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容我,愛我,如此甚好(散文)
夜幕蒼穹,星辰滿天,月光如水一樣流泄下來。若在往常,大家早已歡喜著,結伴飛去暮色之中。肆無忌憚地,揭開夜的面紗,穿梭在每個暗夜的地方,遠遠地,偷偷打望人類,望城市高樓林立,看華燈璀璨,歌舞升平,看鄉(xiāng)野安靜祥和,瓜棚豆架。多少年來,一直仰慕他們創(chuàng)造盛世繁華,更向往他們安逸的居所。驚嘆他們進化的速度和屢造奇跡,把大自然打造的美妙絕倫,這都是我們這些種族望塵莫及的事。
然,得知人類最近發(fā)生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心情特別沉重。一個個茫然地望著燈火通明的醫(yī)院,都不約而同留下兩行清淚。人類發(fā)生疫情流行,我們卻感錐心之痛。八千多萬年來,蝙蝠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努力,在克制,不與人類為敵。盡管人類曾經因為大肆捕食,導致關島大蝙蝠滅絕,也從未想過報復。如今這種局面,是人類的悲哀。
我們蝙蝠有900多種,已經有八千多萬年的歷史,是如此漫長,相比人類來說,他們只有600多萬年??晌覀儚男〗邮艿慕逃褪桥c自然界的所有動物和諧共處,特別是人類,從來都是心存敬意。在我眼中,盡管萬物生靈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人類是有大智慧的物種,他們可以改造自然界,改變生存環(huán)境。
低調是我們這個種族長期以來的生存法則,安然地在這個復雜多變的地球上生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自然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叢林規(guī)則。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是與世無爭,明哲保身,繁衍生息,漸漸壯大我們的家族。
八千多萬年的進化,從爬行到飛翔,更加磨煉了我們的心智,學會了生存的智慧。于是,開始躲避人類,躲避一些對我們生存有威脅的動物,如蛇、蜥蜴、貓科之類的動物,當然還有那些猛獸。白天棲息于山洞、地洞或是墻壁縫隙、建筑物內,或者偷偷躲在樹上,等月上枝頭,人類沉沉睡去的時候,才出來自由飛揚,尋覓食物以維持生息。
也特別感謝人類,在利用智慧和努力去改變自己賴以生存環(huán)境的同時,也改變著我們的環(huán)境。假如這個地球沒有森林,是多么糟糕和可怕的一件事?所有的動物何以生存?
常常覺得,感恩,敬畏,和諧共處,彼此包容是萬物生靈該有的胸懷和生存規(guī)則,才會生息綿長,共同維護好自然界的生態(tài)平衡。
突然在想,若地球上沒有了蛇蝎蜈蚣會怎樣呢?沒有了藏鈴羊,梅花鹿會怎么樣呢?這些可以帶給人類,造福人類的名貴中藥又從何談起呢?即便是一堆老鼠屎,也是具有藥用價值的呢,人類的中醫(yī)祖先還給它起了個十分入耳的名字:五靈脂。而我,一樣有著美麗的俗名“夜明砂”,一樣有著不可估量的藥用價值。《本經》中提到目暝癢痛用伏翼,能破結血消積,故目翳盲障,瘰疬癰疽皆用之?!秴鞘媳静葜姓f:“立夏后陰干,治目冥,令人夜視有光”《抱樸子》有記載:“千歲蝙蝠,色如白雪,集則倒懸,腦重故也。此物得而陰干末服之,令人壽萬歲?!薄谖叶裕瑩碛锌梢则尦祟惣膊?,恢復他們健康的力量,是那么欣慰,有存在的價值畢竟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人類的祖先,大概是長期得益于這些益處的庇佑,曾經在元鎮(zhèn)《長慶集十五景中秋》寫下詩句“簾斷螢火入,窗明蝙蝠飛”的佳句,他們以“蝠”表示福氣,民間繪畫中畫五只蝙蝠,寓意為“五福臨門”。在人類華夏文明里,我們家族絕對是“?!钡南笳鳎谠S多古老的建筑石刻上都可見到,也是人類標榜、愛護我們的象征。
科學家們通過研究,發(fā)現我們不僅有回聲定位的能力,體內還具有磁性“指南針”導航功能,人類的雷達就由此而來,而且我們身上隱藏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神秘。
俞是如此,俞懂得放低姿態(tài),每天深居簡出。雖在動物界中并不起眼,但卻從來沒有停止努力。一直在幫助人類,捕食樹葉、莊稼上的害蟲,吃山間野果,人類怕野果中毒,可我不畏懼,因為我體內本就有1000多種的毒素存在。包括前幾年發(fā)生的“非典”疫情,今天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其病毒都寄存在我的體內。
盡管我是千種毒素的載體,自己卻不會發(fā)病,因為體內免疫細胞永遠都是很活躍的,不像人類的免疫細胞總有要休息的時候。但從不輕易釋放在自然界,從不主動去挑戰(zhàn)其他動物,更不必說偉大的人類,這是生存和生活應有的善良。因為我深知,人類一旦接觸到寄宿在我體內的病毒,將會是災難的來臨,將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歷史上已經因為我的祖先發(fā)生過多次流行,甚至爆發(fā),那是全人類的劫難。
可就在今天,人類飛速發(fā)展至盛世繁華,卻出現這些不該出現的瘟疫流行,從2003年至今僅有17年,就發(fā)生兩次,從果子貍引發(fā)“非典”到今天的新冠病毒性肺炎,從局部到全國,到全球,人心惶惶、足不出戶、停學、停工、停產……深究原因,何在?
自從人類繁榮昌盛,就不去回望歷史。忘掉歷史,就會雙目失明。以至于今天,忘了曾經那些血的教訓,忘了那一場場瘟疫帶給人類怎樣的毀滅,死傷不以“個”來形容,是家庭的滅亡,是村落的消失。心情不是今天的痛,而是絕望,絕望比死該是更可怕吧,你說呢?
高傲的人類還把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歸結于我們—蝙蝠,因為他們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研究發(fā)病機理、病理生理,進行病毒分離時發(fā)現,這是來至于我們體內的新型冠狀病毒。其實對于人類來說,他們內心無比清楚誰之過錯,我們何時去侵犯過他們一絲一毫?
到底是誰,屢屢違反大自然的生存法則在絞盡腦汁,大肆捕獲野生動物?是誰殘忍地把我們的幼崽活生生地殺死,擺在了餐桌當做美味佳肴,當做茶余飯后的笑談,還美其名曰為“福壽湯”?自然界中但凡血肉之身,哪一種族不是小心翼翼、歷經磨難,世世代代繁衍而來?
上蒼對于人類而言是多么寬容,甚至放縱。雞鴨魚肉,豬狗兔肉,牛驢馬羊,哪一個不是你們案板上的肉,難道這些都無法滿足你們的味蕾?是不是該跪地上蒼,感激涕零?你們甚至忍心吃掉那些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咀嚼之時是不是該心生悲憫呢?是不是該想一想人類在動物身上獲取了什么?就連你們極其厭惡的小小蒼蠅,都為人類作出了巨大貢獻,你們模仿它制成了“振動陀螺儀”,這種儀器應用在火箭和快速飛機上,實現了自動駕駛。都是生命的存在,自然的生靈,自然能容、地球能容,你們何嘗不能容下天地有我?
我承載多種病毒,能安然無恙,而人類在病毒面前永遠是弱者,你們日夜不停地研究,遠遠趕不上病毒的變異和傳播帶來的危害。
時至今日,疫情還在蔓延,這是你們違背自然,打破生態(tài)平衡帶來的后果,就讓這次血的教訓永遠刻在你們的心里,刻在人類歷史發(fā)展史冊上。我愿生生世世,依然如初,益于人類,利于人類。愿從此,人類能心存大愛,放下貪欲之心,殺戮之念,能遵循自然規(guī)律,和諧共生,彼此敬畏,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