緊張得不自覺地收縮。
   石臼。那是在靠近山頂的一片松林里,大片布滿石花的石硼上,分布著一個個石窩窩,宛如有些鄉(xiāng)村住戶街門旁常見的舂米用的石臼,直徑約一、兩米,深約幾十公分,內里很圓。大約有十幾個吧?沒去數。據說那是當年唐王的軍隊駐扎在這里時舂米用的。大自然造物,很有一些奇特的現象,后來有內行的人說,那是冰川時代留下來的遺跡。冰川怎么會形成那樣一些石窩窩?不得而知。至于唐二主征東時在那里駐扎,我卻一直當傳說故事聽。
   過了這片松林向上西行就是山頂了,山頂巖石平面,稀稀落落分布著一片從石縫里長出的矮松,樹冠很低,可御八面風。有一處小池,是天然水積存的,據說經常有山鴿在這里喝水。山巖旁邊長滿杜鵑花,春天想必一片絢爛。也有各種藥材,很多,有的很名貴,譬如黃精和玉竹,遍地皆是。據說常食可以延年益壽。
   登南崮這是唯一的一次。據說還有其他奇特的景致不在這一路,看得到的山后半坡有個伶仃高聳幾十米的石柱,旁邊沒有任何依托,名副其實的“一柱香”,遠遠地看了一下,沒靠近。
   北崮已經開發(fā)成旅游景點了,前寨也已可通汽車,是否有游客專門去游南崮游覽,不得而知。因為調離舊棲霞二中已經好多年了,業(yè)已斷了音訊,而且連二中的學校舊址也已不復存在(據說被重新復墾為農田了)。
   人間正道是滄桑??!
   想念南崮山和前寨村,想念那里的山民。夢中,好像回去過不止一次,卻都模模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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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南崮山與前寨村是一個整體。這是編者讀完這篇散文的認知。在作者的筆下,南崮山的景與前寨村的淳樸民風是相得益彰的。前寨村的人實誠,待客熱情,尤其對教育自己孩子的老師——家訪時不吃個遍別想回程——老師帶領學生打火頭,村民“逼”學生叫來校長做客——抗著綴滿軟棗的大樹枝邊吃邊逛……凡此種種,讓編者看了都不由心暖暖。去看南崮山,無疑與此間人的熱情有關。所以才有“快游南崮爽秋天,攬勝追奇意興酣?!痹娕d。虹橋,石喙,石臼這些真實存在、由來可待考證的物種,入了作者的詩,也入了讀者的心,而這些物種能安好的保存下來,或許與前寨村的淳樸民風、前寨村人對這些物種有關的傳說所生出的敬畏之心?!跋肽钅厢纳胶颓罢?,想念那里的山民。夢中,好像回去過不止一次,卻都模模糊糊……”結尾點明散文的主旨,寫的是人與景,抒的卻是對故人故地的懷念之情。一篇懷舊的抒情散文,語言樸實,在不動聲色的敘述中浮出情感,著實感人。佳作,流年欣賞并傾情推薦?!揪庉嫞号R風聽雪】【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012090006】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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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臨風聽雪        2020-12-09 15:37:20
  問好先生,看著你抗著綴滿軟棗的樹枝邊吃邊逛,真心的笑了,為當地山民與先生融為一體時的那種隨意和不分彼此的親切。
   隆冬,天寒地凍,保重身體!
   期待先生再創(chuàng)佳作!
雪,本是人間清冷客
回復1 樓        文友:江樓望雨        2020-12-09 16:25:23
  謝謝聽雪!你的編按寫得棒極了,彰顯并提升了拙文的主旨,以后有了還找你審按。嘻!
回復1 樓        文友:江樓望雨        2020-12-09 16:25:56
  謝謝聽雪!你的編按寫得棒極了,彰顯并提升了拙文的主旨,以后有了還找你審按。嘻!
2 樓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20-12-10 10:34:39
  讀了老先生的佳作,很感人的。
回復2 樓        文友:江樓望雨        2020-12-10 11:24:53
  謝山地老朋友!
3 樓        文友:風逝        2020-12-10 20:55:35
  追隨著先生精彩的文字去游覽了一下崮山,欣賞著美麗的崮山景色,感受著崮山周圍淳樸的民風,感慨萬千。先生不僅文筆美,記憶力之強也令人羨慕。我去過崮山兩次,只是沿著開發(fā)商設計的木階梯攀爬,沒有賞到先生筆下的諸多美景。感謝您的創(chuàng)作,讓俺沒費絲毫力氣游覽了崮山美景。
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回復3 樓        文友:江樓望雨        2020-12-10 21:07:46
  風逝老師,你去的是北崮,北崮下邊的村子是后寨;江樓這里回憶的是南崮,南崮下邊的村子是前寨。北崮現在已經被開發(fā),稱為天崮山;南崮大概還深藏閨中。很想念那個地方,今生怕是沒機會去了。往矣!
4 樓        文友:浩渺若塵        2020-12-15 09:26:55
  欣賞老師美文,歡迎賜稿寧靜!
浩渺若塵
回復4 樓        文友:江樓望雨        2020-12-17 21:11:45
  您是寧靜社團的?后來居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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