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曉荷·過往】清明一夢(外二首)
煙雨濛濛,入夢
牛乳般潤澤杏花村
牧笛裊裊。我似乎看見
從一片盛開白色哀思的梨林
蹣跚走出兩棵蒼老的樹
相互攙扶,近了,更近了
一寸寸收悉
我的視線
我的父母雙親
以樹的形象和我擁抱
父親的手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唐風宋韻的血氣依然熱入我心
母親的臂膀依然那般纖弱
卻穩(wěn)穩(wěn)托起一座大山
無形,有嶙峋質(zhì)感
莫非我逆行為一顆受精卵
一個有思想的胚胎
由父親的骨血植入母親的子宮
鳳凰涅槃了嗎
不,不應是我
應是我的雙親才對呀
可我為何像一只小鳥
奮飛,卻怎么也飛不出那座空山
觸感告訴我
托起那山的不僅僅是母愛
也不僅僅是父嚴
更大程度上,是
一個家族的柱石
一個明知無法變現(xiàn)、卻又
續(xù)寫不輟的生命
童話
仿佛昨天還在一起拉家常
家人的憂樂纏繞他那部大胡子
好像從來就沒有休止過
那架至今仍鮮活的老風琴
彈奏,以她的繞指柔
多聲部的鍋碗瓢盆交響曲
水一樣流淌氣一樣飛揚
夢,是流入大海還是氤氳云端
重要么
@隔與不隔
一層薄薄的月籠沙
隔著的是兩對眸子
經(jīng)年
無法抵達的距離
長空萬里外
飄來的一聲雁語
灑落在楊場的風里
滿口是海的味道
樹,是一位言情大師
落葉如字
掏心掏肺撰寫愛情故事
靜靜地與泥共眠
大把大把的歲月
住在根下,心游萬仞
住得越久
活得越滋潤
@夢見晚唐
蠻荒。風語。狼嚎
夜色層層剝落
無雞聲茅店,有月
無人跡板橋,有霜
沒有溫八叉及其叉尖上的商山
凌晨行吟的
是另一位瘦瘦的詩人
前路一片渺茫
頭頂一方青天
月如鉤,掛不起淚水洇濕的晚唐
李義山眼眶干了,凈了
嚼碎憂傷,唯美詩依舊
引逗嫦娥泄露碧海青天夜夜心
驚艷廣袖舞,與愛共殤
脆脆的,誰撕破了我的夢
是雞鳴,虎鉗般擰疼了黑暗
逃了,劫走了晚唐和它的晚唐詩
默默地,有誰清掃山間霧靄
是蟄伏一夜的鏡頭
擱在白云的肩上
瞄準第一縷晨曦
牽出鮮紅頭顱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