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端午節(jié)有感(隨筆)
又是一年端午節(jié),趕回沖里。
記憶里的端午節(jié),娘和姐姐們包的粽子尖尖角,大紅棗做餡,有時想吃肉餡,買不起,便放一丁點臘肉,咸,過年招呼客人余下的自己舍不得吃,腌的,鹽多。家鄉(xiāng)的粽葉,寬大,肥厚,包的粽子香,糯,特別是捆綁的繩子,那是做葡扇用的枝葉撕成的一條條,有點象太上老君手里的拂禪,扯一根綁一只。
長大后見過廣東的粽子,花花綠綠的線捆綁得四四方方,以為是豆腐塊,更像小時候我們用南瓜葉子包泥蛙撒幾點鹽,偷偷倒一滴油,卷成四四方方,用稻草左一下右一下,用“西鄉(xiāng)”話說,就是綁賊一樣,放到火紅的柴火灰里去煨。廣東的粽子好吃,也好看,花樣也多,排骨餡,蜜棗餡,蛋黃餡,雞肉餡……五花八門。有如廣東的月餅,花樣百出,層出不窮,但是比起西鄉(xiāng)的粽子,缺少了一種香,一種糯,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垂涎與思念。
特別是娘和姐姐們包的,永遠(yuǎn)吃不膩,吃不夠,記得娘在的最后的那年端午節(jié),娘躺在床上下不地,二姐出了嫁,三姐輟學(xué)成了家里主勞力,她心靈手巧,再加上娘的教導(dǎo),三姐比二姐更能干,日子雖然說困難,但是從未有過的溫馨,家里喂養(yǎng)了一頭母豬,收入比放鴨差點,大哥當(dāng)兵在橋頭,家里鴨子缺人去管,其間我和大我一歲半的二哥一個趕前鴨,一個趕后鴨,已經(jīng)堅持了一年多。人小,鴨子也欺負(fù)我們,老是下隊里的稻田伸長脖子叼禾穗,本隊的人都同情我們倆弟兄,七八歲的放鴨佬,多數(shù)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鄰村的可就不一樣了,捉走了幾回鴨子,事后伯父擔(dān)谷子去賠禮道歉才罷休。特別是端午節(jié)前后,青黃不接,家里常常斷頓,早稻禾苗還剛未抽穗,隊里嚴(yán)禁雞鴨鵝下田,圈養(yǎng)的鴨子全靠糧食飼養(yǎng),伯父作主張,人都養(yǎng)不活了,賣了。
那一年的端午特別熱鬧,三姐與鄰居換幾筒糯米,摻雜紅豆,紅豆是自留地種的,粽葉自家門口禾坪邊就有。以前二姐當(dāng)家,包的粽子,也許一筒米摻豆只能包五個六個,又大又好看;三姐不一樣,摻豆之外加些掃清明事后舍不得吃的肉,因為腌了鹽,咸,只能放那么一點點,有時也會放棗子,一筒糯米可以包十多個,尖角瘦小,顯得好看,平時吃三四個,大家分不到,這樣平均可以吃到五個了,因為粽葉多,更有粽香味。
時光荏苒,三十五年過去,現(xiàn)在不可能吃到娘包的粽子,也難得嘗到姐姐們的手藝,兄弟姐妹們?yōu)榱松嫳枷蛭搴暮#γβ德?,就這么過,過得這么快。
又是一年端午節(jié),有文化的人在追憶屈原,屈原溺水汨羅江,以死報國。大家的追崇,成為一代豪杰,成為一種文化,更成為中華民族的精神支柱,我想之所以被炒作成為一種精神,其實更多的是后來的統(tǒng)治者在人們頭腦植上一種思想上的毒藥,即君臣思想,臣必忠于君,君亡,臣必以死示忠。說白了就是這么一個道理。
我學(xué)識淺薄,不敢妄自論斷,但是我琢磨,我探究,假如屈原不投江,有如勾踐臥薪嘗膽,也有可能百萬雄獅可吞秦。屈原沒有這么做,選擇一死了之,有人說他是一個膽小鬼,在困難面前低頭,最起碼的殺一個扳本,殺兩個賺一個的道理都不懂,救國救民的方法數(shù)不勝數(shù),為何偏偏投河自盡?唉,中國文化太深,不容我一個無名鼠輩莫名地指指點點。
時間久了,人們紀(jì)念他,在另一個方面可以說成是在告誡自己,別步屈原后塵,遇到困難別跳河。
西鄉(xiāng)王船山,王夫子,棄昏君隱居山野,即使施展不了經(jīng)天緯地之才,但至少可以種姜教書,可以發(fā)亂話(西鄉(xiāng)話稱侃大山為“發(fā)亂話”),潑墨萬千。后人整理成書有曾國藩之王夫子遺書,有毛澤東之毛批船山遺書,成為史上第一個唯物論著作家,典型的東方不亮西方亮,何苦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
再說方先覺,也沒有選擇投河,不是湘江河水比汨羅江水淺,而且方將軍心里還有四千殘兵九千傷員十幾萬衡陽百姓,他沒有死,而是與大家都活下來,有一本書《活著至上》,只有活著才有扳本的機會,只有懦夫才選擇以死了之。
我不敢茍同某些觀點,這是我對屈原投河的一點想法。
之所以選糯米包粽子,也許是暗示懦糯同音。
本文寫于2018年端午節(jié)(因為正在看衡陽保衛(wèi)戰(zhàn),難免會扯上方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