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祝福江山】古鎮(zhèn),藕池,往昔之(歲月沉浮)
對于藕池的往昔的最初認知,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從爺爺那里聽來的。我們家的祖籍在石首的江坡渡,爺爺年輕時,是挑“八根系”的商販,那時,他隔不了幾天就會趕一趟藕池,對于當年的藕池,和其他老輩們一樣,有著難以抹去的記憶。爺爺平時言語不多,但是,每每談及從前的藕池,卻也會津津樂道,讓我記得很深的話就是:“街上人多得很,車水馬龍,只震地,隔藕池好遠都聽得到。”“鋪子一個挨一個,河邊停地盡是船?!?br />
懷著對故鄉(xiāng)的探源之心,我上網查閱過有關藕池的史料,因此,對古鎮(zhèn)一路走過的昌繁與辛酸,就有了些許的了解。一方上好的水土,養(yǎng)育了世世代代的家鄉(xiāng)父老,古鎮(zhèn)藕池,曾經也是自然景觀和人文故事薈萃之地,我為我的故鄉(xiāng),感到驕傲和自豪。歲月變遷,世事滄桑,我想極力拼接古鎮(zhèn)藕池舊時的模樣,嗅一嗅先朝歷代遺存在時光里的味道。我不想沿用那些被時間斑駁過的字眼,清點和評說古鎮(zhèn)過去的昌盛與劫難,但“九街車馬通宵客,五里燈光不夜城。”我是定要記下的,這是對昔日藕池的不二評點與張揚。
戰(zhàn)亂的重創(chuàng),古鎮(zhèn)的古跡受到嚴重損毀,日本人的轟炸,使得藕池的元氣已大傷。然而,真正讓藕池從繁華走向蕭條的最后黑手,還是1958年至1961年間幾次火災,而最最慘烈的,還數1961年的那場大火。其實,世間就是一道難解的迷題,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集鎮(zhèn),都會在歷史的長河中沉浮起落,古鎮(zhèn)藕池也不例外,順時昌隆,背時災多。后來的江河淤積,使得藕池口的良港優(yōu)勢不復存在。再后來的1965年,藕池從石首劃歸公安管轄,石首設在藕池的八大公司撤離,大批居民遷至石首縣城,也是導致藕池蕭條的重要原因。
70年代前,鎮(zhèn)上很多人家,住的都是簡陋的茅草房子,這種房子,木頭的梁柱,茅草的房頂,四壁是用蘆葦編扎,再用泥巴糊上的籬笆墻,茅草房頂,每年都須翻修,否則,每逢雨天就會漏雨。而且,這種房子極易著火,鎮(zhèn)上的居民談火色變,為了防火,各家各戶都備有沙包箱,晚上都會把自家的水缸蓄的滿滿的,即便這樣,火災還是會時常發(fā)生。聽長輩們說,1961年的那場大火,就是由于一個茅匠,在幫別人家翻蓋房頂時,因抽煙不小心,把房子點著的,這是嚴重的人禍,它燒毀一城的風景,古鎮(zhèn)已是面目全非。
1961年的大火,我才一歲多。時逢三年自然災害年代,糧食短缺,鎮(zhèn)上的人紛紛到鄉(xiāng)下去挖藕,我家也不例外。那天,父母照例把我放在家里,托鄰居梅姓老倆口代為看管,到鄉(xiāng)下挖藕去了。5月3日這一天,對于古鎮(zhèn)藕池來說,就是一個極其悲催、極其黑色的日子,誰也不曾想到會起火,更沒想到的是會刮那么大的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一發(fā)不可收拾。大火燒到我們那條街的時候,街上一片混亂,是我的哭聲,讓梅老太太想起了屋里的我,趕緊把我掄了出來,可憐的梅老大爺,卻葬身于火海,被活活燒死了。
大火過后,我們家被安置到了三星樓,梅老太太搬到劇院那條街上,母親常帶我到她家去串門,老太太說話口音,與當地居民截然不同,后來才知道,她的老家是漢口那邊的。她的兒子、兒媳跟我母親都很熟,她孫女,是我們后來的初中同學。梅老太太看我的眼神,總讓我覺得有種親切感,也許,還包括著某種莫名的情愫在其中,那是透著與生死有關的含意。記得她對我母親說過,說我命很大也很硬,后來算命先生也是這么說的,所以,母親始終沒讓我叫母親或是媽媽,而改叫當地的另一種對長輩的稱呼——“幺爺”。
我在過去的詩文中,每每就會不經意地提到我的家鄉(xiāng),我的藕池。我是帶著滿腔的思念與牽掛而寫的,寫的是一份懷舊的紀象,是深深烙印在心底的情意。我財校時的班長劉家斌,看過我的文章后,曾對我說過,想讓我?guī)脚撼厝タ匆豢?。是呀,到藕池去看一看,身處他鄉(xiāng),到了一定的年紀,思鄉(xiāng)之情,就愈發(fā)的濃厚。其實,對于故鄉(xiāng),我是應該自責的,從藕池出來近四十年,前二十多年,在離家鄉(xiāng)不遠的沙市工作,但總是懶得回去,即便是回去,也是來去匆匆,后來舉家遷到了杭州,回藕池的次數就更加的少了。
兒時的藕池,雖然已是古韻遺失、繁華不在,但故鄉(xiāng)的美麗,卻是以另外的方式,駐留在我的心里,很多時候,我會夢見我的故鄉(xiāng),古鎮(zhèn)藕池。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回到以前的藕池,那些安然與清貧的日子。感謝歲月靜好,讓我把故鄉(xiāng)的模樣收藏為彌久的珍本;感謝季節(jié)冷暖,讓我把古鎮(zhèn)的姿態(tài)醞釀成樸實的溫情。故鄉(xiāng)藕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是至高無上的,她是我今生的懷想,那里,是我人生的起點,那里,留下了我太多的回憶,我會把心藏的情絲,好好的捋一捋,然后,糾結于故鄉(xiāng)留給我的記憶的點點滴滴。
我喜歡家鄉(xiāng)的月季花,喜歡街邊一路的大葉楊,喜歡荊江大堤犬牙交錯的花崗巖堤坡,喜歡那一輪懸在藕池河上空的明月。藕池,走過了千年歲月,那是一個極富詩意的地方,更是一幅延展綿綿的畫卷,其實,把我的家鄉(xiāng),稱之為詩畫藕池,真的是恰如其分。古鎮(zhèn)藕池的所有的詩畫,應該與藕荷有關,與湖池有關,必須有故事,有情節(jié)。藕池的美景,是自然修煉的結果,那一世,她著了一襲蓮荷的容妝登場,給流走的年華,馨滿迷人的清香,那一世,她因了一城繁華的市井名揚,給遠去的記憶,留下長久的懷想。
故鄉(xiāng)藕池,一個不大的地方,卻也是人杰地靈人才輩出。一代代文人志士,為古鎮(zhèn)的傳記增添了不少的光彩,他們與古鎮(zhèn)藕池曾經的完美,交相輝映。我不是史學家,我沒有那樣的學識和功底,去考究古鎮(zhèn)藕池的千秋輝煌,但是,在古鎮(zhèn)的漫長的歷史中,那些重要的章典和綱要,是一定要記牢的。明朝第六輪首輔楊溥,以廉謹雅操而名著于史,后人稱之為“雅操宰相”,這樣的品格,同樣也是故土鄉(xiāng)風的凝結。我記下了他寫的家鄉(xiāng)的對聯:“倪家橋橋上蕎風吹蕎動橋不動,藕池河河中荷雨打荷珠河無珠。”
這幾年,我們初中、高中的同學都有了聯系,相互在微信群里會經常閑聊,偶爾也會談及以往的藕池,哪個同學住哪條街上,哪條街是哪個樣子的,幾乎就像在說眼前的事一樣。其實,藕池往昔的樣子,我是分明都記得的,當然,現在的藕池,已不再是以前的模樣了,但總體布局和街道的脈絡,還是以前的樣子,變化應該不是很大,五一節(jié)我去了一趟石首,專門約了幾個同學彎道去了藕池,我們走過了故鄉(xiāng)的街道,走過了藕池河的河堤,也去了鎮(zhèn)子中央的荷園,我們似乎找尋到了兒時的影子。心里如是想,走南闖北,最親的還是故土,最醇的還是鄉(xiāng)音難忘……
文/鄧光耀qq153708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