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春潮(小說)
一、悲慘童年促成才
春潮是某國營汽車配件廠的總工程師,他還身兼某汽車制造廠的技術總監(jiān)。雖然身居高位,但他不居功自傲,為人謙和,老實厚道。工作任勞任怨、兢兢業(yè)業(yè),認識他的人都喜歡與他共事。
春潮在人們眼中是一位無可挑剔的成功人士,他的相貌和他的人品十分般配。高大魁梧的身材,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毛下面鑲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高聳立著的鼻梁下面兩片厚厚的嘴唇;曾經(jīng)一頭烏黑發(fā)亮的頭發(fā)隨著歲月的磨礪已經(jīng)增添了不少白發(fā)。
就是這樣一位成功人士,其中有著一波三折的人生經(jīng)歷,春潮從出生到十一歲是父親疼、母親愛的孩子。十一歲那年,父親生了一場大病,不幸去世了。母親趁他上學不在家,跟著一個男人遠走高飛,丟下他成了孤兒。
慶幸的是,春潮最要好的小兄弟文鑫把他領回家。讓他有了家人的關愛,在溫馨的家庭氛圍中,吃穿無憂地健康成長,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的成功人士。
十一歲的春潮雖然父親死了,還有愛他的母親。有母親的呵護,他還是無憂無慮,一個活潑好動的小男孩……
那一天,春潮和往日一樣吃了母親做下的早飯,背著書包上學去了。放學了,春草和往日一樣蹦蹦跳跳地回到家。還沒進門就叫著:“媽媽!”可是,他叫了好幾聲,家里都無人應答。他急忙開門進去,看到家里翻得亂七八糟,母親的衣服和生活必需品一樣都找不到了。他的衣服丟得到處都是,好似被小偷偷過,母親失蹤了。
頓時,春潮覺得天昏地暗,孤獨無助,一下子他的天完全崩塌了。他坐在地上呼喊著、哀嚎著。文鑫和幾個小同學聞訊而至。
文鑫看到精神即將崩潰的春潮,大吼著:“春潮,你哭啥?你遇到啥事了?”
春潮被文鑫叫醒了,忙把他回到家看到的情況說給了文鑫。文鑫這才如夢初醒,前兩天他不經(jīng)意間看到春潮的媽媽和一個男人在商店轉(zhuǎn)悠。他聽人說,春潮的媽媽要改嫁了。只不過他怕春潮傷心,沒有把見到的事對春潮說。春潮一直蒙在鼓里,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證實了文鑫看到的和人們議論的是真的。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文鑫招呼著那幾個隨行的小同學:“我們一起動手,幫春潮把家里收拾收拾吧!”
幾個孩子一起動手,把那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塞進柜子里面。拾掇好了,看到可憐巴巴的春潮,文鑫怎舍得讓他獨自留在家呢?看著春潮,文鑫產(chǎn)生了個念頭,讓春潮去家里和他作伴。
文鑫拉過春潮的手:“走吧!你還沒有吃飯吧?去我家吃。”
十一歲的春潮已經(jīng)六神無主,沒了媽媽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他背起書包、抹著眼淚,被文鑫拉著離開了家。
文鑫家和春潮家只隔一道巷子,而且文鑫的媽媽和春潮的媽媽是同學,兩家人經(jīng)常走動,兩個孩子從牙牙學語就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
文鑫拉著春潮走進家里,春潮見到文鑫媽媽娟子,一頭撲在娟子懷中,又一次嚎啕大哭,這一哭讓娟子莫名其妙。“孩子別哭,你遇到啥事了?”
文鑫便把春潮媽媽離家的事說給媽媽聽,娟子拉著春潮坐到沙發(fā)上,慈愛地撫摸著春潮的頭,溫柔體貼地像媽媽一樣對他說:“孩子,你別怕,有阿姨呢!”春潮慢慢地止住了哭聲,流著眼淚對娟子說:“阿姨,我媽媽不要我了,我該怎么辦呢?”
娟子心中一驚,有點不相信眼前的事實。她急忙拿起電話打給春潮外婆,春潮外婆家的電話鈴響了好半天才接通。對方接電話的是春潮的小姨,娟子問春潮的小姨:“你姐姐哪里去了,春潮哭得像個淚人,她丟下孩子不管了嗎?”
春潮的小姨在電話里告訴娟子:“大姐,我姐改嫁了。新姐夫不要春潮,我姐也沒有辦法。她臨走告訴我們,房子留給春潮,讓他別來找我們,自己想辦法生活去吧!我們家也很窮,養(yǎng)不起他!”
聽到這里,娟子睜大著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春潮的媽媽怎么這么狠心,為了享福,丟下自己生的親骨肉離開家了。
十一歲的孩子,他能怎么生活呢?娟子很同情春潮的遭遇,她是個熱心人,把春潮緊緊地摟在懷中,含著淚說:“孩子,你媽媽不要你我要,你哪也別去,這就是你家,我就是你媽媽!以后你就和文鑫一起上學,一起回家?!本曜优牡脑捳Z讓春潮感受到母愛,感受到家的溫暖,他依偎在娟子懷里撕心裂肺地哭著、喊著:“媽媽!媽媽!”
從此以后,春潮寄居文鑫家,成為了文鑫家的一員。他們更是寸步不離,整日黏在一起,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一起玩耍,一起下地干活。
春潮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很懂得感恩。下地干活他總是搶著做最臟最累的活,在家里吃過飯以后就搶著幫娟子刷鍋洗碗,這一切都被文鑫的父母看在眼里,樂在心里。
文鑫的父母十分疼愛這個死了父親被母親拋棄的孩子。穿的衣服,日常用品,娟子給文鑫買什么,就給春潮買什么,有時買給春潮的要比文鑫的好。每次吃飯,文鑫爸媽忙著給春潮夾菜,盛飯,反倒冷落了兒子。
看到父母對春潮那么好,文鑫和父母開玩笑,佯裝有點生氣地問爸媽:“你們這樣太偏心了吧!”
娟子怕兒子有了嫉妒心,影響到兩個人的相處。忙開導兒子:“你是哥哥,春潮是弟弟,哥哥要讓著弟弟?!?br />
聽了媽媽的話,文鑫笑了。他摟著春潮十分親熱地說:“我和春潮是親兄弟,現(xiàn)在是,將來是,永遠都是親兄弟。”看著兒子這么懂事,這么善良,夫妻兩個覺得收留春潮這個無依靠的孩子是對的。他們這么要好,以后遇事能相互關照,相互幫襯。
在外面,春潮和文鑫是形影不離的親兄弟。在學習上,春潮十分刻苦,成績一直在班里數(shù)一數(shù)二,名列前茅。文鑫緊追不放,生怕被春潮甩到很遠。兩兄弟你追我趕,學校的老師同學經(jīng)常伸著大拇指夸贊他倆。他們這對兄弟往哪走人們都會投來羨慕的目光,不知道的都以為他倆是親兄弟。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春潮和文鑫已經(jīng)到了高考的年齡。在經(jīng)過高三最后一學期的拼搏之后,走進了考場,經(jīng)過了最后一關,終于度過了緊張的高考。成績公布,春潮考了665分,文鑫差春潮2分,考了663分。兩個人轟動了學校,樂壞了父母。
錄取通知書下來,兩個人雙雙考取了北京大學。文鑫父母兩夫妻可高興壞了,兩個孩子給他們露臉了。他們傾其所有,給兄弟兩個湊足了學費,收拾好行裝,準備去北京送兩個孩子上學。
這一天,吃過晚飯,春潮撲通一聲跪在了文鑫父母面前,流著眼淚對文鑫父母說:“爸爸,媽媽,要不是你們對我像親爹娘一樣的關愛,我早就凍死餓死了。我會做你們的好兒子,等有能力了一定會好好孝敬你們?!?br />
文鑫父母流著激動的淚水,忙攙扶起春潮,娟子拉著春潮的手,流著淚說:“孩子,自從你來到我家,我們就把你當親兒子了。你和文鑫都要好好讀書,畢業(yè)后有所作為,成家立業(yè),我們就心安了?!?br />
文鑫十分真誠地來到春潮面前,未開言來了個緊緊地擁抱。鏗鏘有力地說道:“我一直把你當親兄弟,現(xiàn)在是,將來是,我們永遠都是親兄弟?!?br />
春潮眼眶里噙滿了淚水,抱著文鑫說:“我們現(xiàn)在是,將來是,永遠都是親兄弟。”
很快學校開學了,文鑫父母給兩個兒子帶足了學費,帶足了盤纏送兩個兒子去上學。
夫妻倆把兒子們送到北大之后,北大一棟棟高大筆直的教學樓佇立在他們面前。仰望北大的宏偉建筑,他們感慨萬千。兒子們能夠來這里受教育,真是三生有幸,真是祖墳冒青煙了。他們?yōu)榱斯?jié)省開支,只逗留了兩天,讓孩子們自己熟悉環(huán)境,就告別回家了。
兩兄弟在北大學業(yè)是出類拔萃的可造之材,他們年年受到表彰,獲得獎學金、優(yōu)秀獎。為了給家里減輕負擔,暑假他們打零工掙錢,打工學習都受到周圍人的夸贊。很快到了畢業(yè)就業(yè)的時候,兄弟兩個決定回家鄉(xiāng)省城,離父母近的地方就業(yè)。
二、有擔當,埋單苦干遭誤解
回到家鄉(xiāng),他們進入了一家國企,產(chǎn)品銷往全國各地的汽車配件廠。經(jīng)過兩年的磨練,文鑫擔任了車間主任,春潮是廠里很有潛力的技術骨干。廠子里的女孩對他們窮追不舍,很快兩個人都找到了適合他們的另一半。文鑫父母自然高興,給他們在一天里舉辦了婚禮。
事業(yè)家庭兩個人都是贏家,文鑫的父母為兩個兒子祈福,期盼他們能夠快點生下孩子,延續(xù)兩家人的香火。春潮、文鑫在兩個老人心中一樣都是自己的乖兒子。
兩個媳婦也很爭氣,很快都懷上了孩子。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那一天,文鑫在下班回家途中,遭遇了車禍,當場死亡。
文鑫父母中年喪子,感覺天都要塌了,春潮也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可他是一家的主心骨,他強忍著悲痛,跑前跑后料理文鑫的后事。文鑫的父母悲痛欲絕哭的死去活來,春潮和妻子慧茹忙的腳不沾地,支撐著家里的一切事務……
為文鑫辦理了后事,春潮剛剛長出了一口氣。文鑫的妻子燕子因悲傷過度,承受不住痛失丈夫的打擊,孩子還沒足月就生了。
春潮和妻子慧茹既要照顧文鑫的父母,又要照顧還沒足月生下孩子的燕子,兩個人跑前跑后忙得不可開交?;廴愕哪赣H看到女兒挺著個大肚子,既要照顧痛失兒子的文鑫父母,還要照顧坐月子的燕子。她心疼女兒,就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坐月子的燕子。
燕子的娘家人聽到文鑫車禍不幸去世的消息,一家子來到文鑫家。春潮上班沒回家,家里只有慧茹和文鑫的爹娘。慧茹端茶倒水殷勤地招待客人,燕子的家里人一個個怒氣沖沖、目中無人的樣子。
燕子的母親先對文鑫父母說明來意:“你的兒子出了車禍,都怪他命薄。我女兒才剛剛出嫁就攤上了這事,我們不能讓她年輕輕就守寡。今天我們來就是討個說法,接我女兒回家。”
文鑫父母剛剛痛失兒子,還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吹接H家提出這苛刻的條件,娟子強打精神哭著給親家解釋:“親家,你先冷靜一下,我們誰都不愿發(fā)生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事情。燕子因為承受不住打擊,還沒足月就生下孩子,這是我們家唯一的血脈,也是文鑫和燕子愛情的結晶。等他們母子平安出院,我們會遵重燕子的選擇,會給她個合理的交代。”
燕子母親道:“你兒子已經(jīng)走了,我們已經(jīng)不是親家了,我們是知道燕子在醫(yī)院才來和你們商討條件的。今天我就直說吧!我女兒的婚房、文鑫死了的賠償金歸我女兒,孩子歸你文家。同意就簽字畫押,不同意,就上法庭打官司。”
娟子聽到親家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一口氣上不來就暈過去了?;廴銕退繁称酥校靡魂嚸?,娟子才蘇醒過來。文鑫父親顫抖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用手指著親家大滴的淚水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慧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春潮下班回家了。春潮推門進來,看著燕子娘家人蠻不講理的樣子,已經(jīng)明白了八九不離十。
春潮走到他們面前開口道:“文鑫走了,家里有我!從今往后,我供養(yǎng)我們的父母,家里的大小事我來撐?!?br />
這時,燕子的父親吭聲了:“好,長話短說。新房、車禍的補償金、廠里給文鑫的撫恤金歸我女兒。剛剛生下的孩子你們帶。你們答應這些條件我們就簽字,不答應就上法庭?!?br />
春潮聽了燕子父親說的話,牙齒咬得咯嘣嘣響。他眼睛都沒眨一下,想都沒想馬上對燕子父親說:“這些條件我全答應,現(xiàn)在我就和你們簽字?!?br />
文鑫父親拉過春潮的手,哆哆嗦嗦地說:“春潮,不能這樣。你全答應他們的條件,我們怎么辦?孩子怎么辦?”
春潮拍著胸脯說:“爸爸,您放心,家里有我!我撫養(yǎng)文鑫哥的孩子,為你們養(yǎng)老送終!”
春潮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文鑫的父親含著淚水看著春潮,慶幸當初文鑫和他媽媽收養(yǎng)春潮做對了。文鑫離開他們,還有春潮這個兒子為他們撐著。想到這里,文鑫爸爸再也無法控制,放開喉嚨把心中的悲苦哭了個夠……
春潮和燕子的家人簽了無理的協(xié)議,放下了手中沉甸甸的筆。慧茹這個溫柔賢惠的女人,看到燕子家人的所為,覺得實在有點過分。等春潮簽完字,拿起簽字筆,也在上面簽了字。
燕子的娘家人和春潮、慧茹約定,燕子出院就讓他們接走,孩子交由春潮慧茹撫養(yǎng)。文鑫的父母也由春潮、慧茹贍養(yǎng),這件事就這樣了結。
看到慧茹挺著大肚子整日忙里忙外,慧茹的母親生怕女兒累出個好歹,就讓慧茹的大姐幫忙照看文鑫的孩子。賢惠的慧茹對文鑫的父母十分照顧,用她的一片真誠愛心給了兩位老人安慰,讓他們從失去愛子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家里沒有后顧之憂,春潮一心撲在工作上。他得到廠里的重用,從技術員一步步榮升成為總工程師。春潮春風得意,一門心思,兢兢業(yè)業(yè)做他的本職工作。
慧茹給春潮生了個大胖小子,一家人歡天喜地。為了讓春潮沒有后顧之憂,慧茹辭去了工作,在家照顧老人和孩子?;廴愕馁t惠,讓文鑫父母對這個兒媳十分滿意。他們幫著慧茹照看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家里的一切事情不需要春潮操心。
這一天,燕子找到春潮的辦公室。含著淚水告訴春潮:“我的車間主任被廠長擼下了,主要是因為我這幾個月耽擱的時間多,工人們有意見。春潮,你現(xiàn)在是總工程師,可不可以在廠長面前說說情,保住我的職務。我的日子過的很不如意,老公經(jīng)營的服裝廠破產(chǎn)了?,F(xiàn)如今還在家窩著,我一個人養(yǎng)家,丟了車間主任每個月工資要少好幾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