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我的母親(散文)
提起母親這兩個字,深沉而驕傲。我的眼里常浸滿淚水,我心里有一種愧疚,我無法克制對母親的感情的抒發(fā),我愛母親甚過愛我的生命。每一個人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都有一個“我的母親”。我也有一個我的母親。
自我讀小學(xué)那時起,母親常常給我講一個故事:我出生那天,就是81年的12月24日,第二天我家被火燒,一場大火在一瞬間吞噬了我的所有家產(chǎn),最可悲的是連一套可以取暖的鋪蓋都沒有搶出來。后來,為了我這幼小的生命,母親向鄰居借了一件衣服把我小心翼翼的包裹好,在她的心里,我就是她的心肝,他的寶貝。家里什么也沒有了,為了有一個可以安身避雨的家,母親要父親去借了一筆高利貸,修了一間像巖洞似的小屋。母親的心終于平靜了,開始琢磨以后的日子怎么去過。面對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母親一點都不慌張,也不氣餒,把我背在身上,穿上一雙破爛的布鞋,手里提著一只麻皮口袋,朝臨近的村莊走去。
母親愛挨家挨戶的向鄉(xiāng)鄰們借糧,像一個撿破爛的乞丐,爬山涉水,對于那些施舍或不予施舍的人,母親都一一給他們作了揖,道了謝。我就是被母親背在背上經(jīng)歷過千心萬苦,在滄桑風(fēng)雨中長大的。我身上流的是母親的血,母親有一顆堅硬的心,我也有一顆這樣的心。我幼小的心靈,無不被母親的一舉一動所感化。我學(xué)會了懂事,學(xué)會了做人,學(xué)會了感恩。
在這段慘痛而悲傷的歲月里,我穿著母親花了一個月上山割蓑草賣來給我做的卡其布衣服和布鞋進了鎮(zhèn)上的一所初中。200元這么昂貴的學(xué)費,對于這么貧困的家庭來說已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在母親的心里,我是他們的希望,唯有想辦法讓我讀好書是她最大的責任,所以在這方面她非常的支持我,常常對我說:“要改變命運,必須要讀書識字。也只有讀書,才能夠看到幸福的希望。”從此,我深深地把這句話刻在了我的心上,把它當作我的座右銘。
母親對我從不苛刻,寬松中帶有一種嚴格。每當我放星期回家,母親總是把家里最好吃的東西留給我。每當我出去找朋友或是同學(xué)們玩時,母親總是叮囑我不要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否則,就在我的屁股上給予兩竹鞭。她不愿我學(xué)壞,也不愿我長大后不成器,所以我很聽她的話,言令必行。
母親起得很早,常?!半u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挑著水桶到山的那一邊挑水,一路上,水桶唧咕唧咕的聲音撕裂了夜的寧靜,回來時雙腳沾滿了露水,濕漉漉的,還不停地向上冒著熱氣。母親好象永遠都不感到累,無論肩上的擔子怎么沉重,無論路有多么的坎坷,她始終微笑著,這一切對她來說是那么的輕松。我不知道母親為什么會這樣,難怪父親經(jīng)常說她是鋼鐵巨人呢!從母親的身上,我悟到了一種力量,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它潛移默化著我。當某個人要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時,不管前面的道路有多艱險,他都不會畏忌,反而更加的堅強。失敗或成功的背后,寫著的永遠是微笑,這就是一種自信,一種偉大的力量。由此,我想起了臧克家寫的一首小詩:“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若誰把幻光看成是幻光,誰便沉入無底的苦海?!钡覉孕牛赣H沒有把那個理想看成是幻光,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可以觸摸的希望。
轉(zhuǎn)眼,我已初中畢業(yè),那一年,我家牛被盜,家庭又陷入了極度的困境。為此,我想放棄讀書,出門打工為家里減輕負擔,幾次和母親商量都沒得到同意,母親說:“目前家里很困難是事實,但你決不能放棄讀書,你現(xiàn)在去打工只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以后呢?以后你也還像我們一樣臉朝黃土背朝天嗎?”我拗不過母親,只好聽她的話,進了縣城的一所中學(xué)讀高中。
從此,父母就離開了家,踏上了遠行打工的生涯,家中就剩下我們五姊妹,我是老大,家務(wù)當然是我承擔了。每當我們放假回家,身邊在也沒有父母的身影,在也聽不到他們的呼喚。心里總覺得空空的,吃飯時都在想父母現(xiàn)在有沒有吃飯,日子就在對父母的牽掛和擔心中度過。如今,我已大專畢業(yè)了,在一所職業(yè)學(xué)校教書已有兩三年了,掰開手指算算,從父母離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八年沒有見過他們了,不知他們見了我后還認不認識我,想起這些,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從母親寄來的照片里,我看見了母親的頭發(fā)花白了,臉上的皺紋似一道道曲曲彎彎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遠方。那雙手布滿老繭的手,如同盤卷的海拔5000米高原上的紅柳根,固住一座沙丘,堅挺而硬韌。母親還是那樣自信地微笑著,寫滿疲憊的臉上,蘊涵著一首我永遠也讀不懂的詩。
奧爾珂德的《小婦人》中,馬區(qū)夫人對女兒們說的兩句話:“眼因流多淚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飽經(jīng)憂患而愈益溫厚?!倍赣H卻讓我懂得了,人生必于憂患備嘗之余,才能夠體會到生活深刻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