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六月的雨,真讓人說不清(散文)
夏天總是悶熱,到處濕漉漉的,陽臺上的梔子花也總是趁著清晨趕緊綻放。農資公司經理徐學博望著陽臺上的梔子花,潔白、素雅、清香、翠綠,覺得一陣清涼。他得意地說:“多么盼望著梔子花常開,盼望著天空在悶熱時候多幾分云彩,刮一陣涼風下一場酣暢淋漓的雨,像暑天里吃一根冰激淋、喝一杯冰鎮(zhèn)啤酒,那叫一個爽!”可是,雨總是在最想讓它登場的時候缺席,又總是在嫌它多余的時候光臨。
今年春天,風調雨順,田地里的小麥綠油油的,長勢一天比一天好,眼看麥子轉黃豐收在望。六月一日,在麥子即將成熟的季節(jié)里下了一場大雨。這場大雨下得驚心動魄。下午五點時分,驚天一個霹靂,司馬光一石頭砸破水缸,傾缸大雨夾雜著冰雹劈頭蓋臉打下來??耧L一陣東一陣西,翻卷著雨幕恣意飛揚,大有摧枯拉朽之勢。大雨過后,徐學博望著田野里一片汪洋,剛長到一?高原本苗全苗旺的棉苗被打成光桿司令,即將成熟的麥田倒伏一片,心里一陣難過:“今年地里的收成又泡湯了?!?br />
那時我騎電動車正在展覽館路口等綠燈,只見正南方黑云壓頂滾滾而來。我趕緊穿上雨披,大雨就已經打在了我的頭上。我睜不開眼睛,耳邊只有嘩——嘩——的一個雨聲。此時,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趕快找個避雨的地方要緊。什么“風聲雨聲蛙鳴聲聲聲入耳,”什么“西風簾櫳重,憑欄聽雨聲,”什么“雨打芭蕉聲妙曼,石街濕滑油紙傘,”統(tǒng)統(tǒng)被大雨趕得一干二凈。我抬手抹一把臉,乘機打量一眼四周,白茫茫一片,還是趕緊逃吧。雨披帽檐不足于遮雨,虛瞇著眼睛冒雨前行,眼前一片渾濁、呼吸困難。這哪里是下雨?從一開始就不是雨點從一萬米高空呈自由落體而來,倒是像一根根水柱從上天直戳地面,從此再不停歇。細看也不是一根根水柱,而是在這一方地域混成一個“水立方”,前赴后繼落下來。我就像水中負重的魚,在這混沌的“水立方”中進行切割“磁力線”運動。路難行,推雨墻,涉水幕,雨披亂卷狂風。不知道走了多遠來到一處新村,一看涼水井小區(qū),我想這里一定是一方風水寶地。于是,趕緊拐進去找一個背風的前出廈下,緊貼車庫門而立,好歹能避風遮雨。已經淋得落湯雞的我,頓時覺得這是何等的幸運,在漫洼野坡咋就這么容易找到這個避雨的地方呢?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才在這暴風雨中遇難呈祥。
一陣冷風吹來,我收拾起胡思亂想,好在驟雨不終朝。不一會風停了,雨住了,我趕緊騎上電動車回家轉。真是鞭敲金鐙響,人唱凱歌還。誰知一出小區(qū)大門心又涼了半截,馬路上有半米深的積水,我想來個一騎絕塵式沖過去。誰知這一沖,沖到了下水道排水口,眼看前輪沖下就要陷進去,我急中生智猛抬車把來了個九十度拐彎上了馬路,踏上了回家的路。唉,一步一難這回可是踏上了坦途,騎著寶馬唱著歌,心放肚子里過了前邊的鉤盤河就到家了。
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次沒有萬一。但是有個“但是”,但是后邊肯定有一個不愿意看到的。
還真有!我騎車來到鉤盤河岸邊,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原來不寬的河面滿漕都是水,一刬白浪江。渾濁的河水正翻騰著滾滾而下,原本有一座小木橋也淹沒在河水里。我怕水,從小落下恐水癥,要叫我淌著水過橋?小木橋在洪水中一搖一晃的,要是走到中間我一頭暈栽下去、或者有一塊橋板讓洪水沖走,我再一腳蹅進去,就像一片柳葉在滾滾洪水里漂蕩而去,想想就后脊梁骨冒涼氣?!暗群铀湎氯タ傻玫群脦滋臁?,我好像聽見河水在嗤嗤的嘲笑我?!八诮o我用激將法,”我豈能上當!我調轉車頭從東風橋轉過去,多走還幾里路落個平安值得。一邊走我一邊竊喜,辦法總比困難多,多虧我聰明要不然坐在河堤上要哭幾天幾夜。
雨總是在旁觀者眼里產生美感、有詩情畫意。窗外下著雨,徐學博覺得有雨才有涼爽柔和的風,陽臺上的梔子正開得舒展,眉眼里都是笑意。茶幾上那景德鎮(zhèn)青瓷杯冒著熱氣,裊裊娜娜升騰起來,桂花香氣彌漫開來,時濃時淡,沁人心脾。他愛桂花這濃郁的茶香,仿佛這茶香能把他帶回遙遠幽靜的茶園,感受大自然那一望無際草原和星星點點野花的那份清芬。
下雨,對于徐學博來說是在享受生活。大雨過后氣溫又回到炙烤的模式,趁著晴天趕緊給抗災的農民送化肥,爭取把損失降到最小程度。對于農民出身的小老板,陰晴雨雪都牽動著他的心,他為農民高興而高興,這是他的職業(yè)良心,他很享受這種忙忙碌碌的生活和生意人的感覺。
朦朧的六月,我坐在鉤盤河邊納涼。眼前的河水已經沒有了暴雨時的狂傲不羈,高樓倒映在平靜的水面,眼前的景象又勾起我同年的記憶。記得我六歲的那一年的夏天,雨水特別勤特別大,每有云彩四合就有一場大雨,每一場大雨就溝滿壕平。有一天,下了一夜的大雨。第二天的清晨,我站在村頭向外看,到處是一片白茫茫,遠處溝岸高出只露出一撮草尖,一只野鴨子撲棱棱從水里飛起來,下了我一大跳。
吃過早飯,我背著糞筐跟小鐵頭、小會、常林一起去拔草。村南邊有一條水溝直通大灣,溝對面就長著很多青草。我記得以前走過河溝很淺,地勢很平坦要是灌滿了水也就搭溜脖的水。都為了搶對岸的草,我們紛紛把糞筐和鐮刀扔過去,撲通撲通跳下水向對岸游去,我稍一猶豫就落在最后邊。憑著沖勁游到中間人開始往下沉,我腳往下一劃夠不這地了,心里開始發(fā)毛大聲呼喊,可剛一張嘴水就嗆到肚子里,手腳胡亂劃拉。此時,最要命的是我還是在最后邊,要是沉下去誰也不知道。
現在我想,當時一定是陷入到了一個極其恐懼的世界。在我前邊的是大我一歲的小鐵頭,他聽見后邊嗚啦嗚啦、咕嚕咕嚕亂響,回身一把揪住我僅漂在水皮上的頭發(fā)往前一拉,我才一腳踩在硬地上,冒出頭驚魂未定張開大口喘了幾口長氣,爬到岸上呆呆的坐了半天。從此,一回憶這個場景我就驚恐萬分。
六月,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中旬,棉花桿又生出嫩芽。夜里悄悄地下起細雨,你聽:滴答、滴答,時緊時慢的雨聲在敲打著窗欞。最美是隔窗聽雨,月下談詩,朦朧意境也讓細雨濡濕了。垂柳蒼翠、草長鶯飛,多情的夏美麗多姿。故鄉(xiāng)柔情叫多少人念念不忘,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令人陶醉。一杯九龍春,醉了一池芙蓉;一場細雨,惹一灣蛙鳴。
六月的雨就像人生,磕磕絆絆全在朦朧中,其中的奧秘有誰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