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周末行程(人生·散文)
昨兒個又是一夜的雨,淅淅瀝瀝,騷擾的我一夜都沒睡好,好在清晨停止。項目部的院子里尚有幾汪水還帶著膨脹后回落的痕跡,仍有一小汪一小汪的存在,映照偶爾露出一片深藍的天空,很平靜。
難得周末無雨,難得雨過后的陰霾被雨水沖刷,熱浪被打垮遠遁。
玲在昨晚就告訴了她的行程,說是有些日子沒出去走走了,她真的需要回趟百里外的娘家看看;前些日子天太熱,回趟娘家對老人家來說的確是一場汗流浹背的折騰,盡管不是貴客來到不需要操扯酒肴,但得去村東邊菜園子里摘一筐子老泥豆,熱水榨過,井水涼透剁碎,加進去攪碎的五花肉,拌成一頓美味水餃的鮮餡;若是我也能一塊去,至少要采一兩柄薄荷葉,在砸碎蒜泥的時候順手加進去一兩朵從院子角的樹上新摘的青花椒,有著又麻又辣的昏睡的日子需要清醒的味道。
玲在這個季節(jié)是不和母親一道去她家的菜園子的,因為無非就是去那里摘回來當日要用的青菜。菜園子里在伏天什么都會旺盛,借助了酷暑的激情,什么都會有。夏日的季節(jié)什么都不缺,膨脹的瓜果桃李,還有玲被烈日曬得流汗的愛人的臉龐。雨,常會不期而至,生命不需要刻意澆注,有溫度還有雨水,每一種生命也都會兀自拼命生長,不肯錯過這樣多彩的日子。菜園子早晚去轉(zhuǎn)一下即可,看看茄子棵的腋間是否新冒了杈子,順手掐掉,丟在菜畦的壟上,再撥弄一下黃瓜的藤蔓,不讓它越界生長到鄰家的菜地,你可以有種種的理由在自家的土地上生長,越界就是不可以!再小心地梳理回來,放回到它渴望延伸攀爬的地方。轉(zhuǎn)過半個時辰,朝陽升起,往回走順手摘下昨天還是小不點,一夜后就長的細長的黃瓜,細嫩的刺,毛茸茸的,嫩黃的花,仍頂在頭上。
玲每次回娘家,總是先跑去她從前的小姐妹家看看,她們一定是事先約好了的,要不怎么會這樣湊巧?小姐妹一大早就騎著電動車也回娘家,車后座上馱著她的寶貝胖兒子……
我家的小女兒悄悄的向外公討要來一塊錢硬幣,攥在手里飛跑著去了村中的小商店,天這么熱,是該有一個吃根冰棍的理由;冰箱里不是有舅舅放進去的存貨么?小女兒裝作聽不見,返回來時手里的冰棍已被吞去半截,剩下的滴著溶化的甜汁,手里多了一只籠住頭發(fā)的玻璃發(fā)夾,我猜想那只發(fā)夾的價錢肯定一塊錢不止,肯定是小賣店主人的饋贈,小女兒躲在外公的懷里,把發(fā)夾使勁攥在手心里。
玲被從鄰家喊回家來的時候,母親已和好了面團,放進釉子面盆醒著,散發(fā)著香味的肉餡已調(diào)好,就差放進去一湯勺精鹽;頂棚上的吊扇呼啦啦旋轉(zhuǎn),屋子里有香味彌漫,有薄荷和味達美的味道。
玲在院子里的盆里洗過手,甩著水珠進到屋子里,接過母親的竹筷,挑起一點肉餡聞聞,咸淡真合適,還是未出嫁時的味道。
玲干活的利落無人能比,據(jù)她在孩子面前炫耀,八歲的時候就會包一手玲瓏的水餃,幼時玩過的泥巴如今有了發(fā)揮的空間,盡可以展示生活的煙火味道,如今在另外的鄉(xiāng)村天地里鍛煉了這么多年,有什么可以懼怕的,不就是養(yǎng)兒育女么!不就是相夫教子么!
嬌小的餃子如白鴿子歡唱著一會兒排滿高粱桿的蓋頂,老泰山等不及出鍋,斟滿一杯烈酒一飲而盡,在一場桑梓家園的創(chuàng)造里,醉了。面盆里的另一塊面團,繼續(xù)在玲的手間揉過,抻長,成球繼而被一桿面杖碾成薄皮,加進一坨鮮餡,鴿子就這樣降落在她細長的指間。
大女兒這時從房外進來,手指縫間里傳出吱吱的噪音,她也是還未放下手里看望外婆的禮物,奔跑著去看舅舅家的小姐妹,她們也早獲悉了要來的信息,早就相邀著去村子后的樹林里捕蟬……
傍晚的時候,玲在微信里告訴我,她開車拉著孩子往回走了,還帶回了兩個放了暑假執(zhí)意要去過姑姑家玩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