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蠶日記（1）
　　
　　 2020-4-20
　　 昨天，校長打電話說要給我點櫻桃嘗嘗。我們倆在電話里興奮地談著如何見面，幾點出發(fā)。
　　 “孟華姥姥，我有小蠶寶寶！”
　　 宸羽在旁邊迫不及待地和我分享她的驚喜事件。
　　 “哇！真的嗎？小蠶寶寶多大呀！”
　　 “那么大！”我想她一定在電話那頭在用手比大小。我笑著問她：“你養(yǎng)了多少蠶寶寶？”
　　 “那么多！姥姥，我要給孟華姥姥三條蠶寶寶?！?br />　　 這個小乖乖女還真夠忙的，不過她的思維切換也夠快的。
　　 她姥姥答應了她。我聽她們倆在忙著找工具給我裝蠶寶寶。
　　 見了面，她立刻把手里的袋子遞給我，那里面裝著桑葉，桑葉上爬著一條條灰白色的蟲子。
　　 “這是蠶寶寶！”宸羽告訴我。
　　 “肯定有20多條?！毙ｉL撥弄著桑葉給我看。說實話，我心里有些不喜歡這些灰白色的蟲子?？墒且呀?jīng)答應了孩子要，就不能拂了孩子的心意。
　　 這些蠶寶寶是宸羽媽媽的好朋友送給她的。我和校長聊天，宸羽時不時地過來看看裝蠶寶寶的袋子。
　　 我把蠶寶寶拿回家，找來一只快遞箱子給它們安家。箱子上有縫隙，我還特意找來膠帶粘好。雖然校長說它們不會爬出來，但是箱子上的縫還是讓我不放心。
　　 我一會兒就去看看它們，雖然說不上喜歡，但是就是放不下。
　　 傍晚的時候，我們?nèi)ド⒉剑匾庾叩轿槔纱宓纳淞秩ゲ闪艘恍┥Ｈ~。回到家，我拿了一葉給它們吃，又趁機數(shù)了數(shù)，差不多三十條。我趕緊在微信上告訴宸羽，她給了那么多。
　　 宸羽很快語音回我：孟華姥姥，我有一百多條蠶寶寶呢。我聽得出她語氣里的驕傲。
　　 女兒也十分關心這些小東西，不過她顯然不喜歡這些看起來肉肉的小東西，灰白的顏色也不討喜。每一次看她都會吱哇亂叫一番。
　　 “不要叫了，嚇到我的蠶寶寶！”我特意學著宸羽的口吻制止她。她聽話，不再叫。
　　 對于如何儲存采來的桑葉，我們倆是有分歧的。
　　 “媽，你把袋子綁好口吧，要不然桑葉就干了?！?br />　　 “我怕桑葉在塑料袋里會爛?！?br />　　 “那你就放在冰箱里。人家都是放冷藏?！?br />　　 “那拿出來喂蠶寶寶的時候不會很涼嗎？我怕會冰到它們?！?br />　　 “我看網(wǎng)上人家都是放在冷藏里面的。”
　　 我不說話，自顧自地找度娘問。
　　 他們爺倆在探討蠶蛹的吃法。
　　 我很氣憤：“我的蠶寶寶才那么??！”抗議：“誰敢動我的蠶寶寶！”
　　 他倆哈哈大笑。
　　 “媽，多久才會變成蠶蛹？”
　　 “蠶從孵化出來到蛹要經(jīng)過六次蛻皮，也就是到六齡蟲的時候才會變成蛹?！?br />　　 “看不了我媽還真是做了功課的?！迸畠嚎次疫@么在乎這些小東西，就不再拿它們開玩笑了。
　　 睡覺前，她還替我關心它們?！皨?，你不需要再給它們喂些桑葉嗎？”
　　
　　
　　
　　 2020-4-21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去看那些讓人牽腸掛肚的小東西。它們都乖乖地待在葉子上。葉子也被它們吃的差不多了。
　　 我趕緊從冰箱里拿出些葉子晾在餐桌上，我真是怕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葉子太涼，它們吃了傷胃口。
　　 但是我又怕它們餓了，過了沒一會兒，我就把葉子拿給它們。
　　 我看著快遞箱子太難看，又找來一個精致一些的盒子，把新葉子鋪在上面，從舊葉子上把它們拿到新盒子里，新葉子上。
　　 它們小小的身體軟軟的，涼涼的。說實話，那感覺，我心里不爽。
　　 可是，我又覺得給它們安一個舒服的新家是我的責任，它們自己挪不了窩，我就得給它們“移駕”，不爽什么呢？最讓人興奮的是，這次有了準確的數(shù)目：五十條。其中有兩條肯定是晚上才剛剛出生的，還那么小，黑黑的，是蟻蠶。
　　 女兒起床之后也先去看它們。
　　 “媽，你怎么給它們挪到新盒子里的？”她是不敢摸它們的，所以她好奇。
　　 “一條一條拿過去的！”我故作鎮(zhèn)定，又有些賣弄。
　　 “??？！你？一條一條地？拿過去的？”
　　 “是?。　痹趺蠢?？
　　 “那你不要摸我了，我害怕你的手上有小蛆?！彼谷环Q呼我的蠶寶寶為“小蛆”！我得讓她尊重我的蠶寶寶。
　　 “它們是蠶寶寶，不是小蛆！”我故意舉起手要打她的樣子。
　　 她哈哈笑著跑開。我坐在裝蠶寶寶的盒子旁邊，看著它們貪婪地啃食桑葉。我的眼睛沒有任何問題，既不近視也不花眼，但是還是看不清他們到底是怎么吃的。我打開手機攝像頭，錄像，放大六倍——哈哈，它們的嘴成了血盆大口，嘴邊的兩只大牙所向披靡，我甚至看到一只蠶寶寶的嘴邊還吐著泡泡，我能腦補出它們邊吃邊吧唧嘴的樣子。
　　 我看了它們一上午，太好玩了。
　　 女兒上完課也過來看。趁我去做午飯的空檔，她做了一件大事情。
　　 “媽，我把它們的粑粑弄到一邊去了?！彼蛭已ΑＮ谊P心的是她怎么弄的。
　　 “就是這樣??！”她演示給我看：一只手把盒子一角抬起，，另一只手敲盒子的底。“當-當-當——”嚇得我趕緊制止了她。
　　 “別嚇壞了我的蠶寶寶。”
　　 她笑我太拿蠶寶寶當回事了。
　　 “我感覺我愛上它們了?！蔽因湴恋匦?。
　　 “嗯！你肯定是愛上它們了?！彼_定了這件事。
　　
　　 她發(fā)現(xiàn)院子里有小鳥在飛來飛去。
　　 “媽外面有小鳥，你看！”
　　 我專心在看我的蠶寶寶，沒有理會。
　　 “女兒，你把那些小蟲子拿出去，看鳥兒吃不吃?！眹瓿鰤闹饕?，女兒馬上響應：“誒！還真是，要不試試！”
　　 “我看誰敢？”我知道他們是在開玩笑，我也故意裝出惱火的樣子配合他們。
　　
　　 午睡起來，她又去看蠶寶寶?！皨專阏f我鼓搗它們會不會弄死它們呀？”
　　 “你不要鼓搗它們了，肯定會的?！蔽亿s緊制止她的這種危險行為。
　　 晚飯的時候給它們換了一次葉子，睡覺前覺得一晚上時間太長，就又投了四片嫩嫩的葉子。
　　 能夠明顯看出來它們長大長粗了。
　　 女兒抱怨我對它們比對她好。
　　
　　 傍晚去散步的時候國宏問我要不要去摘新的桑葉?？磥硭碴P心這些小東西呢。
　　
　　 2020－4－22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看蠶寶寶，給它們換葉子。
　　 昨晚它們吃的并不多，剩了很多葉子，可是葉子已經(jīng)不新鮮了，有的地方都干了。我又從冰箱里拿出來幾片葉子，把它們一條一條換到新葉子上面，還是五十一只。
　　 它們小小的身體肉肉的，涼涼的，其實我并不喜歡摸它們的這種感覺，所以幾乎是從舊葉子上拿起來，扔到新葉子上面。有時候它們被絲牽絆著，掉不下去，它們在外地手上扭動，我的心甚至都會抖一下，用勁兒把它們甩掉，那個小小的肉肉的身體撞到紙盒子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聲音，我又擔心它會不會被摔壞。
　　 能夠明顯看出它們在長大，昨天新出生的兩只除外，不知道為什么。我看它們倆也是兢兢業(yè)業(yè)地大口大口吃葉子，但是它倆仍然是黑色的，別的蠶寶寶的顏色都越來越淺。肉眼看著，它們的皮膚是比較光滑的，我想應該是絲織品的光滑的感覺，可惜我拿它們的時候光顧著內(nèi)心的厭惡沒有感覺到它們的“絲滑”。
　　 女兒起來看到我又在擺弄蠶寶寶，酸溜溜的說：昨天我給它們照了張相，發(fā)了個微博，說：我感覺到我在家里的地位受到了撼動。
　　 我哈哈大笑。
　　
　　 上午女兒坐在窗下上課，我的蠶寶寶就放在她的腳邊。她不時逗弄它們一番。
　　 “媽，我放了個屁，太臭了?！?br />　　 “那你可不要臭到我的蠶寶寶。”
　　 “哈！原來真的是它們的地位比我高?。∧愣疾慌鲁舻轿?，而是怕臭到你的蠶寶寶?！彼檬渲翗O的口吻抱怨。
　　 “是??！你已經(jīng)說了，你在家里的地位被撼動了?！?br />　　 菲菲和她女兒今天過生日，家庭微信群里在張羅發(fā)紅包。“媽，要不把蠶寶寶送給趙佳雯吧。”
　　 “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脫口而出的是這三個字，我心里是那么不喜歡它們涼涼的身體，看到它們?nèi)鋭拥臉幼右残纳謶?，可是要送人——唔，我舍不得呢?br />　　
　　 我從網(wǎng)上查到蠶沙可以做藥，補充維生素等等。我說給國宏，他立刻說:“咱們不吃那個??！”哈哈，好像我要吃毒藥一樣。
　　
　　 今天它們的食量明顯不高，不知道為什么。早上放的三片葉子到中午吃掉的還不到一半，我看到一些蠶寶寶昂著頭，好像“嚎叫”的樣子。是葉子不好了嗎？不新鮮嗎？不知道，我聽不懂它們的語言，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給它們換了三片嫩嫩的葉子，又一只一只把它們換到新葉子上。我打開手機攝像頭，看到有幾只開始貪婪地吃起來。但是有一些還是在葉子上漫無目的地蠕動。它們爬不了多遠，這個我放心，不怕它們像國宏和李潤嚇唬我的“會爬到你的床上”。我把紙盒端起來放到耳邊，蠶寶寶啃食桑葉的沙沙聲清晰有力，我放心了。放下紙盒，靜靜地看著它們。
　　 窗外鄰居的小孩子在院子里玩。我有個沖動：要不要拿出去讓他們看看蠶寶寶？可是我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沖動：那個小男孩會捏死它們的。
　　 于是，我沒有讓鄰居小男孩知道我家養(yǎng)了蠶寶寶。
　　
　　 晚上我又給它們換了三片葉子，有幾只好像很叛逆，就是不好好吃，總是爬到葉子外面。有一只趴在葉柄上，我把它拿到葉子上，不一會兒它又爬到葉柄。我好像遇到了一個跟我擰著干的半大小子，只有一次又一次給它拿回去。好在幾次之后它終于停在葉子上開始大嚼特嚼。有一只直挺挺地躺在葉子上，我以為它死了。問了問度娘，上面說不是死了，是它在做某種準備。我寫這些的生活，又有一只離開了葉子，我要去“抓逃犯”了，先不寫了。
　　
　　 看了一會兒蠶寶寶，李潤要去睡覺，她和我說“晚安”，我低著頭看著蠶寶寶，“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媽，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她又大聲說了一遍。
　　 我又“嗯”回應她。
　　 “你都不看我，我爸爸看電視，你看蠶寶寶，你們誰都不看我?！彼翱卦V”我們的忽略。
　　 我抬起頭看著她，微笑著，一直看著她。
　　 她也看著我，微笑著。
　　 一會兒，她受不了了?！安灰@么看我，不要這么看我！”
　　 哈！
　　
　　 2020－4－23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清理蠶寶寶們吃剩下的桑葉，給它們換上新桑葉?？吹剿鼈儺斨械囊恍┐罂诖罂诘鼐捉溃液軡M足，去做一家人的早餐。
　　 做好早餐——西紅柿雞蛋疙瘩湯，叫李潤起床，國宏下樓去買油條，我又坐到蠶寶寶的跟前看它們。
　　 桑葉已經(jīng)被一些蠶寶寶啃食了幾個大洞。不過我發(fā)現(xiàn)有十來只不怎么動，有幾只只是漫無目的地爬，甚至有兩只爬到葉子外面，我把它們撿回葉子上，它們還是爬動，不吃東西。
　　 我發(fā)現(xiàn)有十來只蠶寶寶的顏色變了。以前我一直以為它們是灰白色的，有這幾只對比，我才發(fā)現(xiàn)它們原來青里透著白灰色，現(xiàn)在這十來只變得更白一些，不再發(fā)青色了。
　　 有兩只蠶寶寶被它們自己吐的亂七八糟的絲和一些桑葉的碎屑糾纏在一起，我?guī)退鼈兎珠_。最小的那兩只蠶寶寶長勢并不好，還是黑色，只有頭稍稍變得有些發(fā)白了。我看它們也是努力在吃，不知道為什么不長。不過反過來我又安慰自己:乖乖女給我的時候不知道已經(jīng)幾天了，也許它們就是這樣的生長速度呢。慢慢養(yǎng)吧。
　　 國宏買油條回來，李潤也起來了。他倆坐到餐桌前叫我吃飯。我答應了之后又給一只爬上葉柄的蠶寶寶挪了個地方。
　　 “你媽現(xiàn)在玩物喪志了?！眹旰苁遣粷M我這樣，跟女兒抱怨。
　　 “我也感覺到自己的社會地位嚴重受損?！崩顫櫶碛图哟住?br />　　 “不是社會地位，是家庭地位?！眹昙m正道。
　　 唉！被他們這樣打擊著，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家庭地位低了。
　　
　　 我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校長，給乖乖女留言，告訴她我的蠶寶寶長大啦！一會兒她就給我語音回復:孟華姥姥，我的蠶寶寶也長大啦！
　　 好喜歡！
　　
　　 國宏說自己下午要去高碑店執(zhí)勤，估計晚上八點才能夠回來。本來昨天說今天傍晚散步的時候去摘桑葉的?！澳愕膶殞氝€夠吃嗎？”他還是挺關心我的“寶寶”的。
　　 冰箱里還有桑葉，足夠明天蠶寶寶們吃了，他放心地去執(zhí)勤。
　　
　　 我在家庭群里問大姐還有沒有香椿，因為上周掰的香椿都送人了，所以還想去掰一些。
　　 李潤建議我分一些蠶寶寶給王禹喆。
　　 我理解，但是舍不得。
　　 哎呀！顯得挺摳門的哈！
　　
　　
　　 國宏看我這么在意蠶寶寶，很嫉妒，“明天我一定要給你要一只小狗來?！?br />　　 “你給我要來我就養(yǎng)嗎？”我反駁。
　　 “用不了兩天你就放不下了?！彼粦押靡獾睾俸傩χf。
　　 我嘴硬，但是心里知道他說的對。
　　 他對我的弱點了如指掌，知道怎么控制我。
　　
　　 2020－4－24
　　 除了正常的喂養(yǎng)之外，今天對于蠶寶寶來說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今天去大姐家，我覺得孩子們可能會喜歡，就給他們帶了幾只過去。
　　 進門之后王禹喆先出來跟我們打招呼，我興奮地給他看盒子里的蠶寶寶，他看了一眼，說:“小蛆兒?！蔽腋嬖V他:“這是蠶寶寶?！彼戳宋乙谎劬突匚萘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