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倒數(shù)的生命(散文)
青青園中葵,
朝露待日晞。
陽春布德澤,
萬物生光輝。
??智锕?jié)至,
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
何時復(fù)西歸?
少壯不努力,
老大徒傷悲。
這是一首漢樂府詩《長歌行》,教人努力上進不負青春的,言簡意賅。就像《詩經(jīng)》以及《古詩十九首》里面的詩一樣,都查不到作者,卻是千古流傳的,真的“學(xué)道深山空自老,留名千載不干身”了!
在人的一生中有關(guān)生命的東西應(yīng)該是最珍貴的。但最珍貴的卻又是人們最不珍惜的可以隨意浪費的,比如糧食作物、陽光、空氣、水、還有時間;這些東西無法簡單地用世俗的價值衡量,因此就最不值錢。人們珍惜的視為寶貴的東西往往是和生命以及生存不相干的我們叫做身外之物的東西,比如財產(chǎn)、地位、名譽;人們知道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但終究無法割舍,而把生命本來的要義忽視了。生命本來的要義或使命是什么?首先是繁衍生息,這是自然賦予人類及所有生物的使命,是自然存在的第一要義,任何一種生物都有的本能或意志,這個不能違逆。表面上是個體的選擇,其實質(zhì)是種群繁衍的必須,是一種集體意志;并且在生命誕生之始以及不斷地進化中,這種繁衍的必須被強制到身體的合理構(gòu)造和基因中并且賦予情欲和快感的引誘以完成這個使命。有一些魚類和昆蟲在完成交配后就會死亡,但種群繁衍的意志使得它們面對死亡義無反顧何等悲壯;其次的意義是生存的感覺和自我意識,包括為了生存所必須的勞動創(chuàng)造、在有限的生命期內(nèi)盡情地歡樂,愛所愛的人,做自己認為而不是他人認為有意義有價值能給自己帶來愉悅美好的事情。
上天給每種生物都有一口吃的,自然狀態(tài)下不多不少剛好維持。老百姓說“老天餓不死瞎家雀”。我們看到空中有時飛著一些小蟲,小到針尖那么大小,你不知道它在空中尋覓著什么,依靠什么活著,但它就是活著。老天沒有想到人類的繁衍會這樣多,自然的食物不夠吃,于是就又給了人類智慧和創(chuàng)造能力,要人類自己去想辦法生產(chǎn)。食物短缺吃不飽肚子的時候,人們就珍貴食物,不肯浪費半點,一些地方的人甚至在吃過飯還會把碗添干凈,小時候在宗別立住時我就見過鄰居老賈吃饃的時候有饃饃渣掉到桌上,那么一星半點的也用手指捏起來放到嘴里吃掉。現(xiàn)在說來那真不夠塞牙縫的。一旦食物充足了就不珍惜了開始浪費了。糧食還在地里的時候生機勃勃,一顆顆都像珍珠瑪瑙,對于人來說一天不吃飯都不行,人們?nèi)绱艘蕾囁鼌s又不珍惜它;中國人吃飽飯才幾天呀,就已經(jīng)把苦難的日子忘記了??纯疵咳诊埖昀镉卸嗌偈o埵2吮坏沟簦鋵嵉沟舻氖窃?jīng)的記憶和一種民族的危機意識。
陽光、空氣是自然的東西,人們總覺得很多,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想不到會有緊缺的時候,或者說還有幾萬年都用不完,而我們?nèi)祟愑杏涊d的歷史也不過幾千年,相對于一個生命個體存在的時間來說太遙遠了,因此就不會去珍惜。
水是生命的組成,人們也只有到了沙漠才會覺得它如此重要。日常的生活中不缺水人也不會節(jié)省水。過去在開往新疆的旅客列車上,燒開水的鍋爐房總是鎖著門,水是定時供應(yīng)的,錯過了時間你就只好等待。開放的時間大家都提著暖水瓶去排隊,看著前面的水流細小了,就生怕自己打不上水。不但茫茫戈壁毫無生機,連坐在火車上都讓人時時有一種饑渴的危機。在穿越戈壁沙漠的鐵路沿線上,列車上水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有的車站本身的用水都是從千里之外的地方用火車運送過來的。沙漠中缺水的地方,連地名也帶水,一碗泉、苦泉、喊泉、月牙泉......這些美好的名字寄托著人們對水對生命的期盼。
時間是人們用來衡量生命長短的單位,時間只對人類有意義。許多人并沒有時間即生命的意識,年輕的時候也會覺得很多,就像陽光空氣一樣;你告訴一個孩子人的生命只有幾十年,極少數(shù)人一百年多一點,大多數(shù)人幾十年后就不存在了,他可能還是無法感知和想象,總覺得十分遙遠,有用不完的時光,無法想象每一天的時間變幻實際是生命的流逝,差不多三萬天,過了一天就少了一天。如果把六十歲花甲之年當做一個老年的標志,在六十歲之前是正數(shù)活了多少年,六十歲以后則應(yīng)是倒數(shù)還有多少天:100、99、98......10、9、8......1、0,直到有一天數(shù)到零,人的一生就結(jié)束了。
2018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