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有獎金”征文】梅子初開(小說)
一
在通往村口的那條泥土小路上,一縷縷的清香撲天蓋地。地頭上開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花,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叫不上學(xué)名的雜草與灌木?!班保薄睅茁晲偠鷦勇牭镍B叫聲從半空中輕輕飄過。小路的盡頭,向左轉(zhuǎn)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蘋果樹,這也是村子里人賴以生存的唯一經(jīng)濟(jì)命脈。
梅子家的那片果園,就在這前邊不遠(yuǎn)處。地里的平均樹齡看起來大約有七八年的光景了,正是盛產(chǎn)的好時候。因此,梅子他們一家把這塊地看得像個寶貝似的,一有時間就都跑去打理一番。
這不,剛吃過午飯沒多久,從不遠(yuǎn)處一戶人家便傳來了一道像百靈鳥歌唱一樣清脆的聲音:“媽,我去鋤草了!”
“梅子,別去了,這大熱天的!”一道蒼老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關(guān)愛。
“媽,我戴著帽子不礙事的。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那你記得早點(diǎn)回來哦!”
“嗯,我知道了,媽!”
二
一些開著野花的雜草,在大地的溺寵下飛長流短,偶爾地上還會有一些叫不上學(xué)名的小蟲子爬在小草上、果葉上、樹干上,或低唱、或高歌,如同一場妙趣橫生的舞臺劇。梅子的注意力卻沒有因此而受到絲毫的影響,她像往常一樣一邊低頭鋤草,一邊聽著mp3里的歌曲自我陶醉著。
“嗨!”一道很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梅子很不情愿地拔掉了耳朵上的mp3轉(zhuǎn)過身去,躍入她視線的是一張年輕帥氣的臉。
“什么事?”梅子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小伙子問道。
“哪個……明威家……怎么走?”他看著眼前這個像梅花一樣嬌艷的女子說話竟然結(jié)巴起來了。
“哦,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進(jìn)了村子第二家就是。”梅子帶著這個小伙子走到地頭抬手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
“謝謝你,姑娘!”小伙子很有禮貌地道謝而去了。
望著他越來越遠(yuǎn)的背影,梅子的心里竟然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
三
世間的萬物,仿佛冥冥之中都自有定數(shù)。
這天吃過早飯,梅子將自己從頭到腳細(xì)細(xì)地打扮了一番,又在鏡子前認(rèn)認(rèn)真真地照了一遍,這才打開門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出去。
“英子,在家嗎?”梅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沖一處院子里探頭叫了一聲。
“誰呀?”不一會兒,從里面走出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農(nóng)家婦女。
“是我,梅子!”
“梅丫頭呀,快進(jìn)來!這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來看你王姨,你媽這幾天在忙什么,怎么也老不見她人影……”自稱王姨的那個婦女像一陣風(fēng)似地沖過來一把拉起梅子的手說著就向屋子里走去。
“我這不是來了么,王姨,英子呢?”梅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慌忙轉(zhuǎn)移了話題。
“你看我這老婆子光顧著高興了,姨這就帶你找那丫頭去!”
“沒事的,王姨!”兩個人說笑著一起向靠最里邊的一間屋子走去。
“英子,你梅姐姐來找你玩了!”
“媽,你說誰?”一道聽起來很年輕的女音從里屋傳了出來。
“就是你李姨家的梅子啊!”
“來啦!”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梅子看見從里屋飛快地竄出一道靚麗的身影。
“媽,你去忙你的,梅姐姐,快進(jìn)屋坐!”英子說著十分親昵地攬住了梅子的肩膀。
“好,好,好好招呼你梅姐姐!”
梅子剛進(jìn)屋,就看見里邊有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一邊聊天一邊磕瓜子。
“明威哥也在家啊,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梅子見狀十分乖巧地問道。
“我休假,你過來坐?!泵魍荒樞σ獾嘏牧伺淖约号赃叺纳嘲l(fā)沖梅子招了招手說道。
“梅姐姐,快去,我哥叫你呢!”英子一臉壞笑地拉著梅子向她哥走去。
兩個人坐下來后,梅子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英子身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不正是那天問路的那個小伙子么。于是,她忍不住別過頭偷偷地瞄了一眼,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眼睛正直勾勾地在盯著自己看,她的臉一下子便紅到了耳朵根上……
“阿城,你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明威對著那個小伙子問道。
“找個人和我一起伺候我爸?!卑⒊钦f這句話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坐在明威身邊的梅子。
“那你不打算出去找份工作?”
“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爸現(xiàn)在離不開人的。”阿城說著搖了搖頭。
“叔叔真的看不好了嗎?”
“嗯,醫(yī)生說除非有奇跡出現(xiàn),不然后半輩子恐怕就要在床上度過了?!?br />
“哎,這就是命啊,只是苦了你?。 卑⒊菄@了一口氣說道。
聽著聽著,梅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城。
四
山坡上,一抹夕陽染紅了在藍(lán)天里游蕩的白云。這幾塊像棉花糖一樣的白云,一會兒就幻成了玫瑰的晚霞。
“梅子!”從一棵大樹背后突然傳出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
“嗯?!泵纷尤崧晳?yīng)道。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阿城一臉緊張地盯著梅子的眼睛,生怕錯過了什么似的。
“挺好的?!泵纷酉胍矝]想就脫口而出。
“真的,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阿城激動地一把抓住了梅子的手。
“嗯?!泵纷蛹t著臉使勁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幸福著他們的幸福,他們快樂著他們的快樂。他們像村子里的許多年輕人一樣經(jīng)常偷偷去村后的那座小山頭約會。他們喜歡躺在草叢里,曬著陽光,吹著暖風(fēng),看著藍(lán)藍(lán)的天白白的云,聊著說著一些有趣的話題……
“知道今天是什么曰子嗎?”阿城湊在梅子的耳邊突然輕輕地問。
“不知道?!泵纷右荒樏H坏?fù)u了搖頭。
“傻瓜,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卑⒊且荒槍櫮绲叵胍焓秩ス蚊纷幽切∏闪岘嚨谋亲?。
“哦,我忘了?!泵纷硬缓靡馑嫉丶t著臉躲開了。
“梅子,你看這是什么?”阿城一臉神秘地手晃了晃自己的手.
“什么?”梅子抬頭望著阿城脫口而出。
“我的真愛!”阿城晃了晃手上的東西。
“討厭!”梅子嬌嗔道。
“乖,來讓我給你戴上!”阿城說著將一個精致的金耳墜扣在了梅子的耳垂上,低頭飛快地給了梅子一聲呢喃:“梅子,一輩子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聞言,梅子流下了幸福的眼淚……
五
一輪明月,像一把彎彎的鐮刀掛在樹梢上,細(xì)碎的清輝灑滿了整個屋子。
“梅子!”梅子媽輕喚著女兒的名字,抬腳走進(jìn)了一間布局簡約的木質(zhì)小屋里。
“什么事,媽?”正在彎腰鋪床的梅子抬頭看著母親問道。
“過來坐,媽有話問你?!泵纷計屨f著走到了窗前的那張小布藝沙發(fā)前坐了下來。
“媽,你都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明天說不行嗎?”梅子十分聽話地走了過去,拉著母親的手順從地坐了下來。
“唉,我睡不著哦!”梅子媽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女兒的頭發(fā)說道。
“咋了?”梅子不解地看了一眼母親。
“我聽英子說你談對象了?”
“哪有……”梅子不好意思地矢口否認(rèn)。
“你這丫頭,人家可是說的有鼻有眼的。怎么,你還想瞞著你媽我???”梅子媽不滿地瞪了一眼女兒。
“媽!”梅子撒嬌似地?fù)u著母親的胳膊。
“那小伙子是做什么的,家里日子過得怎么樣?”
“他剛復(fù)員回來,家里就一個癱瘓在床的父親……”梅子小聲道。
“什么?”梅子媽不滿地大吼了起來。
“媽,他對我很好的?!?br />
“你個死丫頭,你懂什么,婚姻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梅子媽氣得不行。
“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梅子據(jù)理力爭。
“乖,聽媽的話,明天就去和他斷了,我們找個家里好條件一點(diǎn)的,我可不想我的女兒嫁過去就伺候個病罐罐!”梅子媽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媽!”梅子本來還想再說些什么,見母親被自己氣得那個樣,便欲言又止。
“好了,我明天就讓人給你物色一個合適的去!”梅子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女兒果斷地說。
“不要,媽!”梅子急得幾乎快要哭出聲來了。
“你最好記住媽說的話,明天趕緊去給我斷個干凈,不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梅子媽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空蕩蕩的房子里,只剩下一臉茫然的梅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六
山坡上,風(fēng)吹草動,偶爾還可以看見一兩只小鳥從半空中飛過。一對戀人,在夕陽下相依相偎。
“城……”正閉著眼睛躺在地上的梅子突然開口了。
“啥事?”阿城轉(zhuǎn)頭望著梅子疑惑地問。
“我媽讓我明天去相親?!泵纷营q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咱不去,行嗎?”阿城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我媽說非去不可……不然她就打斷我的腿……”半響,梅子才幽幽地補(bǔ)了一句。
“要不,我再去你家提親?”阿城沉默了一會低低地問。
“我媽不會同意的?!泵纷訐u了搖頭。
“要不,我們倆私奔?”阿城不確定地又問了一聲。
“……我們走了,那你爸怎么辦?”梅子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變得黯淡無光了。
“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阿城點(diǎn)了一支煙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幾口。
“我的心里怎么想的,你會不知道?”梅子說著委屈地眼眶一下子又紅了。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么好主意。
七
“我和城在他家里,做我們都喜歡做的事情,梅子,你以為他喜歡的人是你嗎?你別自欺欺人了,你知道為什么他一直都不肯碰你嗎?因?yàn)樗矚g的是我的身子。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甚至包括去殺人,你能嗎?”梅子看著手機(jī)上英子發(fā)來的短信搖了搖頭。
她相信阿城,如同相信她自己一樣。
可是,現(xiàn)實(shí)卻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當(dāng)梅子“吱嘎”一聲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柴門時,正好看見土炕上兩條像靈蛇一樣赤裸裸地交纏在一起的肉體,她整個人一下子懵了……
英子見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快速地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眼梅子,微微一頓,勾起了一抹輕視的譏笑,“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梅子沒有理會英子有意的挑剔,將視線整個的落在了阿城身上,心疼得幾乎不能呼吸。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梅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復(fù)問著她自己。
“對不起,我只是喝多了,我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被嚇得酒醒了一半的阿城看著凌亂不堪的床單語無倫次地說。
“阿城,是你非拉著人家不放,怎么,剛吃光抹凈就不想認(rèn)賬了!”英子見狀立馬湊過去不依不饒地撕扯著阿城的胳膊。
“滾,你怎么會在這里!”阿城頭疼地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英子瘋了似地吼道。
“好,好好,我走,不過,這件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英子見情況不妙哭跑了出去。
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對無言……
八
幾天后,半坡上。
“我們分手吧!”梅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鼓起勇氣低聲細(xì)語道。
“不要,梅子,你知道我一直喜歡的是你!”阿城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矢口否認(rèn)。
“那英子呢?”梅子看了一眼阿城問道。
“我一直都把她當(dāng)親妹子看的,又怎么會動其它歪念?!卑⒊菗u了搖頭說。
“你都把人家給睡了!”梅子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子刺入了阿城的心臟。
“我也不想發(fā)生那樣的事,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阿城揉了揉自己的短發(fā)心里感覺沉悶極了。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你的女人了,以后好好待她吧,我先走了!”梅子看著阿城一臉認(rèn)真地說。
“不!不!”阿城情緒失控的尖叫出聲。
“阿城,你也知道我媽一直就不同意咱倆好,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那就更不可能了,認(rèn)命吧!”
“你不愛我了嗎?”阿城不死心地問。
“愛過!”梅子脫口而出。
“那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保證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阿城伸手企圖拉住梅子的手。
“晚了,阿城,有些錯,是沒有辦法彌補(bǔ)的?,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了,你懂嗎?”梅子說著一步步向后退去。
“我不管!”阿城步步緊逼。
“城,別讓我看不起你!”梅子說著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了……
九
為了躲避阿城的繼續(xù)糾纏,梅子決定外出去打工。
“咚咚咚”梅子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將手輕輕地落在了門上。
“誰呀,進(jìn)來!”
“媽,是我!”梅子推開門對著正坐在床上納鞋底的母親親昵地喚了一聲。
“丫頭,什么事?”梅子媽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女兒,又低頭繼續(xù)納著鞋底。
“我想去打工!”梅子緩了緩神,低低地說。
“好好的,怎么又想出去了?”
“家里也沒什么活,我出去多少也能掙點(diǎn)。”
“你想好了?”
“嗯?!?br />
“那什么時候走?”
“明天?!?br />
“這么急,你怎么不早說?”梅子媽抱怨著看了一眼女兒說道。
“我同學(xué)剛才打電話來說的,她說她在的那家店里需要人手?!?br />
“可靠不?”梅子媽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嗯,她都干了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