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散文)
我是個有心人。
有心人,天不負。
比如去年,我很清楚地記得我經(jīng)過每一個季節(jié)時的心理感觸。秋末冬初,我沒有望葉落而悲秋的傷感情懷,對即將到來的寒冷枯寂的冬天沒有空茫灰敗的情緒,相反,我在內(nèi)心里堅定樂觀地設(shè)想要過一個有筋骨的冬天,無事時靜心讀書,將心靈蟄伏在美好的文字里;落雪時傾情看雪,將內(nèi)心歡娛融于每一場曼妙和潔白。這樣的冬天想起來也美。
我清楚地記得2016年冬天落在我生命里的幾場雪,雖然它們無一例外地淺薄、帶著塵土的膚色、落地即化,無法在塵世多待一天兩天,哪怕幾小時,迅疾地遁形而去。
“蓮落千詩瘦,雪盛萬物藏”這樣的情景只能在詩句中看見。
那時,我悲觀地妄語:“未來,我們的子孫對雪花的了解只能借助于書本影像,對寒冷的理解只能粗略借助于科技助威下的冰洞冰塊冷氣,可惜我們不能像制作蝴蝶標(biāo)本一樣將雪花夾在書本里或者陳列相框里。無論仿造技術(shù)有多高超,仿的絕不是真的,最多只能算作贗品?!?br />
為了等待一場初雪,我懷著怎樣熱烈滾燙的情懷,我甚至幻想初雪的曼妙與晶瑩,幻想遠郊的村落里銀裝素裹,白皚皚的面包屋、白皚皚的麥秸垛、白皚皚的厚圍墻,莊戶人家的院子里粉雕玉砌,玉樹瓊枝,人間仿若童話王國。
我用一首短詩紀(jì)念并盛贊了落在2016年12月13日的初雪,那首詩的名字叫《我一生都在等你》,若干年前,我曾以此為標(biāo)題寫過一首歌頌愛情的長詩,副標(biāo)題——寄語神圣的愛情,可見,我將落雪與愛情作為我生命中至為神圣的向往和膜拜,期中的區(qū)別不過是前者清冽純潔,后者激情澎湃但同樣不容渣滓污穢。
記不得我寫過多少關(guān)于雪的散文或者詩歌,我亦無法計量無法窮盡漢語里究竟有多少詞語可用來抒寫美麗圣潔無與倫比的白雪,但我愿意傾盡一生的心血和激情來與她邂逅、親近、纏綿、告別、重逢。
我以為2016年的冬天以缺憾開始,以遺憾和失望終結(jié),因為2017年已經(jīng)以全新的面目全新的步伐開啟新的四季輪回,將希望寄托在新年的冬天吧!
不曾想就在春天,就在今天,一場突如其來的雪不期而至,帶給人們無盡的歡喜,上天仿佛在補償什么,又仿佛在證明什么
早晨,天上開始飄落雪粒兒,小米似的雪粒致密地有節(jié)奏地擊打著天地之間的一切,不消半天時間,雪粒兒盛開了,開出一朵朵美麗的六角形菱花,輕盈地飛啊,飛啊,飛遍千山萬水,將大地妝扮的千般柔媚萬般朦朧。
遠處,山河遼闊蒼茫,闊野變成了潔白的毯子,一片一片的白色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天邊;近處,瓊樓玉宇,玉帶似的公路環(huán)繞白色建筑物蜿蜒曲折延伸到城里。眼前校園園區(qū)內(nèi)的亭臺樓閣、樹木、假山、池塘像極了中國古典寫意畫中的景物,那圣潔的留白留給人無邊的想象,令人心馳神往。
用什么來表達我對這場春雪深厚的情誼呢?似乎搜腸刮肚,遍翻腦海和書籍也無法表達我今日心情之一二,不由地想起了唐代詩人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br />
唐代趙嘏的《喜張沨及第》詩云:“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不知園里樹,若個是真梅?!?br />
大意是:“新年已經(jīng)來到,然而卻還沒有看到芬芳的鮮花,直到二月里,才驚喜地發(fā)現(xiàn)草兒萌發(fā)了綠芽。白雪似乎耐不住這春天的姍姍來遲,竟紛紛揚揚,在庭前的樹木間灑下一片飛花。”算是比較應(yīng)景的詩作了。
晚上,當(dāng)我做完一天的工作,返回小城的時候,大街兩旁,上元節(jié)的燈飾尚未撤除,到處流金溢彩,燈光旖旎,在白雪的映襯下,夜色無比迷人,而我就是今晚的風(fēng)雪夜歸人,那個叫劉長卿的詩人仿佛是專為我寫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曰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fēng)雪夜歸人?!?br />
心潮澎湃之際,給一友發(fā)去短信:“這雪究竟沒有辜負我,乘著春風(fēng)就來了,他回:“甚是”。
多么好的春天,多么好的雪夜,多么好的回答。
原來我和雪終究是有前世今生的宿緣的。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捉筆于2017年2月21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