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父親回憶錄(散文) ————狐貍不能打
父親是一名退休獄警,雖已年過七旬,因性格開朗,身體比同齡人都顯健碩,自幼六歲喪母,七歲喪父,由伯父帶大,幼年時期吃了很多苦,早年參軍,后進(jìn)入司法系統(tǒng)從事獄警工作直至退休,父親的一生經(jīng)歷了很多坎坷波折,也吃了很多同齡人沒吃過的苦,老人家時常跟兒女們提起他年輕時的事情。
一九五六年的冬天,我在念小學(xué)三年級。這個時節(jié)農(nóng)村人都是吃兩頓飯。那是一個星期天,我的作業(yè)早已完成,嫂子沒分配我什么活。我便到村南頭冰上玩。遇到了我們班上的郭世正、高寶忠二位同學(xué),我們很高興的結(jié)成玩伴。大約在九點多鐘時郭世正說:“咱們?nèi)リP(guān)地溝北溝去,那里有狐貍洞,咱們抓狐貍,我?guī)Щ鹆恕薄N覀儌z人就跟著他邊玩邊向關(guān)地溝走。當(dāng)走過河套時,我就覺得非常冷。我說:“我不去啦,太冷“。郭世正說:“走一會就不冷啦”。又走了一會,真冷,我就堅持不去了,一個人回家了。當(dāng)晚下了清雪。
第二天星期一,那時第一節(jié)課是九點到九點四十五。到校時不少同學(xué)都指點郭世正,說他叫他爸打啦。課間休息時我便問了郭世正怎么地了?他說“昨天你回家后,我們倆就去了關(guān)地溝,真找到狐貍洞了。我們倆找來干柴在洞口點起火放兩個辣椒熏。可燒了挺長時間什么也沒燒出來”。我說:“沒有,你熏啥”。他說“:怎沒有,在洞前和四周都是狐貍腳印”。他接著又說:“我倆什么也沒看著就回家了。可晚上我們?nèi)宜X了,睡睡覺我媽突然醒了,披著頭發(fā),裝神弄鬼,把我家里人都嚇壞了。她指著我說:“你這孩子真少教,有人養(yǎng)無人教的東西”。我爹問她咋啦?她又說:“天這么冷不在家好好呆著,到我家門口點火,還放辣椒,要熏死我呀,你真沒良心,我不能放過你”。媽媽就這幾句話,一會一說。搞的我們?nèi)叶妓涣擞X。今早起來,我們的窗前、屋后都是大狐貍腳印,和狐貍洞前的腳印一樣大。父親問我怎么回事,我只好向他說了昨天的實情。他生氣說我太不懂事了。打了我兩巴掌。他說他要送點食品和香到山上。聽后我們覺的挺有意思。
我于一九六八年三月從部隊退役回鄉(xiāng)?;貋頃r從部隊帶回二十發(fā)五六式步槍洩光彈。當(dāng)時農(nóng)村民兵有槍,我小學(xué)一個同學(xué)王洪義當(dāng)公社武裝部長。那是七二年的冬天,我從王洪義那借來一支步槍和我外甥上山打狍子。我在部隊時是神槍手,射擊成績無人能比。我倆到山上走了一天,什么也沒遇到。下午兩點多鐘就要返回了。在我們回來的路上又遇見了大隊書記付彥廷。寒喧了幾句,我們?nèi)司鸵黄鹜刈?,?dāng)走到南臺山下時,付支書指了指西面的山坡說:“那有一只狐貍,快打”。其實我沒心思打它,打著也不能吃肉,沒啥意思。付支步書直叫我打。由于我年青、好勝,又看到這只狐貍象狗一樣坐在山坡上看我們。好像向我示威,。我看了下距離有250米,我訂了表尺,站在路西的一棵大柳樹下,舉 槍對準(zhǔn)它瞄準(zhǔn),由于我在樹下遮蔭避光,它坐在雪地上清晰可見。非常好瞄,我心里想,你跑不了啦。就在扣動板的瞬間,它向右側(cè)打了一個滾,這個滾和我槍聲同時發(fā)出。因是洩光彈看的很清楚,如不滾前胸就會中彈了,雪地上飛起一片雪花,它站了起來,只走了幾步,又象剛才一樣坐在雪地看著我們?nèi)恕8吨f:“你槍打的真準(zhǔn),它若不滾一下就打死了,再打一槍”。我二次舉起槍, 心想,我這次要打你的頭。我對準(zhǔn)它的頭部又開槍了??删驮跇岉憰r它把頭往右一歪,子彈在它身后又擊起雪花。這時我腦子里可就發(fā)毛了,它怎么能躲子彈呢?真見鬼。我退了子彈收起了槍。付支書說:“它沒走咋不打呢”?我往山上看它還坐在山坡看著我們。我舉起右手說:“再見吧!你好好修煉吧”!我們?nèi)吮阃刈?,走有十幾米我回頭往山上看看它,它才站起來向西跑了。一路上付支書說我的槍法真準(zhǔn) 。而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真不該向狐貍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