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步細雨(散文)
細細的雨,輕柔柔地下著。春風,似有似無,像一只溫柔的手,不經(jīng)意間在我們的臉頰上撫摸一下,讓人心中不由得一顫,油然而生一種被親昵了的感覺。在這種情景下,慢慢地走在小路上,欣賞著周圍的景致,讓自己的思緒天馬行空,或者就這么端詳著淋了雨的綠葉、紅花,把自己融入到這片情景中,一時物我兩忘,真算得上是一種難得的情趣和意境啊。
漫步細雨中,真的,它就是一種情,一種景,更是一種境。
這樣的雨,當然必須是細細的小雨,甚至是霧蒙蒙的那一種似雨非雨。如果是瓢澆碗點的傾盆大雨,那肯定是不行的。碰到傾盆大雨或者是嘩啦啦的中雨,不趕緊跑進可以躲雨的地方,不是被淋成了落湯雞,就是會被人家譏笑為傻子。只有既不會完全打濕身上衣物,又能感受到確實是下雨了的這種小雨,才是最有詩意的,也才最適合徜徉于其中的。
而這種雨,恰恰在春天里,是最多的。
諺語說的好,春寒多有雨。春天里,涼風一刮,往往就會帶來這樣的綿綿小雨。打開天氣預(yù)報,一般來說,它都會提醒大家出門要帶傘。其實,出門帶著一把傘是挺累贅人的。好在現(xiàn)在許多人用的是折疊傘,朝手提包里一放,倒也不占多少地方。因此,往往到了下雨的時候,只見滿街上一時亮出了各種花式的布傘來,這時如果從高處望下云,一條寬闊的街道,剎那間便成了漂滿各種樣式小花傘的河流,緩緩地流動著,倒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而我,碰到這樣的天氣,卻是懶得帶傘的。記得以前在石頭城南京工作,經(jīng)常在下班后到食堂就餐的時候會遇到這樣的小雨。其他人都是打著傘,或者是快步地小跑著,而我,卻就那么慢悠悠地走著,惹得其他人不住地向我喊:“下雨了,快跑?!蔽覉笠砸恍?,仍然閑庭信步一般。好在這段路并不長,只有十多分鐘。走完這段路,最多是頭發(fā)和衣服上有點兒濕漉漉的。我一邊走著,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放松一下被辦公室囚禁了幾個小時的身心,這是一種多么愜意的美妙啊。
走在雨中,平時的景物會一下子變得格外鮮活。單位的院子很大。首先是一條寬闊的道路,路兩邊,種植有香樟、合歡花,還有其他的一些觀賞樹木。如果是初春,這些樹木萌發(fā)出新的葉芽,嫩嫩的,便會給人一種惹人憐愛的感覺。而如果是初夏,香樟開花了,花兒很碎小,躲在葉片下,雖然看不到,卻散發(fā)出濃郁的香味,它和雨中的清新混合在一起,讓人不由得要多呼吸幾下。而合歡花開放的時候,那粉粉的淺紅,那纖柔的花蕊,在細雨中顯現(xiàn)出一種朦朦朧朧的羞澀,又讓人不由得遐想聯(lián)翩。院子里,還有一面巨大的草坪,修剪過的草皮在雨水的滋潤下,亮亮的,什么綠毯啊碧玉啊,這些詞匯便顯得那么蒼白無力。雨中的草坪之綠,像能洗滌我們的心靈一般,總是給我們一種別樣的振奮和激動。草坪上,有玉蘭樹,葉子還沒有生長出來,大朵大朵乳白色的花兒綴滿枝頭,像極了一群棲息在樹梢上的白鴿,風兒吹過,它們翩翩起舞,貌似馬上就要飛起來一樣。走過草坪,迎面而來的紫藤長廊,卻是呈現(xiàn)出另一種景色,只見瀑布一樣的花穗,在朦朧細雨中,閃耀著紫瑩瑩的光彩,讓人不由得生出“美景如此,夫復(fù)何求”的感嘆來。
離開金陵繁華地,回到淮河岸邊這座我難以割舍的小山城后,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喜歡在細雨中悠閑地步行,體味這種雨中的情,雨中的景,雨中的境。
散步,據(jù)說是最好的運動。因此,這項運動便不自不覺中成了我近年來最喜歡的鍛煉身體的項目了。因此,每次走出居住的小區(qū),我沿著湖邊的一條便道,一路走過去,經(jīng)過一片村莊,便到了野外。這里雖然位于野外,卻建有一條十多公里長的紅綠相間的“綠色跑道”。跑道沿著山坡,起起伏伏,彎彎繞繞。經(jīng)過一片竹林,一片雜樹叢生的次生林,一片梨園,一片葡萄園,便是一座長長的雖然不高,但卻很峻美的山巒。繞過山巒,又是一面湖水。這一面小湖與淮河相通。繞過小湖,來到淮河邊,沿著“綠色跑道”,一邊是青龍山,一邊是淮河水,一路移步換景,一路放飛思緒,天地之間,唯我最自由,恍惚間自己仿佛也是大自然的一個部分了。
這種感覺,在細雨中最是顯得突出。因為,這時的綠色跑道上,往往只有我一個人。一路走去,湖面上漣漪蕩漾,升騰起一層霧汽來,與空中的小雨融為一體,蒼蒼茫茫的云層下,樹影綽綽,山巒隱隱,似真似幻,輕步快意其中,令人不由得產(chǎn)生出一種飄飄欲仙的情愫。這時的細雨,便似甘霖,滋潤得山山水水更多了幾分靈氣。再去看那些竹林、梨園……,它們也好像活了一般,身姿俊逸,葉片晶瑩,連凝聚在葉梢上的小水珠兒,也像一顆顆靈光閃耀的寶珠了。一個人漫步在這細雨中的綠色跑道上,山便是我,水便是我,我也成了山水中的一個分子。雖然是孑身一人,但并不寂寞。山林中,躲在樹梢上的鳥兒還是一如既往地嘰嘰喳喳,偶爾也有山雞從草叢中飛過,嘎的一聲長叫,給這空靈的雨景平添了一種別樣的氛圍。當然,漫步在淮河邊,則又是另一種感受??粗氂曛械幕春铀o靜地流著,不自覺地便會想起這千里而來的河水,貌似無聲,卻是永恒。今天的這一條河水,近千年前的蘇軾米芾曾經(jīng)瀏覽過,贊嘆過,千年后又有誰會在這里繼續(xù)抒發(fā)情懷感嘆世事人生呢?意念及此,便不由得感慨那些功名利祿真是神馬都是浮云了。當然,感慨歸感慨,但日子卻是如這淮河流水一樣川流不息,我們置身其中,仍然要食人間煙火啊。因為,河面上,正有機帆船隊駛過,正有小漁船在波浪里顛簸。河邊,柳樹長長的枝條上綴滿了綠葉,又一年的桃紅柳綠早已盛妝上演。河對岸,沙灘上,去年已經(jīng)枯黃的蘆葦叢里也是有新生的筍葉早早地綻放出來,又一輪的生命蓬蓬勃勃地開始再一次生長了。生命短暫,時光無垠,天地循環(huán),莫若如此啊。
漫步細雨,拋棄世俗,把心靈放飛出來,與景致互賞,與天地對話,于寂靜中獨白,于長思中醒悟,仿佛我們的生命又綻放出了別樣的光彩來。既然造物主給我們創(chuàng)造了這么一個美好的意境,我們何不經(jīng)常地欣欣然去細雨中漫步呢?
今天天氣很好,藍天白云,但愿下一個細雨蒙蒙的天氣里,我能夠更快意地漫步在山水間,看那綠野氤氳,看那河水湯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