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讓人流涎的一條街(散文) ——吃在西安
第一次走進西安,是在最深的夜里。出發(fā)前定好的客棧,在古清真寺的旁邊。
木質的樓梯,吱嘎吱嘎地響著。房間不大,有點擁擠,一間挨著一間,樓道里飄蕩著烤肉的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幾聲?!澳銈儤窍率强救獾陠??”我忍不住問道?!安皇?,是小吃街?!泵β档幕镉嫞颐Φ鼗卮鹬?。
安頓好婆婆和女兒,我們走出客棧,不到三分鐘的距離,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那熱鬧的程度無法用文字來形容。這里,就是回坊小吃一條街。親眼所見,才知它的“聞名”。
街道不寬,來來回回的客流肩碰著肩。腳下有點膩滑,空氣里飄蕩著羊肉的鮮味。原來,不是烤肉的味道,是羊肉串的香味兒。店鋪面前的長凳上坐滿了吃客,爐火上是吱吱滴油的肉串,一陣陣的香味充斥著你的口鼻。來不及看牌匾,未來時所查的資料也被這迷人的味道一沖而光。
找一空閑處,坐下。
“老板,菜單。”愛人對著在門前忙乎的壯漢,大吼了一聲。
“這是剛出爐的肉串,你們來十串嗎?”說著,他把手里的肉串置于我桌前的空盤里。
“不用點單嗎?”我抬頭。“不用。”他回身又去了別的桌邊,把手里的肉串放了上去。
香嫩鮮滑,好味道,口中唾液驟升。于是,我又抬手,話未出口。壯漢正好轉身,把手里的一把肉串放進了我面前的空盤里。西安的啤酒沒有哈爾濱的好喝,味道有點清淡,少了香醇的麥芽味。不過,這肉串卻是極品。新鮮的羊肉掛在炭火旁,鐵簽子,竹簽子,紅柳枝兒穿成的肉串,在炭火箱上冒著令人垂涎的味道。炊煙四起,看不清對面店鋪的牌匾,只能看到一張張幸福的笑臉。
夜,更深了。客流未減,反倒更加熱鬧。彈吉他的歌手,唱小調的陜北小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穿著羊皮襖的老者。他頭戴白色的羊肚毛巾,腰上扎著紅綢子,手里拿著鼓槌,口里唱的是地地道道的陜北民謠,步伐輕靈,隨著他激情的鼓點,眾人熱情高漲,掌聲一片。
一曲二十。一舞三十。點曲者有之,看熱鬧的更多。
起身,算賬。最具特色的結算,壯漢在數(shù)鐵簽子和竹簽子,再看看擺在桌上的小蝶?!耙话侔耸!闭娴纳衿妫瑳]有點菜單,沒有點菜本記賬,賬目脫口而出。
熱鬧的聲音依然鼎沸,行走的人開始減少了。老白家,老李家,老劉家,老米家,一塊塊精致的牌匾在慢慢淡下去的煙霧里,變得清晰起來。酒后踏著凌亂的四方步,幸好還知來時路。瞇起眼,輕輕地說了一聲,“西安,我來了?!?br />
一覺醒來,已經清晨。
我們還要走過這條街,去鼓樓,然后乘車去各個景區(qū)。
凈水潑街?;胤唤值娜藗冞€保持著古老的傳統(tǒng)。昨晚的喧嘩不見,早早開門的店鋪,安靜地等著每一位食客。女兒嚷著要吃肉夾饃,我卻想嘗嘗地地道道的羊肉泡饃。于是,婆婆帶著小丫頭去老白家肉夾饃門前去排隊,我們則拿著老米家泡饃店老板遞過來的兩個藍色花邊的大海碗,兩個硬硬的饃,坐在桌邊等。
對面兩位客人,操著一口陜西話,看上去是本地人。他們在掰饃,一點一點地掰,小饃像拇指甲般大小?!斑@要掰到何時?”我小聲嘀咕著。身邊的愛人,本來是個慢性子,這回來個急的。三下五除二,一張饃變成了八半,扔進碗里。拿起手里的小票,走到那口大鍋前。
“好了?!狈丈」媚锴忧拥貑柕馈?br />
“好了。”愛人遞過手里的碗,兩勺湯汁落進碗里。
大塊大塊的饃,飄了起來,一整碗,看不見其他……飯?zhí)美镉行β?。愛人大口大口地吃著饃。
我在掰饃。手臂酸酸的,有點抖。突然羨慕起對面客人的悠閑來。他們一邊掰著饃,一邊聊著天,表情是滿享受的樣子。饃在我的手里卻是堅實的,還有半張饃靜靜地等著。
終于,一勺湯汁落進碗里,星星點點的饃飄了起來,像一顆顆白色的珍珠。碗底有肉,大塊的手撕羊肉。碗邊有綠色,是蔥花和香菜。此時,不嫌湯燙,也不去估計自己的吃相了。大口大口地吞著。真香,嘴角有涎順頰而下……
這條街上有數(shù)不清的百年小吃,好多的牌匾上標注著“傳統(tǒng)美食”的字樣。說到傳統(tǒng),應該都是幾百年的歷史了。
接下來的三天,本來預定好的酒店被我臨時退掉,我們一直住在回坊街這家破舊的客棧里。
臨潼的石榴花,嬌艷奪目。占地上萬平米的秦始皇陵區(qū)氣勢恢宏,被稱為第一“險”的五岳華山,攀巖的路,是一條條鐵鏈筑起的臺階,需要勇氣和膽量,才能達到頂峰??梢哉f,每一天都是拖著沉重的腿踏上歸途,但是,每一天都會讓回坊街的香味驅走了疲憊。
西安是古老的,更是年輕的。盛唐時期,它是世界最大的城市。現(xiàn)在,它依舊連接大西北的重要的交通樞紐。它是十三朝的古都,一座城市的歷史就是一個民族的歷史,說的就是這座城。這個有著三千多年歷史的城市,如今,依然保留著那段厚重的明長城,保留著完整的秦始皇墓穴,保留著一代女皇武則天和高宗的合葬墓。那座飽經滄桑的大雁塔,為我們展示著西安曾經古老與繁華。
西安,吸引了眾多的游客,西安的美食更是讓人垂涎,于是,便有了我的第二次來西安的經歷。
時值仲夏,西安城熱情似火。相隔十年,回坊街的熱鬧沒變,小吃的香味依舊。我和女兒在回坊街與粉巷之間選擇了一家酒店,中間隔著鼓樓和一段保留完整的明長城。
同樣是深夜達到,這條街依舊是人聲鼎沸?;胤唤钟辛诵┰S的改變,所有的餐桌都移進了酒店內,街道上沒有了文藝表演,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熱鬧的還是羊肉串攤,一個個身穿白衣,帶著禮拜帽的回民小伙子在叫賣。
我們選擇了賈三包子作為夜宵,女兒選擇了一個靠墻角的桌子。
“老媽,你猜猜我們是多少號?”舉著小票歸來的女兒,一臉的興奮。
“多少?第一百桌?”我隨口答道。“不是,你看看……”小票上清楚地打印著,第999桌。
時間不長,短短的十分鐘,熱氣騰騰的灌湯包擺在了我們面前,一碗精心熬制的八寶粥散著特有的香氣?!袄蠇專嫦?!”女兒的笑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包子個頭不大,薄薄的面皮,溢滿湯汁的肉餡,一口下去,滿口留香。八寶粥,微甜的滋味剛好去掉了包子的油膩,真真的是“絕配”。
丫頭迷上了回坊街的老酸奶,說是去火助消化。我喜歡上了老坊上的酸梅湯,每天出行前都要沏上滿滿的一壺帶上,消暑解渴。
夏日的回坊街,人流不減,街道上的溫度足足40度。食物的香味在炙熱的陽光下,慢慢地蒸發(fā)。陜西人喜面,丫頭也喜歡面?;胤唤稚腺u羊肉串的最多,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拉面了。濃濃的湯汁,拉得細滑均勻的面條,幾片醬牛肉,幾葉青菜,最后添上一勺辣椒油,看上去就食欲大增。
行在西安,吃在回坊小吃街。陜西的飲食濃縮在這條街上,既有地方特色,又有民族風情。
這條街上有近300種特色風味小吃,每一個都稱得上傳統(tǒng)的美食,具有讓人欲罷不能的魅力。這條街,古時便是商賈云集之地。它是古樸的,就像化覺巷清真大寺,帶著唐朝的遺風與典雅。然而,它又是帶著特殊使命的,因為這里是六萬多穆斯林同胞的聚居區(qū),是伊斯蘭文化的傳承之地。
青石鋪路,綠樹成蔭。走到這條街上,你會不自覺地慢下腳步,不自覺地做上幾個深呼吸,那美食的香味也會在你不經意間撲面而來……
師傅辛苦,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