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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綠野】來自破碎王國的碎片(小說)


作者:我善畫眉 布衣,267.2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3780發(fā)表時間:2018-07-20 19:16:53
摘要:這個傳說從未對人講起。仍有龍出沒的時代,故事的結(jié)尾還尚未到來,開始呢?在遙遠的時光。

“你要趕在最后一艘船離岸前,隨高精靈們同去伊蘭德洲。帶上它?!?br />   “不,我不會獨自離開。”女精靈顫抖的雙手打開,掌心中銀蛇別針的光輝靜靜燃燒。
   “你需要這么做。”精靈王又一次說。然后銀發(fā)的精靈船工扶著女精靈上了船,灰色的小船很快消失在濃濃硝煙中。莫希莉爾頻頻回首,只能依稀辨別哈爾珀西孤單的人影,直至不見。但她沒有看到一支毒箭射穿他的胸膛,沒有看到他倒在春天的草地上,沒有看到精靈們最后的勝利,沒有看到他安詳?shù)厮胩摕o大陸的泥土里。
   這個傳說從未對人講起。仍有龍出沒的時代,故事的結(jié)尾還尚未到來,開始呢?在遙遠的時光。它發(fā)生在虛無大陸和伊蘭德洲的兩片土地,那里圣賢們的歡樂和悲傷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曾經(jīng)在虛無大陸創(chuàng)造輝煌的大批高精靈,因為精靈王哈爾珀西與魔族首領交戰(zhàn),放棄打造血銀刀劍的機會,乘船漂向充滿未知的地方---人類出沒的伊蘭德洲。在那里,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幾千年后的一天,將有一位先知改變他們的命運。
   鏡中,是她美麗的容顏。半年來奔波的生活中她長高了,體態(tài)變得瘦削,膚色蒼白的她,頭發(fā)是明亮的墨色,猶如暗夜的波濤,眼睛則是天空的湛藍?!癡iat中的法萊墨,伊蘭德洲的精靈里將會是最典雅的。”她垂下眼睛,年少時睿阿妮特對她的預言在她的記憶中掠過.但當魔影降臨在伊蘭德時,她漸漸以為精靈的后裔快要失去過去的榮耀,因為妖龍尤勒薩對精靈的迫害,她日漸冷漠,令人感到遙遠而不可及,像霜霧覆蓋的百合。
   “Eda,謝謝你.”她喃喃地說。
   面見人王的禮物放在圓桌中央,一條精靈之作的銀白綢裙。秘密就在這里。法萊墨想。接下來的事情會如何發(fā)展,她不想讓任何人操縱了。
   她動身參加女王的加冕禮時太陽已經(jīng)西沉。侍女帶回的消息讓她欣慰不已。
   “陛下對您的提前賀禮很滿意,”侍女畢恭畢敬地說,“她會在晚宴上穿著它?!?br />   城池的街道寂靜安詳,千年的王者在它的根基上奠定過肉與魂。精靈曾經(jīng)的偉大被人類奪取了,法萊墨仰望黑色長空,在心中默念。對死亡,我已經(jīng)沒有恐懼。
   黑色面紗掩住面容,她拖著長裙,走向燈火輝煌的王塔賽希爾-德芬,走向她夢境中的夢境。
   王塔溫暖如春,大殿的穹頂閃耀著碎水晶吊燈,橫臥大門到王座的紫色地毯上,綴飾著鮮紅花瓣,大理石廳堂的中央一座葡萄酒噴泉吸引著來往的訪客。
   墻上的壁畫好陌生.法萊墨在列王遺像旁走過,伊路恩的容顏忽然闖入她的視野,令她大驚失色.那是先祖的樣子。壁畫講述了高種精靈飄洋過海,與人類國王西歐-凱斯特成婚的故事。
   “精靈王后伊路恩,她仍舊光彩動人?!?br />   “見到您真榮幸,希望您榮泰安康.”法萊墨向索普爾王公深鞠一躬,“想不到您也會對我族的傳說感興趣?!?br />   “在黑夜降臨伊蘭德洲的時刻,精靈和人類都有締結(jié)同盟的責任?!?br />   “這樣說來我們志趣相投?!本`后裔微笑著回答。
   “雖然了解不多,但是遠在耐因的古老傳說里,人類總以和精靈并肩作戰(zhàn)為榮。”
   “精靈也不曾忘記自己的血親。”法萊墨畢恭畢敬地說.
   “迎接女王陛下!”門童高呼。
   親王與精靈屈膝恭迎。在他們身邊行禮的人臣抬頭看看女王陛下,又悄悄看看法萊墨。耐因女王今日尤其動人。二十六年的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金色的卷發(fā)帖著小巧的鵝蛋臉,柳眉舒展,碧綠色的眼睛有著長長的睫毛,翹翹的鼻子,涂了胭脂的嘴唇總是浮現(xiàn)一絲冷笑,還有白皙的皮膚湊成她的容貌。法萊墨出現(xiàn)時似乎時間凝固了:她的身上仿佛有著讓人安靜的力量。在人們回想她的時候,更多是一位可以信賴的向?qū)?一位美麗溫柔的女性。
   “人王庫維雅塔,多年不見.我從遙遠的伊蘭德海岸帶來高精靈的禮物及祝福,還有我本人的效忠?!狈ㄈR墨低頭輕聲說。
   “那么我接受你的示好嘍?!睅炀S雅塔提起酒紅色長裙,漫步在地毯,好讓在場所有人都看見她.圣白王座就在大廳盡頭。古代列王的石像陳列于大廳兩側(cè),已有上千年的歲月。伊路恩著手搭建的塞西爾-德芬穹頂由無數(shù)碎彩琥珀構(gòu)成,月光穿越它們時地上流淌著晨曦或是暮色的光輝,這時的法萊墨臉上也呈現(xiàn)歡喜的紅暈。
   她有麗迪亞那邊的血統(tǒng),金色頭發(fā)和綠眼睛,以及令自凱斯特起就印象深刻的冷傲,她姓地伊蘭,毫無疑問。法萊墨認真地看了庫維雅塔一會兒,得出這個結(jié)論。
  
   埃露登的溪流今何在?富達阿爾的水晶洞今何在?精靈的盟軍今何在?杜奈蘭輝煌的礦山很快會被烈焰吞沒。矮人將背井離鄉(xiāng)。
   希納爾嘆了口氣,轉(zhuǎn)向西方綿延的羅納西山谷,看著銀光點點的大河從春天茂綠的山石間流過。他并不知道,遠在山谷的另一邊,歐利文的河水帶著一個白衣少女緩緩流去,在晨光下涌入赫爾默淺灘的懷抱。
   就在英戈維將法萊墨推下深淵的一瞬,遠在虛無大陸的蓋拉海姆心中遙感到一陣恐懼。
   少女長久地躺在岸邊,沉靜的臉上被晨曦罩上一抹血色,好像恢復了生氣。然而這只是瞬間的幻象。她擱在胸前的玉臂依舊蒼白而冰冷,兩片薄唇依稀吸入清新的晨風。清澈的河水梳理著她的秀發(fā),仿佛對她的生命作著最后的告別。法萊墨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古老世界的回憶。我渴望精靈的命運……希望……能見他最后一面。
   一雙手將她扶起,輕緩而溫柔。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過了一段時間之后,英格維和少數(shù)大臣都聚集在王道議事臺。已是深夜,但天氣晴朗,所有人坐在一抹暗影之下,殘月的光芒在他們的頭頂浮動。因為英格維命令沿淺灘筑起刺針和利刃,波濤洶涌的海浪夾雜著刀光劍影撲岸而來。
   “伊蘭德海岸還有什么讓你們牽掛?精靈之王蓋拉海姆的白帆已經(jīng)駛來,他的軍隊為我們投下了死亡的陰影?!弊谕踝系挠⒏窬S說。他的擔憂很快得到了回應,王道會議的四周仿佛拾起沉默的寒霧,遮蔽住眾人的眼眸。你們想的沒錯,一些光明的事物正在遙遠的國度移動,古老的力量準備向我們發(fā)起最后的攻擊,精靈之王將在這里升起他的旗幟,建立起一支無可匹敵的軍隊。即使沒有抬頭,眾人也感到一陣凜冽的目光從額前掃過。
   “那么我可以留下,英格維。”
   “我知道你在等待什么,海拉爾……那位半精靈需要時間醫(yī)治她的創(chuàng)傷。她不能同我們一起撤退?!?br />   “如果你麾下的狼人先撤,那么魔影對她的傷害也會有所減輕?!?br />   “狼人會喝干她的血再走?!边@也是戰(zhàn)爭的一部分。
   “除非你能讓無辜死去的人復活,不然的話,請別妄動殺機?!?br />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為什么卻聽一個半精靈的話呢?”英格維那雙烏黑的眼睛轉(zhuǎn)向海拉爾,大臣們隱約感到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變,一股暗流開始蔓延.每個人仿佛看到,這兩雙對視的眼睛之間傳遞著較量,隨時都會燃燒起來.
   看上去,英格維比海拉爾更像一位謀士。他舉止優(yōu)雅,相貌英俊,大權(quán)在握,氣質(zhì)冷傲,更接近帝王。然而這些只是表象。人們發(fā)覺,在海拉爾的眼中,蘊涵更深的記憶。他擁有更深沉的睿智和更內(nèi)斂的威嚴。
   最后,英格維先撤回了目光。
   “是啊,”他緩緩開口道,“我的力量和她的命運連在一起。她不會支撐太久了。我愿意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登上精靈的船隊,隱退西方……法萊墨屬于蓋拉海姆和他的子民。”
   “好了,我們繼續(xù)!”英格維和顏悅色地說.他朝福朗姆將軍的座位頷首,“現(xiàn)在說說你的經(jīng)歷和戰(zhàn)績吧,因為戰(zhàn)爭中的一切都在我關(guān)心的范圍內(nèi),你的話我樂意傾聽?!?br />   福朗姆開始談七天前他出去執(zhí)行的任務,傷亡的數(shù)字。他派到耐因都城的耳目帶來的消息,以及在其邊境上與精靈發(fā)生的沖突。英格維不失時機地向著福朗姆提出尖銳的問題,令將軍的內(nèi)心抑制著隱隱的怒氣。時間仿佛隨著他的言語越發(fā)凝滯,每當他感到焦慮時,便向海拉爾所在的寂靜角落看去,然后繼續(xù)他的匯報。結(jié)尾處,他不安地說:“種種跡象表明,人類還沒有投靠我們?!币粫r間沒有人說話。御使安塔那米舉杯啜飲葡萄酒,嘴角浮現(xiàn)一絲冷笑。海拉爾靜靜沉思,將洞察的事物藏于心底。信使瑟洛忽然對海拉爾前襟的精靈胸針產(chǎn)生了興趣.英格維只是望著每個大臣的眼睛,并不急于開口。
  
   “……你還可以選擇,另一種生命,不再獨守黑暗,遠離失望,遠離戰(zhàn)爭,遠離痛苦。”海拉爾自己的聲音回蕩,鏗鏘有力,不容拒絕。跟隨蓋拉海姆,跟隨半精靈隱入西方,去找回屬于你的寧靜?!斑@是一個夢,僅此而已。”一枚精致的銀蛇別針出現(xiàn)在他手中,法萊墨眼底縈繞著回憶的薄靄,這一切被海拉爾盡收眼底。“它曾是你的……”
   “不,它是一件禮物,請帶在身邊?!鄙倥睦w手輕柔地將他的手覆蓋,銀蛇別針的光澤黯淡下去。
   “黎明來臨前,天狼星的光輝不會熄滅,就像我的心?!狈ㄈR墨眼中星芒閃耀,從精靈的視角看來,一片風色的火焰正舞動在她的眉心間,令人難以逼視。深夜的西風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眺望西方,漫天潔白的月光灑向極遠的伊蘭德海岸,襯托無垠的黑礁石;滾滾濤聲時起時落,如同永別的挽歌。
  
   迷霧重重的平原地帶,一個神秘的灰衣人騎著馬,走在依稀可辨的小徑上。
   這一晚,海拉爾徹夜難眠。他夢見黑色的海面上隱約前行著一支船隊,它背后虛幻的大陸正在遠去。法萊墨的剪影一閃而過。
   讓她走最安全的路……一艘精靈的灰船在港口停泊……載她走過伊蘭德洲的最后一程。
   船隊的輪廓駛?cè)脬y色的薄靄,世界一片灰暗,好像就這樣過了很多年。他躺在寂寞的來路,四處隱約傳來萬物興衰的消息和大地的長久哀怨。最后清晨的冰雨將他的思緒打濕,讓海拉爾重拾未完成的使命。
   如果經(jīng)歷了種種試煉我還能重返王座,那將是我的命運。
   明月的光輝褪卻時,灰衣人正策馬奔馳,經(jīng)過前往伊蘭德港岸沿途的一列玄武巖石柱,來到魔影籠罩的邊境。她放慢速度,緩緩登上一座山坡。今夜的星光模糊不清,法萊墨靜靜遙望西方。夜色懷抱伊蘭德洲的“秘港”,一條穿過古老密林的深河“娜文”,一艘精靈的灰船在河流的出??谕2?我會在遙遠的國度行走,西方之境將使我傷痛痊愈,心曠神怡,但卻無所渴望,也無可回憶。虛幻的影象中,法萊墨看到一葉小舟,在晨曦中穿越茫茫大海,它周圍的灰霧化作金色的海岸,以及無垠的綠色熱土。
   再向前一步,就是離開古堡最遠的距離。光與影在她的腳下交戰(zhàn),然而半精靈周身的柔光,連最污濁的黑暗也無法遮蔽,那光芒源自深海之眸,她心靈的深井.魔影,已為我的族人帶來邪惡。
   我的去留對伊蘭德都意味著在劫難逃,因為,如果我向往著西方的福澤,屏棄魔影,伊蘭德的自由力量將受英格維的奴役,如果退入魔影,對抗即定的命運,或許伊蘭德依舊受制于黑暗,但我似乎看到一絲光芒,那不是虛無的光芒。
   在她內(nèi)心有一股交戰(zhàn)的力量,就是短暫的一瞬,半精靈法萊墨透視了她的命運,那最后的結(jié)局既歡樂,又悲傷。如果從此離開這里,我會終生遺憾。
   法萊墨再度對馬匹輕聲呢喃,于是坐騎載著灰色的身影,如輕煙般消散在鉛色的平原上,這一次,不再是可以回歸的旅程。不會再有選擇了,海拉爾。踏上熟悉的小徑時,她憂傷不已.選擇已經(jīng)作出。
   船隊的輪廓逐漸被灰霧籠罩,他伸出手握了又展,掌心浮現(xiàn)大地深深淺淺的溝壑,銀色的光河蜿蜒爬行,朝著無垠的虛空延伸,朝著投落魔影的黑塔延伸,朝著歌舞升平的城池延伸,朝著萬物凋零的森林延伸,朝著凜冬肆虐的山脈延伸。
   我屬于這個世界么?他聽見自己遙遠而渺小的聲音。
   蓋拉海姆的聲音響起,如果你經(jīng)歷萬難還會重返這里,那將是你的命運。
   世界的動態(tài)忽然清晰無比,向東望,信使瑟洛跪在英格維面前透露密報,將軍弗朗姆調(diào)兵渡過大河塞歐,御使安塔那米靜靜觀望,麾下的狼人按兵不動。
   向西望,一隊精靈正沿著一條穿越森林的小路走著,繡滿蘭夏拉落葉的長旗飽飲長風。
   向南望,奈因國度的君主與臣民沉湎奢華,惡龍在晨曦灑落的山谷蠢蠢欲動。
   向北望,智者在瓦爾達祭壇聚首,他們的目的秘而不宣。
   海拉爾正坐在古堡前的一處花園沉思,在一級臺階上,他看到法萊墨向他跑來。海拉爾站起身: “法萊墨!”
   “這就是我的選擇。Eda,不管你是否愿意,再沒有載我去虛無大陸的船了?!?br />   法萊墨的聲音漸漸低過一片吹落枯葉的風暴,花園寂靜如同無夢之夜。海拉爾深深凝視著法萊墨,緩緩開口道:
   “黎明前的希望過去了,歷史的車輪將繼續(xù)轉(zhuǎn)動。五名黑暗騎士已經(jīng)跨過大河,他們在尋找耐因最后的繼承人。黑暗的陰影不久會籠罩這片土地,不過,精靈之女,我預感到,我們將從此分道揚鑣,除非那是在一條不歸的路。但是,它早在我們相遇在大河歐利文的那一刻便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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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詭異離奇的故事情節(jié),細致入微的情景描摹,出乎意料的起承轉(zhuǎn)合,別具一格的語言特色,無不彰顯著作者爐火純青、嫻熟老道的文學造詣。文學就是人學,不管是虛幻,還是傳奇,抑或是紀實,都隱匿著當代社會的世道人心、風云滄桑。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斗爭是美好福祉的源泉,也是人類亙古不變的生命主題。“孤帆影盡,蓋拉海姆孤獨地目送灰船消失在海的懷抱里,一個人在海岸佇立了好久。后來,從虛無大陸的傳說里,有人說蓋拉海姆和法萊墨還活著,有人說他們死了。關(guān)于高精靈們的最后一點影子,沉落于伊蘭德洲的故事中?!弊詈筮@一段文字,意味深長,升華主題。似乎更像一顆啟明的星辰,讓落寞孤獨者在殘酷冰冷的世界里,依然感受到了蠢蠢涌動的溫暖和充滿無限生機的生命希望!【編輯林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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