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胖姑(微型小說)
(一)胖姑是奶奶帶大的。胖姑并不胖,只是小時候有點嬰兒肥,奶奶奶總是胖姑胖姑地叫,她才有了胖姑這個小名兒。胖姑上小學報名時,老師問她:叫什么名字?她答:胖姑,老師又問:你還有別的名字嗎?,她又答:沒有。老師又問:你在幼兒園里叫什么名字?她又答:我沒上幼兒園,奶奶帶我玩兒。老師說:我?guī)湍闳€名字好嗎?她笑咪味地說:好。老師說:看你總是笑咪咪樂哈哈的樣子,你就叫樂樂吧一一你姓什么?她說:我姓王。老師說:你就叫王樂吧?她說:好。雖說胖姑名叫王樂,可在村里家里,大家還叫她胖姑,尤其是她奶奶總改不了口。盡管她對奶奶一再重申:奶奶,我是樂樂,不是胖姑。奶奶卻說:胖姑我叫慣了,樂樂有點嗲聲嗲氣,我叫不慣。這樣吧,以后你在學校里叫樂樂,在家還叫胖姑好么?她說:好。
(二)胖姑如今十五歲,圓臉圓眼,笑起來酒窩兒也是圓的。她身高一米六八,體重六十公斤。有人問她身高,她總是含含糊糊地說:一米六幾吧。有人問她體重,他也總是含含糊糊地說:一百多斤吧。她與同齡女孩差不多,夏天一般總是上穿短袖T恤,下穿牛仔短褲,腳穿一雙拖鞋,雖說隨隨便便,簡簡單單,但也清清爽爽,大大方方。她與同齡女孩不同的是不愛玩手機,卻愛運動愛游泳。她從小在小西河邊長大,奶奶會游泳,也教會了她游泳。暑假期間,她除了幫奶奶做些家務外,就是看書游泳。有天傍晚,她一聲泳裝赤條條地抱回一條大魚。奶奶見狀感慨地說:哎呦喂!我的個胖姑喂!你在哪里弄來這么大的一條魚噻?!她啪地一聲將魚扔在地上笑嘻嘻地說:我往水里跳,它往岸上跳,它不跟我在水里玩,我就跟它在岸上玩一一我撲上去抱住了它一一奶奶,今兒晚上有魚吃,是吧?嘻嘻!奶奶說:是呦是呦一一看你一聲泥巴,泥猴一樣,還不快去洗洗一一哎,莫忘記回來吃魚咧!她邊往河邊跑邊說:記得記得。
(三)胖姑愛運動,學校的體育活動她幾乎都參加,她愛打籃球,也打得棒。有一回,大林和其他男生正組織一場男生籃球賽,人數(shù)還差一個,她見縫插針、自告奮勇地說:我來一個!有個男生指著她的腳說:你穿拖鞋怎么打球?他立即踢掉拖鞋說:這樣總可以吧!大林也在一旁說:我要樂樂!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的籃球比賽就開始了。臨近終場時,王樂投進關(guān)鍵一球,將比分扳平。比賽結(jié)束時,王樂不無遺憾地對大林說:當時有一個球在你手里,我正在籃下,你要是把球傳給了我,說不定我就投進了,可你把球傳給了別人,他不但沒投進,反被對方搶走了,太可惜了。大林說:這都怪我!王樂說:以后打籃球記得多傳球我哦!他們這么說著,居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四)胖姑的爹媽在外打工掙錢,她深知爹媽掙錢艱難,她從不亂花錢。在校期間,她從不參加各種補習班,也不買那些五花八門的參考資料。他家離校三里多路,她沒住讀,上學總是來回跑。晚自習也是來回跑,好在有同村同班的大林作伴,她也不覺孤單。上晚自習的路上,她總是與大林在小石橋邊不期而遇。有天晚上,不知為什么大林沒來,胖姑獨自一人來到小石橋邊,月光下,她看到一個常在學校門口逛悠的小混混正在橋上對她擠眉弄眼,她若無其事地走自已的路。那個小混混卻迎面撲來,企圖抱住她,她雙手用力一推,將他推出老遠,那小混混不甘罷休,又撲上來,她飛起一腳,正踢在他的肚子上。那小混混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跑,她在路邊撿起一顆雞蛋大的石子用力向他扔去,正砸在他的屁股上,他哎呦一聲繼續(xù)跑。這時大林來了,他要去追,她說:算了,隨他去吧。接著她問大林怎么遲到片刻,大林說他小解耽誤了半分鐘時間。她又對大林說:今天的事不要告訴老師,也不要告訴奶奶,免得他們操心。大林說:我知道。
(五)胖姑還有一點與一般同學不一樣,她上課時像個木頭人坐在那兒動也不動,聚精會神聽講,別的同學做筆記翻資料,她不做筆記,也不翻資料,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有那些參考資料,她可不愿花錢買那些花花哨哨的資料,可她的學習成績一點也不比別人差。中考結(jié)束,有同學問她考得怎樣,她說:說不準。大林問她,她說:考上高中大概沒有問題吧?;丶夷棠虇査核f:奶奶,我要是沒考上重點高中我就不再讀書了。奶奶聽她如些說,心里就有數(shù)了。奶奶說:到時候你打電話你爹你媽,叫他們回來好好慶賀一下。她說:不就是上個高中嗎,干嗎要慶賀呀!爹媽在路上跑來跑去不但要花錢,還耽誤錢沒搞的,這多不好呀!奶奶說,說的也是。她說:奶奶,到時候你做紅燒肉我吃就行了,我最喜歡吃奶奶做的紅燒肉。奶奶說:我現(xiàn)在就做,還等什么!她說:我去買肉。奶奶要給她錢,她掏出一張毛爺爺在奶奶眼前晃晃說:我有錢。奶奶問:你哪來的錢?她說:這都是你平時給我的零花錢,我聚起來的。奶的摸摸她的臉說:我的胖姑長大了,長俏了,也變能了。她說:奶奶,你這么說,我多不好意思呀!臉都紅了吧?奶奶說:這樣更好看。她說:我買肉去一一奶奶,買兩斤吧。奶奶說:要買兩斤,要買兩斤!她說:還買瓶白酒吧?奶奶說:要要要,今兒我爺倆喝個痛快!她說聲好,就騎上她那輛山地車風風火火地買酒買肉去了。
(六)中考結(jié)果出來了,胖姑考上了重點高中。奶奶十分高興,她對胖姑說:別人家的孩子上重點高中,陪讀的不是爹就是媽,你爹你媽都在外頭打工掙錢,不能陪你讀書,看來只有奶奶陪你讀書了。胖姑說:不就是上個高中嗎,干嗎還要人陪讀呢!我每個星期天都騎上我的山地車回家看奶奶不是一樣么。奶奶說:一樣一一樣。
(七)胖姑上重點高中,奶奶送她到校。一切安頓好了之后,奶奶將一疊錢塞到她手上說:飯要吃飽吃好,莫虧待自家。她說:我記住了。奶奶又說:該吃吃,該喝喝,莫苦了自家。她說:奶奶今天有點婆婆媽媽耶!奶奶笑著說:我要是我胖姑的婆婆媽媽就好了,將來我又能為我的胖姑抱孩子了。胖姑紅著臉說:奶奶,我將來一定找一個跟你一樣的婆婆媽媽。奶奶說:我信我信!我的胖姑有這個能耐,也有這個眼力。胖姑臉紅透紅,她有點害羞地對奶奶說:奶奶快別這樣說了,我的臉紅得發(fā)燒呢!奶奶摸摸她的臉說:這樣更好看!她情不自禁地摟住奶奶:口中喃喃道:奶奶奶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