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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邊城故事難再續(xù)(散文)


作者:茶語清心 秀才,2334.8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6034發(fā)表時間:2017-04-10 20:44:51

【流年】邊城故事難再續(xù)(散文) 從前有座小山城,臨城有條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人家。一個老人,一個女孩,一只黃狗,一條渡船。老人守著渡船,女孩守著爺爺。直到有一天,兩個年輕人先后喜歡上了女孩。可女孩卻懵懂,只在夢里采摘虎耳草。爺爺獨坐船頭,望著月亮將那夜半的歌聲聽了一夜又一夜……
   沈先生的邊城故事實在是深入人心啊,以至于那么多年過去,我還清晰記得。那神秘的城堡,靜立的白塔,江邊的木屋,應(yīng)該還在吧?那粗繩橫穿的渡船想是早退休了,那里的人們還用渡船過河嗎?那山里的虎耳草究竟長什么模樣呢?那大老二老住的木樓如今是什么人住著?好多的問題,好多的懸疑,都在誘惑著我。這次有機會前往,雖只能匆匆一瞥,我也不想錯過,自然是去。
   我們是下午三點多抵達茶峒的。車在廣場一處木牌樓前停下來,導(dǎo)游自去買票領(lǐng)證,我們便暫時自由活動。我四處張望,判斷自己所處的大致方位。這里是游客中心,也算是景區(qū)入口,相當(dāng)于邊城游客的集散地。照《邊城》所言,茶峒地方憑水依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墻如一條長蛇,緣山爬去。臨水一面,則在城外河邊留出余地設(shè)碼頭,灣泊小小漁船??晌宜念櫭H唬]看到什么如蛇城墻,也未見石頭城門,不知它們究竟藏身何處。
   古城肯定有。對岸房屋,以及木牌樓進去就是。這牌樓不止一處,臨河的上書“邊城”,靠山的題有“茶峒”。這牌樓不僅高,還寬,還有木亭兩旁陪護,顯得很是大氣。你看那圓木大柱,那翹翹飛檐,那雕花圖案,那層層疊疊的坊頂,那滄桑暗沉的色澤,看起來真是頗有年頭。書里有沒有呢?卻不甚記得了。不管如何,很美,可見建造者的匠心,不愧是邊城名片。它們就像古樸雅致的項鏈飾墜,裝點于這青山碧水之間,倒也于歲月賦予的沉穩(wěn)中,多了一些神氣,一些嫵媚。
   我想,能激發(fā)作家靈感的地方,肯定非同凡響。要知道,沈先生筆下的邊城,一度是我心中的童話世界,是另一個世外桃源。
   按照導(dǎo)游的指示,我們從牌樓入口魚貫而入。下了河邊碼頭,有船在河邊等候。游覽方式自選,可坐船,可步行,我選擇了步行。倒不是想省那十塊錢,一來我是河邊長大的,船我可是坐得多了;二來覺得步行更從容,也更方便游覽。我想找到那個河邊小洲,站在翠翠朦朧悸動的那天晚上蹲的地方,聽那個賽龍舟回來肩架幾只水鴨子的二老儺送道一聲“大魚咬你”??蛇@沒有河洲,沒有河邊小木屋,也沒發(fā)現(xiàn)虎耳草。這只是一條河邊棧道,路不寬,有護欄,景點常見,順河蜿蜒而走,水泥鋪成,有木型紋,護欄也仿木頭架構(gòu)而成。途中遇見一城墻拱門,巨石砌成,枯藤纏繞,苔蘚小草點綴其上,仰視可見石頭城垛,心下疑惑,未必這就是當(dāng)年古城之門?
   河兩岸都是挨挨擠擠的房子,幾乎清一色的吊腳樓。石塊奠基,木樁斜插,有木梯上下,這倒是了。房子大都為木樓,瓦頂飛檐,視主人財力而走。三層兩層都有,有彩樓,有欄桿,有木格擋板。商戶有,住戶有,空置的也有,看上去時代久遠,頗有歷史。不過,臨河一面大都是房屋屁股,看來看去,難見真容,邊城里所描寫的繁華鬧市應(yīng)與此無關(guān)。于是只是傻傻跟著,糊涂聽著,看河里搖曳的倒影,看偶然出現(xiàn)的無蓬船,看遠處的大橋高處的亭。許是呆了,竟然掉隊。本想換道走走,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可行至一處,領(lǐng)隊前方大聲招呼,說快來,上翠翠島。
   一切行動聽指揮,這是隨團游的規(guī)矩。我不敢遲疑,畢竟人生地不熟,落單不是明智之舉。
   翠翠島在河心,得坐船過去。這渡口叫拉拉渡,船叫拉拉船,一粗大鋼絲穿船而過,連通兩岸。船是鐵船,很是空闊,可容數(shù)十人,卻非機動,須人力拉渡。不過,與翠翠爺爺不同,用的不是手拉,而是槽形木卡。船夫是兩彪形大漢,一前一后,手握木卡,身體前傾,隨手而搭,貌似很輕松。船行卻快,我忍不住好奇,對船夫說想要試試。船夫倒很爽快,將木卡遞我,教我方法。我認為不難,說看我的。一上手,卻原來并不簡單,那木卡一套上鋼絲,我便立足不穩(wěn),被甩出數(shù)步之遠,手里木卡也顛顛幾下掉落在地,眾人皆笑。我不甘心,說再試試。不想這次更是尷尬,我緊握木卡,那木卡卻打著旋,被船上柱子直接撞飛。我趔趄幾下,差點絆倒,嚇死我了。眾人齊說,看似簡單做來難,得有兩下子才行啊。
   河不寬,轉(zhuǎn)眼就過。翠翠島不大,環(huán)島一圈也不過幾分鐘的事情。島上有石有草木,就是不知有沒有虎耳草。桃花盛開,海棠怒放,大家紛紛擺拍,與“翠翠島”石頭合影。沿路而走,至盡頭可見一圓形高臺,正中翠翠雕像歪頭聳立,旁邊黃狗依偎在側(cè),忠心耿耿。據(jù)說這島呈船型,翠翠伴黃狗立于船頭,生生世世癡等二老儺送歸來。上得島來,才發(fā)現(xiàn)這島并非在河心,大概是枯水季節(jié),從這邊看去,河水淺得都可以看見河床,只需將褲腿挽了,即可輕松過河,說溪流似更確切些。也是,本就一河,被這小島突兀截了,慌亂間分出一溪,算是交代。而將翠翠移至島上,想必是看中這里視野開闊,方便瞭望。
   島上除了一些公園常見草木,也沒見什么特別,大家有些沮喪,說還趕不上我們的鴨毛洲銅鑼灣。我也頗為失望,那個船頭剝豆吹笛的翠翠呢?那個夢里聽曲滿山飛的翠翠呢?你就只能在這里守望等待了么?我有些怨那個儺送了,翠翠不懂,你也不懂么?喜歡就對她說嘛,還走什么“馬路”唱什么歌?還夜里唱,還不等她長大懂事就下川東走天下。天保的死與她何干與爺爺何干?人家喜歡的是你嘛,爺爺不就想為翠翠找個好人么,找個她真正愛的人么?你這莫名其妙的儺送,模棱兩可的儺送,亂了人家翠翠芳心,卻選擇逃避,選擇杳無音訊,真是壞得可以。我也有些怪翠翠,明明就是喜歡嘛,偏偏一見就躲,偏偏欲言又止,偏偏還老是讓爺爺猜,這不成心急人么?還等,傻傻地等,直等到人老珠黃么?直等到老黃狗也要棄你而去么?直等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么?這里邊沒有壞人啊,全是世間的美好,可結(jié)局怎么就這么讓人憂傷呢?同行的招呼我下島,說晚了就麻煩了。我意識到自己走神了,隨手摘了路邊一棵無名樹上的野果,將皮剝了,輕咬一口,那味道說不出是甜是酸還是澀,趕緊吐了,扔了。轉(zhuǎn)頭之際,瞥見前方山坡上有一白塔,心想翠翠的小木屋,該就在那白塔附近吧?定睛一看,房子是有,水車也有,卻有些不像。目測有些距離,怕是時間來不及,要不該去看看的。
   離了島,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但見街上皆木屋,路面青石板鋪就,平整如新,當(dāng)是后來才有。小巷縱橫,時見小溪穿巷而過,上有石拱橋飛架,水中倒影青黑,頗合小橋流水人家之意。只可惜水流渾濁,上有浮物殘渣泛起,讓人頓覺大煞風(fēng)景。那木樓倒是有些年頭,看上去一臉滄桑。有的似已修葺一新,開門營業(yè),不過生意似乎不佳,門可羅雀,店中也難得見人,那些茶樓雅座怕是寂寞孤單,一言不發(fā),一臉頹廢。更多的只是一般住戶,雖是白天,可大都關(guān)著門或上著鎖,弄不清是外出了還是已棄住。開了門的,近前一看,光景似不甚好,光線暗黑,看不太分明,但足見主人生活不甚寬裕,有拮據(jù)之感。我挨戶掃過,希望看到那中寨人嘴里的石碾坊,看到那讓儺送在父母和翠翠之間犯難的碾坊主人的后代們。街上行人甚少,難得見幾個當(dāng)?shù)鼐用?,就是有,也無非是些老人孩子,這景象我倒不陌生,各地鄉(xiāng)村常見。只是不知,這邊城好歹也是一知名景點,弄不懂為何會這么慘淡。心下納悶,未必儺送兄弟遠走他鄉(xiāng)掙飯吃的傳統(tǒng)發(fā)揚光大了?未必當(dāng)年出走的儺送再沒有回來?未必老祖宗留下的這些家業(yè)這些老寶貝,他們真的就不要了不管了?沒有了翠翠,沒有了大老二老,沒有了那閑散的生活熱鬧的集市,這茶峒還是我心中的那個童話世界世外桃源么?
   漫步街頭,傷感在沉寂中襲上心來。我不知道,那萌動春心的求愛夜曲,那訴盡悲歡的竹管小調(diào),還能再次深情響起么?
   木樓已老,儺送安在?邊城故事難再續(xù),翠翠還要繼續(xù)等下去嗎?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多么磨人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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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沈從文老師的《邊城故事》,讓多少顆心搖曳動容,又傷心疼痛。青澀的戀情,花開正濃,果卻酸澀。翠翠的等待,誰能說不癡情;天保的成全,誰能說不義氣;儺送的逃避,誰能說他負責(zé)任。等待一個遙遙無期的沒有承諾的歸人,這要多大的勇氣和多深的情意啊!作者帶著絲絲縷縷的感嘆和疼惜,來到邊城茶峒。一路的所見所聞,作者都會想到邊城里面的情節(jié)。故事難再續(xù),只因時光不等人。作者對景物的描繪,極富畫面感,無形之中將讀者帶到邊城之中。佳作!推薦閱讀!【編輯:舒】【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017041218】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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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        2017-04-10 20:46:05
  問好清心。你的文章很美。祝安。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萬里路。
回復(fù)1 樓        文友:茶語清心        2017-04-10 21:43:57
  讀《邊城》,想邊城,心里裝著翠翠一樣的夢。走邊城,想《邊城》,不想將就總將就,邊城故事難再續(xù)。夢美,夢空靈,可畢竟能充盈一顆千瘡百孔的心,繼續(xù)做夢!謝謝舒,辛苦了!
2 樓        文友:逝水流年        2017-04-12 13:51:09
  品文品人、傾聽傾訴,流動的日子多一絲牽掛和思念;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善待別人的文字,用心品讀,認真品評,是品格和品位的彰顯!
   我們用真誠和溫暖編織起快樂、舒心、優(yōu)雅、美麗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學(xué)社團精華典藏!
   感謝您賜稿流年,祝創(chuàng)作愉快 !
愛,是人世間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尋紅塵中相同的靈魂。
回復(fù)2 樓        文友:茶語清心        2017-04-12 19:53:38
  謝謝流年肯定!
3 樓        文友:        2017-05-03 08:13:41
  看了你這篇文之后,我將《邊城》這本書又看了一篇。
   其實,二老的逃避,也不能完全說是不負責(zé)任,
   他心里有一個結(jié),這個結(jié)有關(guān)于大老的生命,
   也可想而知,可以理解。
  
   以前人的戀情,好純好純。
   翠翠與大老二老,其實都談不上有過真正的正面接觸,
   只那么一次一眼一句話,就扎在心上了。
   相比現(xiàn)在人的愛情觀,他們的戀情太讓人愛慕和疼惜。
  
   問好清心,祝安。
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萬里路。
回復(fù)3 樓        文友:茶語清心        2017-05-03 15:15:05
  好作品是可以領(lǐng)人求真尚美的,舒的認真讓人感動。期待舒的純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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