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小桔燈
那年,隆冬的傍晚,小學校里,同學和老師幾乎都走光了,唯獨教導處門口還有兩個小家伙在罰站。稍大的男孩,鼻青臉腫,桀驁的望著天空。
稍小的女孩,抱著書本,焦急的轉(zhuǎn)著圈子,一遍一遍背誦著課文,可越著急,越是背誦的不對。天越來越黑了,小姑娘急得直冒淚花。
這丫頭太笨了,男孩在旁邊聽得都能背誦了,索性給女孩出主意,“你進去,站在門口背誦,我在門外給你提示?!?br />
成功!女孩磕磕巴巴“背誦”完畢,老師點頭,通過。
女孩蹦跳著出來,開心道謝,好奇地問,“小哥哥,你為什么罰站?”
男孩子悶聲道“打架!”然后,下意識摸摸臉,補充,“他們都比我大。當時,我手里要是有板磚就好了……”
小姑娘瞄了瞄已經(jīng)亮起燈的教導處,低聲問“小哥哥,你什么時候能走?”
大男孩垂下了頭,半晌,低聲說“等家長來領(lǐng)……可,可我爸出差了!”
小女生慧黠地眨眨眼睛,悄悄說“你等著!”
然后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敲開了教導處的門,“老師,天太黑了,我,我,我不敢走……”
“哦,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老師要值班,門口的小哥哥和我正好順路,不如……”
老師從里面踱出來,站在了男孩身邊,看了看表,確定不會再有人來了,很嚴肅地問“那個誰,你知道錯了嗎?”
男孩沉默。小女孩悄悄用手指戳戳他,他躲了躲,還是不說話。老師的臉色在燈光下,陰郁極了。
小姑娘嘟起嘴巴,在旁邊低低地念叨“天都黑透了,媽媽一定很擔心,好黑,我好怕哦……”那聲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哀求。
老師再次嚴肅地問“你知道錯誤了嗎?”
小姑娘再次悄悄掐了一下男孩,男孩吃痛,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哼了一下。小姑娘開心地喊起來,“老師,他認錯了,他答應(yīng)了?!?br />
這樣也算?老師趕緊抬頭看向夜空,就怕自己的忍俊不禁,被發(fā)現(xiàn)。
“咳咳咳,那好吧,那誰,既然你認錯了,那就罰你送這個小誰回家,算是將功補過,你愿意嗎?”
等不及男孩回話,女孩雀躍著說“同意,他同意!”然后才把小臉湊到男孩面前,緊盯著,問詢,“小哥哥,你同意的,是吧?”
一片沉寂,就在小姑娘那一臉期待,慢慢垮下來,喜悅快變成哀傷的時候,男孩緊緊抿著的嘴唇,動了,“同,同意!”
吁!大家都松了口氣!老師幾乎是用趕人的語氣對他們說“那快走吧!”仿佛,怕誰變卦一樣。
冷風呼嘯,暗夜沉沉,遠處零星燈火,近處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腳下黑咕隆咚。這時,忽然背后傳來老師的聲音,“等等,這個你們拿著照明?!?br />
那是一盞散發(fā)著溫暖光暈的小桔燈。小姑娘認識,那是講《小桔燈》,老師為了讓大家記憶深刻,而做的??桑伤€是沒能背下來。
“謝謝老師!”小姑娘還在黯然神傷,這次說話的是男孩!老師,笑了……
小桔燈的光,似乎照亮了小姑娘的心靈,她慢慢走在小桔燈邊,橘紅的燈光映得她袖子都紅了,她字句清晰地背誦著課文,這次,居然一個字都沒錯。
男孩對著小桔燈畫了個圓圈,說“我們都會好的,給你一塊板磚,以后你就不怕黑了?!闭f著,從書包里翻出一塊紅板磚,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對著小桔燈,也用手畫了個圓圈,“小哥哥,我們都會好的,你以后當神仙,神仙能一蹦三尺高,這樣他們就打不到你了。”男孩笑了,笑得很燦爛,“我以后要開火車,這樣,他們也打不到我?!?br />
分手的路口,小姑娘把燈讓給了男孩,“我家近!而且,我有板磚?!蹦泻]再推讓,站在路口,高高挑起小桔燈,“我看著你回家!”
后來,你還會記起小桔燈,后來,板磚我還在用,后來我們大家都很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