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珍老人失蹤已經(jīng)三天了，還沒有一點消息，老伴急火攻心，一下病倒了，住進(jìn)了醫(yī)院。
　　 慧珍老人有三個女兒，大女兒王彩花，二女兒王貴花，三女兒王蓮花。
　　 老大彩花是當(dāng)天從老三蓮花打來的電話里得到消息的。老三一五一十地給她講了母親失蹤的經(jīng)過：我早上去上班，中午回來，發(fā)現(xiàn)媽媽不見了，問爸爸，她說我前腳走，媽媽后腳就出去了，說是到單位找我去了，爸爸還以為我倆一直在一起。我一聽壞了，就趕緊打媽媽的電話，結(jié)果，沒人接，真是壞了，肯定又是走失了。我早上還招呼媽媽起床，媽媽吃了她最喜歡吃的油條豆?jié){。油條是我專門到菜市場那家買的，豆?jié){是我親自用豆?jié){機打的。早上媽媽還好好的，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趕緊到處打聽，四下尋找，有人說，看到媽媽坐客車走了，還有人說，媽媽在十公里的鱉家堡下了車。你知道鱉家堡是個運輸車輛中轉(zhuǎn)站，南來北往的車都要經(jīng)過那兒?？墒牵僭趺凑?，媽媽的音訊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始終沒有消息，我都快要急死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報了警，媽媽不知是在附近，還是坐車到別處去了……蓮花氣喘吁吁，一口氣說完，說完便哭了起來。
　　 彩花說，三妹，你也不要著急，既然報了警，我們只有耐心等待，這件事，你多操心，我一下還趕不回來。
　　 其實，不是彩花趕不回來，現(xiàn)在國家的交通網(wǎng)那么發(fā)達(dá)，除了新疆西藏，大部分地區(qū)朝發(fā)夕至都算慢了。彩花自己有苦衷，她回不來。
　　 彩花從小就心大，總不甘心在平凡人家過一輩子的平淡生活。她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今生她要有好多的錢，好多的財富。她想轟轟烈烈地干一場。彩花做生意，炒股票，買基金，買黃金，什么都嘗試過?？删拖袼f的那樣，自己天生沒有財運，干什么都虧。愛人勸她少折騰，彩花根本聽不進(jìn)去，她說，你不知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嗎？愛人叫趙海山，名字雖然起得氣吞山河，實際上生性懦弱，對門的一只小哈巴狗都把他追得到處跑。所以趙海山下班，往往宅在家里。海山說，宅在家里省的狗咬，安全。彩花既不是黨員，也不是團(tuán)員，也沒有什么組織約束她。在趙海山看來，彩花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誰也攔不住。至于到他趙海山這兒就更不用說了。不久前，彩花加入了夢想萬福公司。彩花知道，這公司名字雖好聽，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就是個傳銷公司。依彩花的社會閱歷，她清楚，凡是傳銷公司，一定是個金字塔，搞的是擊鼓傳花的游戲。處在塔底的，跑得慢的人最后一定會成為受害者。但彩花求財心切，決定豁出去賭一把。沒想她這一把還真賭“成功”了，公司給了她大把的獎勵，還獎勵了她一輛十多萬的轎車，她成了公司的干將標(biāo)兵，形象代言人。彩花神氣起來了，開著公司獎勵的轎車到處游說鼓吹，說她們這個公司是如何如何地好。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dāng)別人看到彩花開著橋車，風(fēng)光而來，招搖而去時，不少人真的動心了。甚至于，連彩花的親家都被彩花忽悠了進(jìn)來。親家一下就投了五十萬，夢想著一年后翻番，白得五十萬?？墒钦鎽?yīng)驗了那句“天上掉一個餡餅，地上一定會有一個陷阱”。親家并沒有碰上好運氣，才把錢打進(jìn)幾天，政府打壓收拾，公司為首的幾個頭頭都被抓進(jìn)了局子。彩花還不算大頭目，只能說是干將而已，起先并不在公安抓捕的名單上，但是別人進(jìn)去，剩下的，矮子里拔將軍，彩花就算是外面最大的頭目了。彩花被下線和親家苦苦相逼，日子并不好過。要是錢要不回來，估計今生今世親家都做不成了。無奈之下，彩花心生一計，請個黑記者寫篇“正面”報道到處散發(fā)，彩花還組織了幾百個人馬簽字請愿，幾次到政府大門口示威鬧事，要求政府準(zhǔn)許她們把這擊鼓傳花的游戲進(jìn)行下去。
　　 政府起先沒有發(fā)作，只是耐心勸導(dǎo)。再后來，誰都清楚這已經(jīng)不是勸導(dǎo)不勸導(dǎo)的問題了。那一晚，彩花心呼呼呼地，慌得厲害，第六感覺很不好。彩花連夜換了睡覺的窩子。第二天，風(fēng)聲果然刮來，彩花趕緊一趟子跑到外地躲了起來。這次老三與她通電話，她又怕公安順著電話找上門來，趕忙轉(zhuǎn)移了地點。現(xiàn)在，彩花像個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那里還管得了母親是死是活？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彩花也是受夠了，同齡差不多的那些女人都在跳廣場舞，在茶室里打小麻將，自己卻東躲西藏的，這是過得什么日子呀？彩花有好幾次動了念頭，想投案自首。她想，躲在鐵絲網(wǎng)高墻里就再不用擔(dān)驚受怕了。但眼下她還沒有下這個決心，仍處在糾結(jié)中。
　　
　　 二
　　 二女兒貴花聽到媽媽走失的消息時，正在趕往外省的路上。貴花是海峰公司的老總，在公司里權(quán)傾一時，一言九鼎。王總王貴花有個口頭禪，言必稱“我海峰”，這種稱呼有點像“我大日本帝國”，“我大韓民國”這樣的自稱，其間充斥著滿滿地隨時要溢出來的自豪感。海峰是一家生產(chǎn)精細(xì)化工的公司，產(chǎn)品有十多種。海峰公司坐落在翠峰工業(yè)園區(qū)，生產(chǎn)區(qū)內(nèi)各種管線縱橫交錯，高壓容器林立眾多。公司生產(chǎn)經(jīng)營就像打仗，不可能有常勝將軍，一定會有困難的時候，海峰公司現(xiàn)在就處在困難時期?，F(xiàn)在，公司面臨的壓力絕不比那些高壓容器的壓力小。每當(dāng)看到這些高壓容器，貴花就有一股窒息感。在外人看來，公司生產(chǎn)線還在運轉(zhuǎn)，進(jìn)進(jìn)出出的車輛不少。其實，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公司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暗藏巨大的危機。那些年，公司在海峰一的基礎(chǔ)上，又?jǐn)U展了海峰二，海峰三，海峰四，要不是資金跟不上，說不定還有個海峰五。當(dāng)時貴花在公司大會上是伸出五個指頭的。事實上，公司貪大求全，盲目擴展，早已背離了精細(xì)二字，公司發(fā)展遇到了瓶頸，資金十分緊張。銀行停貸了，公司就向職工一次又一次地集資，累積起來已經(jīng)到上億。無奈這些錢只是杯水車薪，漏洞似乎永遠(yuǎn)也填不平。因為集資款沒有兌付，職工已多次上訪，市委市政府早派了工作組下來調(diào)查。但調(diào)查了又怎么樣？反正公司沒有錢。
　　 貴花是知名的企業(yè)家，盡管是這樣那樣的客觀條件使公司遇到困難，但公司在自己的手上衰落，貴花怎么都不甘心。有人說了，“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其實，還有比這難聽的話?，F(xiàn)在，也不是追究誰講難聽話的時候，公司只要擺脫困境，一切難聽的話都會煙消云散。所以。貴花并不想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經(jīng)過多方打探，貴花找到了一家有實力的公司，準(zhǔn)備合作。合作要是成了，公司技術(shù)水平要上等級，資金困難也將克服，公司將會徹底擺脫困境。所以，貴花對談判極為重視，不敢怠慢。貴花在電話里對老三說，既然報警了，就要相信警察，我們遍地灑網(wǎng)地去找，無異于大海撈針，起不了多少作用。相信警察一定會幫我們找到媽媽的。要是有媽媽的消息了，就趕緊給我打個電話?？扇爝^去了，母親還是杳無音信。
　　
　　 三
　　 爸爸媽媽一直跟著三女兒蓮花。日子就像門前的這條靖水河，始終不斷嘩嘩嘩地向前流淌。歲月真如白駒過隙，掐指一算，父母在蓮花這里已經(jīng)住了快二十年了。
　　 爸爸今年七十五，媽媽小一歲。爸爸患風(fēng)濕，腿腳不方便，只能在附近走走，遠(yuǎn)處哪里也去不了。媽媽行動倒是方便，可最近幾年患上了間歇性老年癡呆癥，這可是個麻煩的病，要是走失了，到哪里去找人？為防萬一，蓮花給媽媽配了老年電話，媽媽衣服口袋里裝了小紙片，上面寫著姓名、年齡、聯(lián)系電話和地址等等。
　　 媽媽已經(jīng)走失過兩次了，幸好，都沒走遠(yuǎn)，裝在身上的電話和小紙片起了作用，又遇上了好心人，聯(lián)系后媽媽順利回來了。
　　 可這次，怎么就電話不通，音信全無呢？蓮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吃吃不下，睡睡不好，真是坐臥不寧，寢食不安。
　　 蓮花兩口子在鉛鋅廠上班，以前夫妻倆都是廠里的技術(shù)能手，先進(jìn)生產(chǎn)者?？涩F(xiàn)在，工廠一直在僵尸企業(yè)門檻上徘徊，生產(chǎn)不正常，日子挺難過，好幾年都不評優(yōu)評先了，職工的五保費都欠了幾千萬。其實，蓮花兩口子并不甘心現(xiàn)狀，趁工作不飽滿，積極學(xué)習(xí)新技術(shù)，蓮花已經(jīng)考取了注冊會計師證書。最近有好幾家公司聯(lián)系她，邀請蓮花去上班。對方直言不諱地說，他們需要蓮花這種既有工作經(jīng)驗，又有理論知識的人才。蓮花的丈夫鉆研了機電一體化，理論水平也上了新臺階，有多家廠礦來聯(lián)系。他也和蓮花一樣，實踐和理論扎實，一到崗就頂?shù)蒙?，人家很需要。但是，家有七老八十老人在身邊，并不是說走就可以走的?，F(xiàn)在，媽媽不見了，眼下，也顧不得到不到外地去了，先找到媽媽才是要緊大事。
　　 父母跟著蓮花，實際上是老大老二得了清閑。但老大老二卻有另一番說辭。他們明里暗里說，父母的錢都給老三了，一年幾萬，十幾年也有幾十萬了，老三得了錢，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谜疹櫪先?。老三心里清楚，照顧老人不只是錢那么簡單的事情，關(guān)鍵還要看孝心，看情分。老三想，只要父母平安，別人愛說什么是他們的事，她也不愿跟老大老二置氣。誰要是說起這件事來，老三都是笑一笑。這么多年就這么過來了。
　　 老三一直在努力地想，媽媽到底到哪里去了？
　　 昨天，派出所打來電話，說在離家十多公里的大橋村一個廢棄的水塘里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喊老三趕快去認(rèn)一認(rèn)。老三一聽，哇地一聲哭出聲來。女尸，女尸，不是媽媽還會是誰？老三一路走，一路哭，丈夫在旁邊無論如何安慰，老三就是止不住地哭。老三想，都怪自己疏忽，媽媽死了，自己要后悔一輩子?？哨s到地點一看，老三停止了哭泣，躺在地上的人顯然不是媽媽，兩人年齡起碼相差十歲，再說，自己清楚的記得前天早上起床時，給媽媽穿的是花衣花褲，而這個死者一身黑色。老三長長舒了一口氣，有些許安慰，這個不是媽媽，那媽媽一定還活著。但是三天過去了，就是不見媽媽蹤影。這三天來，媽媽吃什么，睡哪里？一想到這些，老三的眼淚又止不住嘩嘩地淌下來。
　　 媽媽是到半月庵嗎？
　　
　　 四
　　 半月庵在離家五公里的半山上，綠樹掩蔭，空氣清新。人們都說，在半月庵燒香拜佛很靈驗。人們盛傳著廠里考起清華和北大的那倆小子，考試前，父母就在半月庵，對著天上的半月燒了香求了佛，結(jié)果月圓之時就有了好結(jié)果。還有小雙她媽，多年不孕不育，看了多少醫(yī)生，吃了多少藥都不起作用，到半月庵初一燒的香，沒出一個月，到十五就懷上了，而且懷的還是龍鳳胎。這些傳說，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人們傳來傳去的，很多人都信以為真。這里面也包括媽媽。
　　 據(jù)說，半月庵原來有一個尼姑，因為這里有點偏僻，不安全，后來就又上來了一個和尚，隔墻而住，算是作伴。白天，香火繚繞，尼姑和和尚吃齋念經(jīng)，忙里忙外。關(guān)鍵是到晚上的時間，給了人們很多遐想，雖說是出家人，但畢竟是孤男寡女，怕會出點事情吧。人們的這個遐想還真想對了。果然，聽說后來尼姑懷孕了。再后來，老尼姑來，那個年輕的尼姑就不見了。人們好奇地打探，老尼姑一聲阿彌陀佛便再無多話。這算是半月庵的一則野史罷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蓮花知道，媽媽沒有患老年癡呆的時候，經(jīng)常去半月庵上香。一個初一，一個十五，基本上免不了。蓮花知道，媽媽去半月庵吃齋念佛，其實就是找精神寄托去了。媽媽一直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只是后來，媽媽患了間歇性老年癡呆癥，就不敢讓她一個人去了。
　　 老尼姑說，很久沒有見到媽媽。問其他人，也都搖頭。
　　 媽媽是到她的老家牢山去了嗎？也有可能。
　　 牢山，群上環(huán)繞，綠水潺潺，這是媽媽生長的地方。這里的人們民風(fēng)淳樸，人心向善。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jì)的，逢年過節(jié)都要到廟里，向那些或坐或站的土地爺財神爺們燒香貢果，祈求平安吉祥。
　　 那一年，一支解放軍部隊拉練來到村子，有個班住在媽媽的家里。這個班除班長外，都是二十左右的精干的小伙兒。這些人中，有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很特別。也可能是班長的安排，還是他自己積極主動，反正每天一早，這小伙兒就把媽媽家里的水缸挑滿了，院子也掃干凈了。媽媽注意上了這個小伙兒，知道他叫王服山。王服山他們訓(xùn)練要唱歌，吃飯要唱歌，連走路都要唱歌，媽媽覺得唱歌時，就數(shù)王服山唱得最特別，最好聽。
　　 那天，拉練結(jié)束的早，王服山趁機去山上幫媽媽家砍柴，哪知遇上暴雨如注，在山里迷了路。天快黑了，還不見人回來。所有人急死了，媽媽更急，她猜測王服山一定是闖到鬼見愁去了。媽媽知道，鬼見愁，鬼見愁，鬼見鬼愁，人見人愁。想到這里，媽媽二話沒說，小跑著就上山了。王服山哥哥，王服山哥哥，焦急的聲音一直在大山里回蕩。果然不出所料，王服山就是在鬼見愁迷了路，等王服山和媽媽深一腳淺一腳回來時，都成了個泥人。媽媽煮好姜湯端給王服山喝，還非要給王服山洗衣服，王服山死活不讓，說自己會洗。班長見了，開口就罵開了，好你個王憨山，你咋個這么憨？還不趕快領(lǐng)人家姑娘的情？不是人家姑娘救了你的命，你能這么快回來？聽人家姑娘的！班長一番話，使媽媽原本蒼白的臉蛋立刻紅得像兩個紅蘋果。一個星期后，部隊走了，那個濃眉大眼的王服山也走了。這一走，把媽媽的心也帶走了。那幾天，媽媽清秀的臉上時不時掛著一道道淚痕，眼睛看起來像紅腫的桃子。
　　 后來，媽媽到處打聽王服山的消息，可是就是打聽不到。那年頭，還不像現(xiàn)在資訊這么發(fā)達(dá)，要打聽個人還真不容易，況且王服山還是個居無定所，隨時準(zhǔn)備打仗的解放軍。結(jié)果，媽媽沒有找到王服山，卻遇上了爸爸。爸爸是個汽車司機，走南闖北，是在公路邊遇到了攔車的媽媽，爸爸好心捎帶媽媽去找王服山，終究還是沒找到。后來，媽媽就嫁給了爸爸。
　　 爸爸開車技術(shù)不錯，人也很好，可有一樣缺點，好喝酒，有酒癮，每天不喝點，整個人空落落地，像缺少什么似的。對爸爸這個陋習(xí)，媽媽不滿意。媽媽勸了爸爸多少次了，爸爸就是不聽。爸爸說，我只是晚上喝，喝了就睡，不礙事。再說，酒錢是我賺來的，你不要管。就是后邊這句話傷了媽媽那顆原本脆弱的心，因為媽媽一直是家屬，沒有工作，成天圍著鍋邊碗邊轉(zhuǎn)，沒有經(jīng)濟來源，一分一厘都要看爸爸的嘴臉。幾十年過去了，媽媽心里這個結(jié)始終沒有解開。
　　 莫非媽媽到牢山去了？但牢山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親人，好不容打通了一個電話，人家說沒見過這樣的老人。
　　
　　 五
　　 貴花的談判出現(xiàn)了波折，協(xié)議沒有簽成。對方公司比較精明，做事慎重，他們認(rèn)為既然兩家合作，一定是全方位的。所以，他們詳細(xì)了解了海峰公司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和資產(chǎn)情況，打探了職工的反映和訴求，另外還了解了老總貴花的家庭情況，個人秉性。在了解中，他們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貴花的母親已經(jīng)失蹤了，而坐在談判桌對面的王總王貴花，卻像沒事一樣，談笑風(fēng)生。對方公司覺得王總做事很執(zhí)著，但做人有點瑕疵。最起碼說，母親走失了，王總應(yīng)該要表現(xiàn)出很著急的樣子，結(jié)果沒有。他們覺得很奇怪，很反常。想到將來如果合作，可能會留下隱患，所以到最后關(guān)頭踩了剎車，推脫說，還要做進(jìn)一步的了解和研判。到現(xiàn)在，貴花都沒有搞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使談的好好的合作項目起了波折。
　　
　　 六
　　 時間到第四天，媽媽終于有消息了。
　　 原來，媽媽不知從哪里打聽到王服山的消息，就下定了決心要去見一面。那天，媽媽是有點恍惚，她說也怕別人反對，所以見面行動就悄悄地進(jìn)行。
　　 媽媽說，她終于見到了王服山。媽媽說，已經(jīng)過去了五十多年了，王服山依然腰板挺直，額頭上增加的皺紋和滿頭的白發(fā)，絲毫掩飾不住他那燦爛的笑容和好聽的聲音。王服山今年也快七十五了，結(jié)婚生子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北京工作，女兒在自己身邊，女兒的女兒已經(jīng)有了小孩，全家很幸福。
　　 媽媽說，她這一見，今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