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光】鴿子(散文)
上
“咕嚕咕嚕”,我家廚房窗戶下面來了一對鴿子,一白一灰,看來是一對“夫妻”。我們全家喜不自勝,畢竟鴿子是吉祥物,它們能來我家窗戶下安家,也算是好事一樁啊!
周末回家,又聽到了“咕嚕咕?!钡慕新?,我和兒子們趕快跑到廚房,趴到窗戶上往外看。
“鴿子蛋!媽媽快看,鴿子生蛋了!”大兒子幾乎要跳起來!
說話還不太利索的小兒子也慢吞吞地說著:“鴿子……生寶寶!”
我定睛看去,就在鐵柵欄的下面,的確有一只雪白的鴿子蛋,我也很高興??墒浅钤朴竹R上布滿了心頭,那只鴿子蛋距離邊沿只有20厘米左右,這是23層高樓,有一點風就會把它吹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窗戶的外面是很深的平臺,主要是放空調外機,為了安全,當年裝修時安了一扇通頂?shù)姆辣I窗,可是這么多年我們從來沒有下去過。
“怎么辦?”大兒子著急了,“媽媽,蛋會不會掉下去?”
“我也不知道!”
“救救它吧!”大兒子央求到。
“可是這是23層,媽媽不敢下去?。 蔽液軣o奈地看看它。
只見那只白鴿一直守在蛋的旁邊,它的毛都扎了起來,顯然它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它生怕自己的寶寶有什么意外。一會兒灰鴿飛來守在那里,白鴿飛走了。蛋寶寶的爸爸媽媽就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的孩子。
我離開了廚房不再看它,因為我真的沒有勇氣下到平臺上把它撿起來捧在手心!盡管外面沒有什么風,可我的心卻揪得厲害,想想那顆搖搖欲墜的鴿蛋,再想想它心驚膽戰(zhàn)的父母,一種責任感涌上心頭。小兒子在不停地說:“小鴿子,……我們……是朋友?!笔前?,既然鴿子有緣寄于我的屋檐之下,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我找來一個鞋盒,扯掉蓋子,三面綁上了繩子,準備讓老公幫忙下到平臺上給鴿子做窩,好讓它們安心地孵化自己的寶寶??墒钱斃瞎珓傄氯r,卻發(fā)現(xiàn)一無所有,鴿子沒有了,鴿蛋也沒有了,難道……?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咕嚕咕?!?,我們又聽到了鴿子的聲音,趕快四處尋找。在靠近窗戶的墻邊上,放著一塊很大的瓷磚,瓷磚與墻支撐起了一個三角形的天然的“房子”,老公慢慢地掀開瓷磚,看到灰鴿正在孵一只雪白的鴿子蛋。我們長舒了一口氣,原來鴿子把蛋移到了瓷磚下面??墒?,這么遠的距離,鴿子是怎樣把蛋移過去的呢?用嘴滾,用爪子抓……?反正不管怎樣,蛋是安全了,我們又快樂起來。
第二天,有著多年養(yǎng)鴿經驗的弟弟來到我家。他告訴我,鴿子每次孵化都是下兩只蛋,孵出一對幼鴿,它們是沒有能力把蛋移動這么遠的距離的,瓷磚下面的蛋是另一只。天?。∥覀冾拷Y舌……
“咕嚕咕?!蔽衣牭搅诵脑诘窝穆曇?。
下
“咕嚕咕?!兵澴佑纸辛似饋?,盡管只有一只蛋,“夫妻”倆仍舊盡心竭力地孵化著。
我們不敢去攪亂它們那份竭盡全力的寧靜,更怕驚擾它們那份初做父母的欣喜。我們只是在窗臺上撒一些大米,希望能減少它們出去覓食的疲勞。第二天早上,大米不見了,我們欣喜若狂,它們接受了我們的幫助!“小鴿子,我們是朋友!”兩周歲的小兒子又叫起來,高興得手舞足蹈??上У氖牵覀冎挥兄苣┗丶?,不能每天都幫助它們,可不管怎樣,它們也一定體會到了我們的愛心,真好!
日子平靜得如流水一般,轉眼三周過去了。
周末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鴿子。輕輕掀開瓷磚,白鴿驚飛,剩下了一個毛絨絨的小家伙。它比拳頭略小,還沒有長羽毛,只有一層鴨黃的絨毛,它好可愛喲!我沒敢細看,快速松手,放下瓷磚。盡管只有一只鴿子,我們一家仍然很高興!
“咕嚕咕?!?,鴿子夫妻在盡心竭力地哺育著它們的獨生子。
五一節(jié)前的周末,單位加班,知道小鴿子有父母悉心的照顧,于是我們連續(xù)九天沒有回家。周二晚上,我們一回到家就奔向廚房去看小鴿子,我們輕輕掀開了瓷磚,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小鴿子已經比拳頭大了,長出了些許灰色的羽毛,然而卻沒有了生息——它死了。它全身僵直,素囊里沒有一丁點東西——很顯然是餓死的,而兩只大鴿子早已不知去向。我們一家都很悲傷。
怎么會這樣?難道它們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嗎?我恨那兩只絕情的大鴿子,更恨自己中途沒有回家看一看??粗鴽]有一絲溫暖的空鴿巢,聽著耳邊似鬼哭狼嚎的風聲,我的心隨著那幾根搖曳的羽毛一起顫抖。
我拿起手機給弟弟打電話,訴說自己心中的不快。弟弟說,大鴿子是不會扔下孩子不管的,大鴿子一定是慘遭不測了,不然天這么黑了,它們一定會守在小鴿子旁邊的。是啊,有誰會狠心扔下自己的孩子呢?人如此,動物也是如此啊,天下所有的父愛、母愛都是一樣的??!
我很難想象是哪個調皮的孩子射死了大鴿子,或是它們出去覓食誤食了帶有農藥的種子,再或是哪個黑心的拜金鬼誘捕了它們送進了燒烤屋……總之,大鴿子不在了,小鴿子沒命了,這注定就是一個悲劇!
再也聽不到“咕嚕咕嚕”的叫聲了。
“小鴿子,我們是朋友?!毙鹤舆€在樂此不疲地重復著這句話。
小鴿子,人類真的把你當成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