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戀】一夜白頭(同題詩)
一、一夜白頭
此時,適合烈酒入腸
忘記人世冷暖,忘記山高水長
忘記相逢如夢
適合把牧歌挑在指尖
在遼闊之處,看西風(fēng)漫卷
懷揣江湖滄桑,我把行程
安置在高原之上,在拉薩以西
我是一只高出布達拉的鷹
以耀眼的白
抵擋來自遠方的誘惑
西風(fēng)吹瘦了戰(zhàn)馬,鷹鳴掀起了雪光
我在雪海孤島,檢閱潛入邊地的萬木霜天
是否離開故土太久
那些風(fēng)聲,陽光,淺梅……
依舊橫斜在一闕《西江月》里
從舊傷口剝出的詞語,洞穿了
隱忍已久的記憶
眾山,一夜白頭。一場落雪
也不拖泥帶水,帶領(lǐng)高處的眾生,降臨人間
從此,我的身體里駐進了冬天
一條叫故鄉(xiāng)的河流,在骨骼里奔涌不息
二、一夜白頭
一夜白頭。是冬天賜予萬物的
鳳冠霞帔,是低迷的河流高出地平線
把一場繁華灑落人間
包括你獨舞于光陰流走中的淡然
沒有廢頹沮喪,沒有一蹶不振
群山、森林、田野……
一瞬間失陷于一場遲遲未下的期待
無法入眠的牽絆,聆聽落雪的聲音
從遠方靜謐的村莊傳來
三、一夜白頭
回到冬天,回到我命定的追憶
一份咸澀的暖,在酷寒中發(fā)酵
讓我留戀在靜謐的夜晚,找尋遙遠的白
沒有風(fēng)聲,只有落雪敲響心弦
“吱嘎”的聲響,不時驚起一聲犬吠
仿若開啟了光陰的門扉:同是雪夜
沿著一條通往四羅坪的鄉(xiāng)間小徑
雪地上,歪歪斜斜地的兩行足印
寫著清貧如洗的困境
我的小手,被厚實的手掌牽著
那時的父親是公社養(yǎng)殖場的飼養(yǎng)員
以權(quán)謀私,只帶饑腸轆轆的幼兒
只為偷吃幾里之外喂豬的煮土豆
一個好大的鐵鍋,剝開上層的麥麩
露出生存的佳肴,讓干癟的火焰回到冬天
紛紛落雪,覆蓋了舊時光的天空
白了父親的頭發(fā),白了我三十多年的記憶
白了如今覆蓋在父親身上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