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就做一支會飛的羽毛吧(散文)
其實,春天到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得到你傳遞過來的訊息。春意萌發(fā)的那些事,只有春風明白。你為我盛開之前的秘密,藏在了花蕊的羞澀里,我看見了她含蓄的表達。春江水暖,萬般春事,躲躲閃閃,說也不說清楚,讓人猜。
好吧,就讓柳樹的枝條吐出鵝黃,就讓它們在風中沖動,我只和你在水波中蕩漾。就這樣,任春水縱放無度,死不改悔。
在春風前面,轉(zhuǎn)朱閣,憶起你寫來的信箋。我相信愛情,猶記得鷓鴣說過的,那句春詞。于是我沿著詩經(jīng)的路,一飛沖天,向著有你的方向。掠過耳邊的,是你對我說過的耳語,我知道,你只說給聽得懂的那個人。
我,雖然只是一只黃頭鹡鸰,卻被你飛過的羽聲驚艷。歷史上的春色不過如此,有你就夠了。春風摘就摘了吧,我只要你這種別樣的美,即使驚艷的時刻總是很短,付諸流水也是一種命運。就讓春風與清水構(gòu)成聯(lián)袂,我為你寫龍鳳經(jīng),讓你忘卻那一首葬花吟。
沿著春天的路徑,潛入水波之下,捕捉過去的游魚,以此充饑。
涵蓋一切的,都是自古至今的美;筑起你我愛巢的,就是這些絲絲縷縷的往事。很多虛榮的火焰,燃燒著思念的種種修辭。經(jīng)歷過的深刻或膚淺,那些回憶起來直到顫栗的痕跡,形成語言的美學。
對應起的一些落日的輝煌,不會將一切都化作一把灰燼。
終于,可以有這么一次,溫柔地相對。小試溫柔刀的小春風,漫步在水波微漾的河邊。請你,盡情地擺動你的小蠻腰吧,那些恃寵而驕的小恣意是毋庸隱喻的。你我都沒有惹春水,而春水,卻給水邊的衰草拋媚眼。
融融的陽光,融化了春水。我和你都是長腿鷸,我已感知了你的那些碎小的耳語。水波里浮動的小詩句,借你的小腳丫押韻。我偷偷看著你噘起櫻桃小口,用小詞與小句,貪婪地說著,愛不完的小令。
也許,思念得久了,愛意和思念,紛紛亂亂,在某一刻,突然漲潮……
臨風時,沒有玉玲瓏,沒有楊柳岸,沒有雨霖鈴,沒有柳永,只有一冬的苦苦思戀,痛徹心扉。暗疾與明月同在,本性與日月同輝。就在春風的一聲呼哨里,馬蹄聲碎,疾鳥穿空,飛出鳴鏑。還有什么,比這么親昵相守更幸福?守在蒹葭蒼蒼的在水一方,只要能共看日升與月落,管它長亭更短亭。
不求生生世世,只求今生今世,心心相印,意象疊加山崩地裂后,玉有了溫潤,愛有了品格與境界,再一次相愛,是什么感覺?
無縫焊接。高唱后庭花的誰字被取消,我是你注定的王子,你注定是我唯一的公主。
起飛吧,在凍雪的蘆葦叢里插柳,頂破花萼的不僅僅是動詞,還有你我相愛的形容詞。此時,十萬飛鳥發(fā)生兵變。愛就愛了,一切都不需要——隱藏。
愛和恨,都是曾經(jīng)我們啟用過的詞根,你握過我的手,我也擁抱過你,虛擬或者現(xiàn)實,春天或者夏天,白天或者夢境。
誰是誰的未來并不重要,誰是誰的影子也無須追溯,總而言之,我們曾經(jīng)一起飛舞……這不是三寸金蓮踩在薄冰上,這不是蒹葭蒼蒼上的悲歌哀號,這是我作為飛鳥對你的吟唱。從此,宋詞多了個一步三搖的詞牌。
從此,我就是讓你為我綻放芳菲的始作俑者。細細研墨,書寫與你香氣摩踵擦肩的絲絲纏綿。野渡無人的渡口,只有我的一記槳聲,恰恰給你這個遠眺的人,歌吟了一株雅韻。
我在夢中穿越八千里路,我在水上遛云,我看見千里煙波,蒼天遼遠。我媚行煙視,身段騰挪,只為尋覓你遠遁的時空。有你的時空,才有紅顏,才有風流,才有韻致。鑾轡響處,青史留下的不過是一些悲喜的劃痕。
蒼涼的群山,無法攜帶清靈的云水,我們不需要看人心的懸疑,我們要躲過迸發(fā)沒羽的箭簇。我們只需要懸壺的本草,我們不需要留下遺世的恨意,就讓我,在扶搖中——
為你獻舞吧。
春風掠過的那一刻里,我的心中,有十萬只黑尾塍鷸復活……
不管倦與不倦,就選個醉人的黃昏吧,飛向向往已久的小島。那里東風尚淺,有十二闌干,有明月透過松間照亮的小軒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