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路遙識馬力(散文)
很久以前,葦子峪路家村有兩個小伙子,一個叫馬力,一個叫路遙。
兩個人長得很像,性格也相近,因此結(jié)成了異姓兄弟。那年,兄弟兩人都已父、母雙亡。弟弟路遙家里富裕,父母在世時就已經(jīng)成親了。哥哥馬力因為家里窮,一直還未成家。
有一天,兄弟兩人在一起喝酒。馬力悶悶不樂,好像有什么心事。路遙問:“大哥,有什么心事嗎?”“唉!”馬力嘆了口氣說:“有人給我做媒提親,聽說那姑娘還不錯??墒俏夷挠绣X辦喜事呀?”路遙說:“怕什么?有兄弟呢?!瘪R力說:“你借給我錢倒好,可我怎么還你呢?”路遙笑了笑說:“不用你還。你若覺得過意不去,這樣吧,你結(jié)婚的前三天晚上讓給我?!瘪R力想了半天才說:“好吧?!?br />
路遙為馬力置辦了結(jié)婚用的物品。結(jié)婚那天還出錢置辦了酒席。
那天,路遙特意穿了一套與馬力相同的衣服。天黑了,客人都散了。馬力從家里走出來,路遙走了進去。
路遙進屋后,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坐在油燈下看了起來。夜深了,路遙還在看書。新娘子說:“夫君,該睡覺了?!甭愤b說:“你先睡吧。我再看一會?!毙履飳嵲诎静蛔×耍谀抢锼?。
第二天天亮了,路遙放下書走了出來,馬力才回家。接連三天都是這樣。
第四天早晨,馬力一回家就對妻子說:“馬上收拾東西搬家,這里咱不能住了?!毕眿D問:“為什么呀?”馬力說:“你別問了,馬上收拾吧?!蹦悄觐^講的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說了就跟著走吧。
馬力早把房屋和貴重的物品賣了。小兩口把衣物打了幾個包袱挎在身上上路了。
兩人毫無目的、信馬由韁地走了幾個月。這一天來到一個山嶺上,天黑了。這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有路旁一座荒棄的破廟可以住宿。
馬力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對媳婦說:“這就是咱們的家了?!苯又炎约旱南敕ǜ嬖V了媳婦。兩人挖了些野菜用瓦罐煮熟填飽肚子。把破廟打掃了一下住下了。
幾天后,他們把破廟修繕好了。馬力到山外買回了一些餐具和糧食,在這里開起店來。
山上有很多野獸,馬力下夾子打野兔、山雞;挖陷阱捉狍子、野鹿,抽空還開墾土地種菜,種莊稼。
再說路遙,那天離開馬力家回到家里,吃了點飯,倒在炕上就睡了。等他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他想出去散散步,就爬起來向外走去。沒走多遠(yuǎn)遇見了一個人,那人告訴他馬力搬走了。他連忙趕到馬力家,馬力家早已人去屋空了。路遙急得直跺腳:“大哥呀!我是怕你背上人情債才這么做的,可是你……這不是我害了你么!”
從此路遙到處打聽馬力的消息,可是一直沒有音信。
十幾年后的一天,路遙家遭了一場大火,家里的全部財產(chǎn)都燒光了。為了維持生活,路遙把妻兒安排在親戚家里,開始了外出乞討的生活。
幾個月后,路遙來到了馬力開的店。兄弟相見當(dāng)然非常高興,免不了親熱一番。
這時,馬力原來的小店已成了客棧,家有幾十畝土地,顧有傭人。馬力把路遙安排在一間客房里,悶悶不樂地走到自己的房間。媳婦見了忙問:“你怎么了?”馬力說:“路遙來了。”媳婦說:“那你應(yīng)該高興呀,他可是咱們的恩人呀!”馬力說:“你知道咱們當(dāng)年是怎么走的嗎?”媳婦說:“不知道?!瘪R力就把當(dāng)年的事說了一遍。媳婦聽了忙說:“是這樣呀!你錯怪他了。他可是斗金不換的朋友啊。”接著把當(dāng)年那三個晚上的事說了一遍。馬力這才明白過來。馬力說:“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
從此,馬力每天用好酒好菜招待路遙,并為他做了新衣服。路遙幾次想走,馬力就是不讓走。
三年過去了,路遙因掛念家里的妻兒,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實在呆不下去了。馬力見了說:“兄弟,我不再留你了。你再等我三天。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就送你回去?!?br />
第二天,路遙出來散步,見馬力媳婦在推磨,就問:“嫂子,你怎么親自推磨呀?”馬力媳婦說:“你不是要走嗎?你哥讓我磨些面粉蒸些饅頭給你帶著,路上吃?!甭愤b問:“怎么不讓傭人推呢?”馬力媳婦說:“你哥說傭人的手腳不干凈,讓我親自磨面,親自給你蒸饅頭?!甭愤b搖了搖頭走了。到了第三天,馬力雇了輛馬車,車上裝了一些饅頭和衣物,送路遙上路了。
路遙坐在車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大哥呀,當(dāng)年我是怎么待你的?現(xiàn)在我落難了,你讓我在這兒呆了三年,臨走連路費都不給我。我兩手空空,回家怎么見媳婦和孩子呀?你還給我雇了一輛馬車,我們晚間到哪去過夜呀?也罷,過午以后我就把車打發(fā)回去,自己還乞討回家吧。
到了中午,車夫問:“咱們在哪里打尖呀?”路遙說:“我這有饅頭,咱們將就著吃點吧?!避嚪蜃炖镟洁欤骸皬膩頉]見過這樣的雇主,真摳門?!甭愤b聽了,把頭低下,假裝沒聽到,把饅頭拿出來遞了過去。車夫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又吐了出來,說:“這饅頭凈是沙子,沒法吃?!闭f完扔了出去。路遙拿出一個咬了一口,也把牙咯了。但他覺得咯他牙的不是沙子。他連忙低頭細(xì)看,原來是銀棵子。他連忙掰了幾個饅頭,里面都有。他下車把車夫扔掉的撿了回來說:“走,咱們找個店,吃飯喂牲口去?!?br />
因為掛念妻兒,路遙讓車夫把車趕快點。車夫見路遙不讓自己吃饅頭了,還用好酒好菜招待自己,自然很高興,又見他那樣著急,把車趕得飛快。
兩個多月后,路遙回到了家鄉(xiāng)。當(dāng)來到自家大院時,他傻了。那片燒焦了的房屋沒有了,擺在自己面前的是新建的大院,房子比自己原來的還好。難道是媳婦為了生活把房子賣了嗎?他正著急呢,媳婦在里面喊上了:“到家了不進來,傻站著干什么?”路遙問:“這房子哪來的?”媳婦說:“不是你派人回來蓋的嗎?”路遙說:“沒有阿?!毕眿D說:“兩年前,這兒來了一個人說是你在外面發(fā)財了,掙了好多錢,派他回來蓋房子。三個月前才蓋完?!?br />
路遙搖了搖頭說:“不,這是我大哥馬力派人來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