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送貨在路上(散文)
一
背著行禮從省城沮喪地回到了小城,心情一直失落,這該何去何從呢?
幾天以后朋友給我?guī)硪环蒹@喜,給我我找了一份藥店送貨的工作,朋友說工作不太累,每天只需要上班六個小時就行。我心動了,從此就要告別滿面灰塵出力流汗的日子了。
藥店里幾乎清一色的娘子軍,我雖然七尺多的漢子,但性格內(nèi)斂,不知道我是否能與這些八零九零后的美女們能不能合得來。從進藥店工作的第一天我才知道我所有顧慮都是多余,從店長到領(lǐng)班以及收銀員售貨員,大家也沒有對我有半點歧視,相反他們很尊重我這個新來的老大哥。
時令正是寒冬臘月北風(fēng)呼嘯,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棉帽口罩騎著摩托車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輕輕敲開了一個顧客家的門,是一位看上去有八十多歲的老嬸子,老嬸子從我手里接住了健康的一味良藥,熱情招呼我進屋子里坐坐暖和暖和,盛情難卻我便進了屋子,在我回頭瞅著屋子里擺設(shè)的時候,老人已經(jīng)給我端來了茶水和水果,我猜測她應(yīng)該是一個留守老人,兒女都在外工作,不能?;丶遗惆槔先?,痛疼感冒小病就只能給藥店打電話。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送貨員,卻受到老人如兒女一般的待遇,心中不由地涌起了一股暖流。我還有自己的工作,不能多陪老人嘮嗑,出門騎上車又趕往下一站。
寒風(fēng)如同哨子一樣“呼呼”響著,滿街黃葉翩翩飄舞。騎著車我進了一個小區(qū),小區(qū)樓房沒有樓號,空蕩蕩的也找不到一個人影。拿起手機撥打了顧客的電話,電話里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個女人說話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xù)續(xù),她好像風(fēng)寒感冒了。一會兒我找到了她的家,敲開了她家的門,女人拿著藥仿佛拿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感激地說:“謝謝,謝謝辛苦了!進屋坐坐!”那一聲謝謝,很簡單的兩個字,勝過了千言萬語。我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聽到這兩個禮貌的字語,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送貨員,那聲“謝謝”就像一串火苗,溫暖了我的心。
二
冬去夏來,眨眼之間在藥店上班半年有余,只是日子依然過得緊巴巴的,孩子已經(jīng)上大學(xué),母親在家里依然辛勤耕耘著一畝幾分田,不由地心里發(fā)慌,迫不得已我又找了一份兼職。
藥店下班以后就換上了黃色的黃馬甲,戴上防曬的袖套和安全帽,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英姿颯爽,還有那么一點精氣神。
今天是我兼職的第一天,心情還有那么一點小小激動,打開手機美團外賣上線。
此時正是中午十一點,火辣辣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水泥的路面散發(fā)出來的是無形的悶熱,抬起頭陽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汗水不覺間從額頭上涌出來,衣服后背也濕透了。出了小巷就是一條不太寬闊的街道,車流人流來來往往,我騎著車小心穿行于其中。
走進了一家餐館,飯館了人滿為患,外賣的小哥坐了好幾個都在排隊等待,有的也在不斷督促老板服務(wù)員。我不由地吸了一口涼氣,這什么時候才能好呢,雖然焦急但也不得耐心等待。公司規(guī)定最多半個小時,必須把餐飯熊到顧客手中。時間在一分一秒中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鐘才輪到了我。我慌忙把飯放進摩托車后箱里,加起油門,加快了速度向著顧客家的方向沖去。美團系統(tǒng)里有導(dǎo)航地圖,我知道是一處臨街房,趕到地點時候才知道街房沒有樓號,我要找的是四號樓,問了一個年輕小伙,小伙說年前就是四號樓二單元。我按了七零二門鈴,好長時間都沒有人開門,忙拿起手機撥打電話,是個女人接的,“我到你樓下了,請下來給我開下門?!薄昂?,我讓兒子下去?!蔽业妊降?,好長時間還是沒有人開門,這是怎么了,時間眼看就要超時了,手機里系統(tǒng)又派出兩條新單,心急如焚,拿起了電話,“怎么還沒有見你兒子下來?”也許是手機信號不好,我聽不清對方說話,說話聲音就大了?!拔业膬鹤右呀?jīng)下去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你人……”電話里的女人聲音提高了八度,話沒有說完電話也就掛了,這該怎么辦呢?是不是跑錯了,正好有一個外賣小哥路過,他告訴我四號樓在街道對岸。
順著那個樓梯快速向上跑去,時間不容我緩慢,氣喘吁吁汗流滿面敲開了顧客家的門,開門女人臉色明顯不悅,孩子接了飯餐,門“砰”的一聲就關(guān)上了,我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門又開了,女人說:“等一等,飯湯都落袋子里不要了?!笨赡苁莿偛排軜翘萏炝?,我滿肚子的委屈無處發(fā)泄,我在公司應(yīng)聘時候領(lǐng)導(dǎo)說過我們是干服務(wù)行業(yè),顧客就是上帝,盡量不要和客戶發(fā)生口角,盡量不要退單,即使真的退單也要自己買單?!安灰懔?,我給你退錢。”一個老碗魚退了五十元錢,心里沉甸甸的蹣跚著走下樓梯,我真希望那個女人能喊我回來,蹲在樓下墻角我想哭,要么辭職不干了,可不干了自己又能干什么?眼看著暑假過后孩子的一萬元學(xué)費又能從哪來?藥店一份工作根本養(yǎng)活不了一個家。反過來說這次也是自己的錯,如果說話和氣些,也不會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果,想到這里,我重新拾起信心站立起來,騎著車向著第二個目標(biāo)進軍了。
這是一個城中村,巷巷道道縱橫交錯,訂單顯示在晨曦商店附近打電話,我撥打了顧客電話,希望顧客能過來拿,還沒有說完,顧客讓我從商店折回來,從檔桿處右拐,向前走一百米,門口有個電桿左拐走一段,幸福居502。我不敢掛了電話,一邊騎車一邊聽電話的指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找到了502。開門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和我孩子一般大小。我一肚子的惱火只能忍氣吞聲,我要是說多了給我打個差評,公司會就會扣我?guī)资牧P款。
手機里還有一單,是新城的第五小學(xué),幾分鐘以后我騎車到了學(xué)校門口,撥打了顧客電話,這次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您好!我是美團,你的外賣已經(jīng)到學(xué)校門口,請問您在哪個房間?”我剛說完就看到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到我的身邊,微笑著說:“我在這里呢,大哥!”“對不起,今天才開始上班,跑錯了許多地方,所以來遲了。”“沒事,沒事大哥也不容易?!蔽因T著車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那位顧客還在學(xué)校門口揮著手,讓我注意安全。人間有溫暖,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你尊重別人同時也會獲得別人的尊重,我能為自己改掉身上的錯點而欣慰,這就是一種成長和進步。
夜深了,圓圓的月兒掛在天空,城市的萬家燈火和滿天星星一樣閃閃爍爍的。母親孩子已經(jīng)從老家趕來,那個老碗魚擺在桌子上,我們一家人圍在飯桌前其樂融融,享受著團圓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