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回憶土屋(散文)
周末的清晨,我自己在小區(qū)附近的公園里散步,春日的清晨,鳥鳴花香。一座座樓房沐浴在晨光里,我不由得想起兒時的那三間土屋。
那里有多少童年的回憶與快樂,回憶的片段在腦海里一一閃過,仿佛就在昨天一樣。
九十年代初,母親把我接回老家,因為姨夫去世了,姨媽還帶著四個子女,母親只好把我接回來了。從一個繁華的城市咋一來到這個僻靜的鄉(xiāng)村,對我而言是那么的陌生。也許是有著血緣關系的原因,姐姐弟弟們對我不覺得生疏,尤其是小姐姐,對我特別的好。
那一天,小姐姐帶著弟弟在村口玩,遠遠地就看到了我們,她興奮地喊著在田里干活的母親:“媽,媽,我大姨來了……”家鄉(xiāng)話說的那么生硬,只見母親也放下手里的活,接過姨媽手里的行李包。我們有說有笑地往家趕。
我們穿行在羊腸街巷,兩側都是清一色的土房子,有的房頂上長滿了青草。鄰居大伯正站在梯子上用泥巴糊墻,他說,每年春天都要修繕一下,今年聽說雨水多,更不能掉以輕心。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往家趕。我們一行幾人,走過塵土飛揚的街道,右轉再繼續(xù)走過兩個院子,有一個很窄的小巷子,我們走進去,姐姐說,到家了。
我打量著我們的家,土色的木制大門,也許是時光的侵濁,那木門已經泛白,門是被一串鏈條式的門栓和一把鐵鎖鎖住的。母親細心地從兜里摸出玥匙,打開門。我聽到吱吱的聲音,低頭一看,那兩扇門是被兩塊有著圓洞的青石夾在墻上的。還沒有進去,就聞到了陣陣花香,我輕輕地說:“好香?。 蹦赣H笑著說:“今年天氣暖和,棗樹早就發(fā)芽了,這是棗花香。”我們隨著母親往里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矮矮的土墻,這矮矮的土墻也曾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回憶。姐姐喊我去看看家里的大棗樹,果不其然那棵棗樹大約有六十公分的直徑,那米粒兒大小的花朵散發(fā)出帶著蜜味的香氣。我想姨媽買的棗花蜜也許就是用這個做的吧。
老家的房子,也許是地理原因吧,母親住的是三間東屋,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正房”。房子并不大,木制的門窗,春風吹過,窗欞上的白紙嘩嘩地響。尤其是清晨的微風吹過,它就會演奏出美妙的旋律。我仔細看了下,堂屋的木門腳下也墊著兩塊青石,那時并不知道這青石是做什么用的,只是覺得好奇。堂屋里的角落里有一個灶臺,簡單而又整潔,碗筷整潔地擺放在小木桌子上,一堆干柴堆放在灶臺旁邊。左面是寢室,一張大炕上面,被褥整潔地疊放在上面,姐姐悄悄地告訴我,平時不可以隨便上炕,只有晚上洗漱完了,才可以上去。我點點頭以示明白。靠著窗臺是一張三屜桌,桌子上一個藍色的茶盤,里面擺放的是藍色茶具。記憶在腦海里翻滾……北面的墻上貼著毛主席的畫像,那時最得意是家里有一張毛主席像。畫像的旁邊是一個壁櫥,姐姐悄悄告訴我,爸媽把值錢的東西全部放在那里,我們不可以隨便動。我輕輕地點點頭。堂屋的右面是另一間臥室,但是并沒有人在那里睡,只記得那張土炕上放著的都會有應季的食物,只有表現好,母親才會以此鼓勵我們,讓我們更加認真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墻壁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年畫,漂亮極了。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如姨媽家,弟弟第一次吃香蕉的一幕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次日的清晨,我在雞鳴聲中醒來,大人們早就下地干活了,自己穿好衣服,輕輕地推開門,我打量著整個院子,在院子的最南邊,有一座小房子,小房子是建在有些洞口的磚垛子上的,那就是糧倉。挨著糧倉有一顆大槐樹,白色的花朵一串串隨風搖擺,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樹下拴著一只山羊,雪白的羊毛,長長的胡須,只是我不太喜歡它身上的味道,它似乎也不喜歡我,低著頭兩只堅硬的犄角沖我而來,當時真的嚇壞了,弟弟拿來木棒,在山羊眼前晃了兩下,它乖乖地趴在那里不動了,只是發(fā)出“咩,咩,咩……”的叫聲,弟弟拉著我繞過羊圈,來到墻根處,我們一起看著遠方,憧憬著未來……
院子的墻很矮,我踮起腳就看到了外面的一切。不遠處有一灣湖水,岸邊有一口井,下地回來的父親擔著扁擔正要去擔水。父親說:“走??!帶你去玩?!蔽液π叩負u搖頭,父親嘆了口氣走了,晨輝隨著水桶發(fā)出的聲音,灑在湖面上閃著銀光,微風蕩起陣陣漣漪,吹散了輕霧。父親的背影漸漸地遠去,消失在晨光里。轉回身,朝陽撒下的銀輝,把房頂上帶著露珠綠草芽兒照得晶瑩剔透,如果那時有手機或者相機,我會第一時間拍下這美麗的晨景。就這樣在這晨光里我獨享著每一縷黎明的曙光,展開了我新生活的篇章。
傍晚的時候,夕陽染紅了湖水,風兒輕撫著水面,七彩的光暈隨著清風蕩漾。這是一天里我最喜歡的時刻。每當孤獨寂寞的時候,我總喜歡趴在院墻上,看日落,看晚霞染紅了天空……
看著那些不熟悉的小朋友追逐著,打鬧著……就在這土房子里,不知不覺地度過了我的童年,有過哭,有過笑……但是最多的是溫暖和幸福。
我們就要搬家了,戀戀不舍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這老房子里的每一處,每一個角落里都有我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雖然,記憶模糊不清了,可那時候的快樂,卻永遠也找不回來了。時光飛逝,一座座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平地而起,小區(qū)里一棟棟的高樓穿入云霄,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房間,可是卻沒有了兒時一家人擠在一張大炕上時的快樂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