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在冬的拐角,我失去了你(散文)
俗語說:“小寒大寒,凍成一團?!毙『?jié)氣的到來,在我的心里好像有個分水嶺,那刺骨的寒風(fēng),還有不期而至的冰雪告訴我,開始真正進入寒冬了。
故鄉(xiāng)的冬天,無論外面多冷,孩子們是坐不住的,漫山遍野地撒歡,打雪仗,堆雪人,男人們圍在炭火盆的旁邊抽著旱煙袋,聊著村里的家長里短和一些奇聞怪事,女人們則圍在火盆旁邊納鞋底、紡線,偶爾也會插上幾句。
沒雪的日子,孩子們就去小河邊溜冰,歸來的時候鞋子褲管都變成了冰塊,就趕快圍在火盆旁邊,讓媽媽幫助烤一烤冰凍的小腳,還有結(jié)成冰棒的褲管鞋子,順便抓一把玉米放在快要熄滅的炭火下,不停地翻動著,隨著“噗”的一聲,一個大大的爆米花就出來了。
盡管后來的條件變好了,家里有了蜂窩煤爐子,但是我的心中還是懷念那個黃泥巴做的炭火盆。
總以為這樣的日子太過漫長,一冬又一冬,太平凡無聊了。沒成想,這樣的平凡的日子卻如此經(jīng)不起揮霍,那些圍在炭火旁的親人們,還有曾經(jīng)的溫馨,早已變成了一種深深的懷念。每當(dāng)小寒來臨的時刻,那份追憶,就變成了一種傷痛……
故鄉(xiāng),那個曾經(jīng)在兒時讓我做夢都想逃離的地方,如今每當(dāng)冬天來臨,都讓我魂牽夢繞。那滿是泥濘的運河堰,曾經(jīng)纏住我遠行的腳步;那浩浩的一河清水,曾把我的夢帶向遠方;那村頭的老槐樹,被兒時的我折斷了無數(shù)的枝丫……
小寒之后才有了年的氣味,在外的人們開始計算著返程的時間。小時候我心中的年,就是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放鞭炮。長大后才明白,過年期盼的是親人的團聚,還有那份不能忘卻的親情……
完成了兒時的心愿,我終于走出了故鄉(xiāng),住到了城里,而我心中不知何時對故鄉(xiāng)也漸漸地有了一種牽掛,小寒以后我對于回家過年就有了一種無比的期盼,盡管老家的房屋在冬天里不是那么的溫暖,周圍的環(huán)境條件也不如城里那么好,但卻有一種家的踏實感和溫暖感。
那是五年前的一個冬天,我一如既往地帶著年邁的父親和身體多病的母親回家過年。盡管母親病很重了,但她依然忙忙碌碌地為過年準(zhǔn)備著東西。在母親的心中,過年的規(guī)矩和各種儀式是一樣也不能少的。除夕的餃子,兒孫的叩拜,親人的團聚,讓父母很是開心。
娘是在年后的初八晚上十一點突然去世的,上午我還回趟城里辦了一點事,晚上回來聽說娘今天沒吃東西,我給她喂了飯,意識有些模糊的娘親咬了一下我抓飯的手,我的心一疼,這是娘在告訴我不想吃了嗎?我趕忙把娘放在床上,坐在在床前靜靜地陪著。想不到的是,在這個不太寒冷的冬夜,我失去了自己一生最疼愛我的人……
記憶中的這個春節(jié),是個風(fēng)和日麗的好天氣,我想,冬天馬上就過去了,娘親終于又堅持過了一個冬季。可沒想到,在冬的拐角,我最終沒能握住娘親的手,哪怕能讓她在這個世界上多停留一分一秒……
娘親把我?guī)У竭@個世界是陽春三月,我送走娘親是在寒冷的冬末,快要等到春天到來的拐角。沒有娘親的日子,過年在我的心中只有思念和悲傷。隨著兩年后父親的去世,對于過年我就沒有任何的期盼了。
記得臺灣作家龍應(yīng)臺說過:“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zhuǎn)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br />
在冬的拐角,我失去了至愛的娘親,這是我一生抹不掉的傷痕!仿佛又聽到了天國里的娘親在輕輕撫慰我:“兒子,不要悲傷,在下一個春天里,我們還會相遇……”
抹去思念的淚滴,為天國里的娘親送上一份祝福,如果有來生,我會緊緊地抓住您的手,在冬的拐角,我不會再失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