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邊飛來的清香
清香,來自書房內(nèi)桌子上的那包瓜子。這包小小的葵花籽是一片深情,它是從延邊飛過來的。鄭州之行的最大收獲,就是認識了女士黃靈香。
在認識黃女士之前對小小說刊物《天池》是有看法的,當然有看法的人不止我一個,都說這個刊物稿費不多,級別不高,卻牛哄哄的。
我是下午四點多到達鄭州指定的賓館的,剛住進房間,服務員領(lǐng)過來一位年輕人。年輕人給我的感覺忠厚樸實,他是小說選刊編輯李昌鵬。因為同姓在遠離家鄉(xiāng)的鄭州,倍感親切。
樓道內(nèi)嘈雜的腳步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資深主編劉公一行人過來探望,互相寒暄后,我們幾個人開始暢聊。五點鐘我們從賓館趕往飯店。
餐廳內(nèi)擺放著一個碩大的圓形餐桌,與會人員圍桌而坐,賓客就坐后承辦方鄭州小小說董事長任曉燕對與會人員一一介紹。
“這位是延邊飛來的黃靈香女士,《天池》刊物主編?!蔽也挥傻冒涯抗馔读诉^去,一個面色白嫩的中年婦女映入我的眼簾,因為平時就對天池有意見,所以看到黃主編的一瞬間,內(nèi)心是五味俱全,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黃主編自我介紹,她是來自延邊的,中國最北端,但她與河南是有情結(jié)的,她的父親出生在開封市,十六歲那年日本鬼子抓勞工到延邊煤礦的,因為路途遙遠,最后就在延邊安了家。
雖然對黃主編存有敬畏,但她的言語可近可親的,不是想象中的那樣趾高氣揚。
環(huán)視在坐的不是刊物主編,就是資深刊物編輯,而自己只是小小說大世界的一個在線編輯,不由地輕嘆一聲,一個讓人敬畏的小小說刊物主編無論如何也跟我這個三流寫手挨不上邊的,所以,我只好逢場作戲,隨著大家機械般地鼓鼓掌。
短短的兩天相處,讓我感到印象中的黃主編和生活中的大相徑庭,沒有一點架子,說話辦事天真無邪,宛如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聯(lián)盟會議正式開始,會議上有一個議程,舞臺左側(cè)的桌子上放著十八個盛了一定量紅色液體的高腳杯,高腳杯上有十八家刊物名稱,刊物代表依次將高腳杯里的液體倒入舞臺中間一個特制玻璃容器內(nèi),最后一杯紅色液體倒入容器后,小小說聯(lián)盟幾個鮮艷的字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黃主編手里拿著寫有天池小小說的杯子愛不釋手,整個會議期間包括記者采訪她都沒舍得放下它。
會議結(jié)束后,我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走上去想跟黃主編合影。黃主編非常熱情,這張合影是我所有照片中感覺最好的一張,溫馨自然。
拍完合影照,工作人員讓大家到十樓會議室集中,陰錯陽差,到達十樓會議室的只有我們四五個人其中就有我和黃主編,這無疑給我接近黃主編帶來了難得的機會。找個什么理由呢?突然想起我的老師劉丙戌跟黃主編有聯(lián)系,為了套近乎,言語中跟黃主編提到我的老師。黃主編非常激動,說,沒想到劉老師是你的老師。還說,感覺我們的距離就更近了一步。說完這話,她哈哈笑著跟我握手。激動之余我撥通了劉老師的電話,黃主編非常親切地跟劉老師通了電話。隨后她告訴我,雖然跟劉老師有書信來往,因為工作忙從來沒有電話聯(lián)系過。
交談中得知黃主編比我稍大,我想稱呼黃主編黃姐,黃主編欣然答應。她非常親切地說,這樣稱呼讓人感到親切,彼此之間沒有了距離,于是我們兩個天南海北東拉西扯談了一大堆,以至于耽誤了集中時間,讓工作人員跑上十樓催我們下去。
午飯過后我們打道開封府邸。要去自己的故鄉(xiāng)了,黃姐非常興奮,一路上留下了一串串甜美的說笑聲。
將近下午四點,我們才到達開封來到開封府邸。大家便隨著導游開始瀏覽,通過導游的介紹以及我們的查看,讓我們對包公的身世進一步了解。這里是菊花的天地,各種顏色各種造型的菊花琳瑯滿目,讓我們大飽眼福。其中最為激動的是黃姐,黃姐一直說父親生前喜歡菊花而且喜歡的要命,今日方知父親是在懷念故鄉(xiāng),黃姐獨自一人不停地拍照尤以菊花為主。
因為看書法表演我跟大家失聯(lián),急急地往外走,又走錯了路,正在著急手機微信提示音響了幾下,我知道來微信了,打開手機是黃姐的發(fā)來的音頻。“李校長,李榮同志,組織在呼喚你啊,人都要出發(fā)了,趕快回家?!薄澳愫?,我們都在車上,趕快來,不然晚上吃不上包子了啊?!?br />
聽到她甜美的呼叫聲,暖暖的感覺溢滿心田,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晚上在開封就餐。張主編的盛情款待讓我至今難忘,飯桌不大,菜非常豐盛。讓我更難忘的是,就在這個這個房間,這個餐桌上,大家給黃姐過了一個特殊的生日。不知道哪位主編知道了黃姐的秘密,并公布于眾,于是大家開始祝福黃姐生日快樂。黃姐顯得非常興奮,高興的她基本上沒有合攏過嘴。一看是她愛吃的家鄉(xiāng)菜,非常高興,每上來一道菜黃姐贊賞一番,然后用手機拍下了,一邊問菜名一邊食用,讓大家的食欲倍增。后來我才知道,黃姐拍照的目的不單單是玩,她在為刊物插圖做準備。黃姐說,來自生活中的照片比來自網(wǎng)絡的更真實。走到哪里就拍照到哪里,這已成了習慣。聚餐要結(jié)束時,服務員端來一碗面放在黃姐跟前,說是長壽面。讓黃姐激動不已,她看著眼前的長壽面,嘴張的半天沒有合攏。同時她也因此犯了愁:已經(jīng)吃的很飽了,實在是吃不下去了。為了不掃大家的興,黃姐還是笑容可掬地吃了幾口。
回賓館路上,本想找機會再跟黃姐聊聊,我知道這是最后跟黃姐聊天的機會。可一路上,黃姐跟田雙玲女士說個不停,我想插句話都難。各自回了房間,時間已經(jīng)很晚。黃姐的房間跟我很近,想去拜謁,又覺不妥,再說心里也沒有底氣。一路上感覺黃姐說話有些鼻塞,像是感冒,便微信跟黃姐聊了幾句,說了有些注意事項,然后給發(fā)了幾張照片。其中一張是一個蘑菇特寫,黃姐說她非常喜歡。黃姐回道今天不舒服,想洗個澡然后休息。我知道這一天下來她一定很累,便不再打擾。
第二天早早起床,練完太極拳去餐廳就餐,一邊吃一邊尋找,諾大的餐廳里,我沒有看到黃姐的身影。
回到客房八點多了,我是十一點的火車,因為路不熟悉,所以就準備收拾東西往車站趕。沒有看到黃姐心存掛念,便在微信里給黃姐發(fā)了一條消息:“感冒好了吧?”發(fā)完我開始收拾東西,半個小時后正當我要去退房,手機響起了嘟嘟聲,打開的瞬間讓我心里一熱,是黃姐發(fā)過來的。
“還好,剛起來,你在房間嗎?”黃姐剛起床,怪不得在餐廳沒有看到她呢。我趕忙回復:“嗯”黃姐“幾點出發(fā)呢?”“我十一點的火車,您呢?”“下午兩點飛”“還早著呢”“我過去一下可以嗎?”
黃姐意想不到的要求讓我誠惶誠恐,我趕緊回到“當然”。沒想到,我剛放下手機,黃姐就過來了:“每次出來都會遇到一個非常投緣的朋友,這次感覺跟你很投緣,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黃姐,當然可以?!蔽乙贿叴饝贿呑屪?。
黃姐將兩個小包遞給我,說:“這是兩份瓜子,我親自炒的。不多,一份給你,一份給劉老師捎過去?!倍颊f禮輕情意重,我今天真正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捧著沉甸甸的瓜子,激動地說:“我一定會把瓜子送到劉老師手里的?!?br />
我們兩個聊得非常投機。黃姐微笑著與我聊了她的刊物,聊了她接刊后的經(jīng)歷。她說,她是兩千零二年接刊的,當時沒有經(jīng)費,為了把刊物辦下去十多年里她墊資二十多萬,而且中途幾次有關(guān)領(lǐng)導讓她停辦刊物,她都說服了領(lǐng)導堅持辦了下來,成了小小說界知名的期刊。她也講了她的辦刊宗旨和辦刊理念,對于終審稿件她每篇必看,做到寧缺毋濫,嚴格把關(guān)。為了尊重作者,每稿必復。我問她幾個編輯,她告訴我只有兩個編輯加上她刊物只有三個人,讓我唏噓不已,這真的太難得了,她長嘆一聲,即使這樣有好多作者不滿意。有的稿件她們費心費力經(jīng)過認真修訂,可稿子在其它刊物發(fā)表了,讓她們的心血付之東流……
從黃姐的言語以及表情不難看出天池小說就是她的孩子,她非常珍惜,怪不得無論在什么場合,無論說什么話題只要談到她的刊物,她的臉色馬上凝重起來,沒有了原來的隨意……
我跟黃姐聊了我的人生,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奶奶,聊到我孝順善良的妻子,聊了很多很多,她聆聽者,贊同者,并且適時插入一些讓我非常認同的觀點。這些話語是我第一次涉及,沒想到竟然跟素昧平生的黃姐聊的那樣投機。
我姊妹六個,排行第四,從小放蕩不羈,喜歡惹是生非,我們家人都不怎么喜歡我,也因此養(yǎng)成了我非常要強的個性。很少人談心,今天黃姐能對我傾吐心聲,能聽我磨磨唧唧的訴說,真的讓我感慨不已,這也許就是黃姐嘴中的緣分。
不知不覺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馬上要十點了,工作人員來房間催我,讓我趕緊走,不然就趕不上火車了,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趕上火車。大不了再買下面的車次,相比之下誤車是小事兒,幾十塊錢就拉倒了,能跟黃姐多聊會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那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我知道以后不會再有機會跟黃姐謀面了。
見工作人員風風火火的,黃姐也催我趕緊走,她也借故收拾東西,回到了自己房間。
回到家里,我想第一時間把那包瓜子送給劉老師,因為時間關(guān)系和特殊原因,沒有及時完成黃姐交給的任務。我把瓜子收藏好,因為在我心中那包瓜子是黃姐對千里之外一位老人的心意,盡管劉老師說黃姐的心意他領(lǐng)了。幾天后我騎著電動車專門把瓜子送到了劉老師手中。
從劉老師家出來,一顆心終放到肚里了!
一股清香飄來,嗅了嗅是從我手里發(fā)出的。知音已別,香味猶在,延邊飛來的清香讓我久久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