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濃濃紅薯香(散文)
一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已是立冬。立冬意味著進入寒冷的季節(jié),人們喜歡進食一些可以驅(qū)寒進補的食品。
這天傍晚,老公扛著一個大大的蛇皮袋子走進家門。袋子很重,壓得老公一臉的汗,袋子口也扎得緊緊的,我竟然一下沒解開。我問老公袋子里裝的是什么,老公說:“是姐種的紅薯,姐說這些紅薯都是給你種的,啥時候想吃,就到姐那去拿。都是你喜歡吃的紅心紅薯?!?br />
姐姐家院外有一塊地,大約有兩畝的光景,分片種著花生、秋葵和紅薯。紅薯的確是姐給我種的,那還是我倆都是小姑娘的時候約定的。姐答應(yīng)我,只種紅心的,每年都會給我送來一袋子。
童年記憶里的紅心紅薯非常好吃,尤其是烤的,還沒有剝開就已經(jīng)香氣四溢。捧在手心里很燙,必須一邊剝皮一邊不停地吹冷氣。剝開后咬上一口,有淡淡的汁液順著嘴角溢出。味道又甜又美,又糯又軟,吃一口就再也停不住了
小時候家里困難,很少吃到雞鴨魚肉,但最不缺的食品就是紅薯。奶奶總把紅薯切成塊兒放在鍋里與米飯一起蒸,那味道雖然也不錯,但總覺得趕不上街邊攤上烤的紅薯那樣香。
有一回,叔叔帶我去醫(yī)院看望姑姑,路邊烤紅薯的香味誘得我邁不開腿。我便蹲下死活不走,央求叔叔給買一個吃。叔叔捂著口袋,滿臉通紅地說:“家里有紅薯,還在外面買啥?”
我索性站在路邊大哭了起來,以為哭就可以滿足愿望。因為每次我生病時只要一哭,媽媽就會拿出梨塊罐頭喂到我的嘴里。但這次叔叔并沒滿足我的愿望,那誘人的烤紅薯,在我的哭聲中離我越來越遠。
后來姐姐知道了這件事,她拿出賣廢鐵攢下的幾角錢,帶我去買烤紅薯。姐邊走邊叮囑我:“咱叔不是不疼你,是他沒錢。以后不許要叔買烤紅薯了?!遍L大后,每次想起姐的話,不由淚濕。姐比我大二歲,可她懂事的讓人心疼。
姐姐賺的錢只夠我買一個很小的烤紅薯,那應(yīng)該是我吃過的最香最甜的烤紅薯。我雖然饞得不行,但始終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就連那烤焦的紅薯皮都舍不得扔掉。姐邊笑邊看著我吃,我突然覺得姐姐越來越象媽媽了。
雖然很饞,但我還是把剩下的一半烤紅薯送到姐姐嘴邊。
“姐不吃,你吃?!?br />
“不!姐姐也吃一口。”
姐姐笑了,輕輕咬了一小口就把紅薯又塞進我嘴里。姐姐說:“將來我一定在自己家門前開一大片地,你愛吃啥,姐就種啥?!?br />
“種紅薯,種紅心的紅薯。長大了我一定給姐姐烤紅薯、做好多紅薯食品給姐姐吃。”
姐姐鄭重地點頭,這是我們姐倆之間最早的約定。姐姐和媽媽一樣,說過的話就一直記在心上。她家門前的那塊地,成了我們姐妹親情的見證。
二
女人都愛美,我和姐姐雖然不是小姑娘了,但也一樣有著愛美之心,最怕的就是體重超標。
有段時間我倆體重猛漲,電子秤上的數(shù)字嚇得我倆到處找減肥良方。后來姐翻閱資料時發(fā)現(xiàn)紅薯和生姜一起吃,能夠促進新陳代謝和血液循環(huán),對減肥有很好的幫助,姐趕緊打電話告訴了我。
姐對我說:“怪不得咱們小時候看不到胖人呢,原來是天天吃紅薯的緣故。吶,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姐倆,天天吃紅薯!”
為了美,我乖乖聽了姐姐的話,每天堅持鍛煉之外幾乎三餐都是吃紅薯。還真的很神奇,這紅薯一吃下去就感覺胃里舒服多了,夜晚我也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
紅薯的確是不錯的減肥食品,可以替代一部分主食。它熱量比大米低很多,并且營養(yǎng)豐富,吃一點就能及時提供能量,滿足身體的需求。
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家里零食的品種豐富多了。什么薩其瑪、東北大列巴、網(wǎng)紅奶棗、豆乳盒子、巧克力曲奇等等應(yīng)有盡有,至于地道的烤紅薯卻很少吃到了。尤其是現(xiàn)在的街道干凈整潔,找個地攤都費勁,更別提烤紅薯了。倒是在超市買菜時見到過烤紅薯的專柜,一個不大的紅薯賣到六、七塊錢,感覺挺貴的。
作為從小吃紅薯長大的我,是不會去花那個冤枉錢買。姐姐給我種了這么多的紅薯,家里又有烤箱,想吃烤紅薯自己做就是了。
心動不如行動,趁著周日休息,拿出一個紅薯洗干凈了準備烤著吃。在烤箱里鋪上一層錫紙,剛想把紅薯放進去,老公開口了:“這紅薯個大,得切開烤?!?br />
聽了老公的話,我把大紅薯一切兩半才放入烤箱里。把烤箱溫度制定好,當烤箱發(fā)出嗡嗡聲之后,我飛快地躲到廚房外面,仿佛那烤箱里裝的不是紅薯而是炸彈一樣。老公見我那樣子,樂得哈哈大笑。
“烤紅薯像發(fā)射導(dǎo)彈似的,你也真夠奇葩的。”
“要不你到跟前看著?”
老公看著我,輕聲說了句:“安全第一。沒事,大不了我再買一個烤箱去。”
時間終于到了,我把老公擋在身前慢慢靠近烤箱。當老公用工具托出烤盤時,那熟悉的味道竄進我的鼻孔,緊張情緒瞬間沒了。輕輕撥開外殼,嘗一口,松軟香甜,讓我瞬間覺得又回到了和姐姐同吃一顆烤紅薯的那一刻。
“媳婦,烤紅薯再好吃也不至于哭吧?”
老公在調(diào)侃,他哪里知道,我其實是想姐姐了。打開手機上的微信,看到姐姐朋友圈里發(fā)的圖片和視頻。冷風中,姐姐穿著紅絨衣在整地打壟,準備栽紅薯苗。烈日下,姐姐彎腰在紅薯地拔草,不讓野草跟紅薯搶養(yǎng)分,這樣紅薯會長得更大。姐姐的發(fā)絲垂落在額頭,她也顧不得用手攏下,那廋小、彎曲的身影不停地忙碌著,讓人心疼??粗?、看著,我的淚水一滴滴地落下來。
三
為了不浪費姐姐辛苦種的紅薯,我想著法子用紅薯做一些其它食品來與姐姐一起分享。
先去超市買了一袋糯米粉,回到家中時,老公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繞過他進入廚房,開始忙碌。當紅薯芝麻球做好后,看著賣相不太理想,用手指捏一個嘗嘗,挺香,心中暗自得意。我叫醒老公,他夾起一個嘗了嘗:“又香又脆,不錯啊!”
聽著老公的夸獎,我笑得合不攏嘴。急不可待地撥打姐姐的手機,我要邀請姐來嘗嘗我做的紅薯美食。讓她知道,她的妹妹不再是個光知道吃的饞嘴丫頭了,如今也是個懂得感恩的巧婦了。
電話撥通了,姐姐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小饞嘴,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手巧得很吶,給你點贊了。”
“哈,姐,你快來嘗嘗我做的紅薯美食呀,等著你?!?br />
走出院門,初冬的風兒吹著我的頭發(fā),滿滿的愛和濃濃的紅薯香隨著風兒,飄向姐姐住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