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煙火】臘八粥(散文)
在我的記憶里臘八這天,奶奶從不讓我們吃臘八粥。具體原因就是做臘八粥需要放各種米,我們家人口多,如果煮臘八粥,一大鐵鍋就得需要不少米。
“哪那么多的窮講究呀?那不浪費錢嗎?”這是奶奶的原話。奶奶發(fā)話了,家里人沒人再敢張羅吃臘八粥。直到有一天大娘被大爺領(lǐng)回家,臘八那天,我們一家開始吃臘八粥。
大娘初來乍到,不懂奶奶給家里人定的規(guī)矩,在臘八的前兩天就張羅要去買做臘八粥的米。奶奶是一家之主,拿錢買米她說的算,當她聽大娘張羅買米煮臘八粥時,她翻著白眼仁訓斥大娘道:“你不懂老何家的規(guī)矩吧!我家臘八不講究喝粥?!?br />
大娘問:“不講究喝粥,講究啥呀?”奶奶直接來了一嗓子:“啥都不講究!就沖你咱也不喝臘八粥!”
大娘是大爺從貴州領(lǐng)回來的女孩。奶奶一開始就不喜歡她。用奶奶話講:“你要相貌沒相貌不說,還命硬。我們老何家可不能要你!”
能要不要的,也不是奶奶說得算的。大爺說了,他的婚姻他自己做做主!誰也干涉不了。
為啥說大娘命硬呀?只因為大娘來我家時,實話實說地告訴奶奶,她父母剛剛出了車禍去世了,她有一個哥哥在部隊救山火中也犧牲了,和著一家人就只剩下她一個。奶奶了解了她家的事后,想了想一口斷定說大娘命硬,不僅方她父母家人,還會方外人的。所以大爺領(lǐng)回大娘第一天,奶奶也沒讓她和大爺進屋,直接讓他倆住進了院子里的草房。大娘可不管奶奶對她好不好,同意不同意,她本來就是鄉(xiāng)下人,也不在乎住哪。她說她是奔大爺來的,條件好不好的,只要有個窩就行了。勤快的她自己縫了門簾子掛在草房門上,點了火爐子,上了炕就過起了日子。
剛開始的時候,她和大爺自己單起爐灶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但爺爺心疼自己的兒子,有了意見。爺爺對奶奶說:“老大好容易從外地回來了,在外當兵這么多年,部隊哪有家吃得可口呀!回家了不讓進屋就算了,吃飯咋也要在一起呀!一家人咋能分兩家呀!”就這么著,他們雖然住在外面草房,吃飯的時候和我們家人一起吃。
那天,大娘看奶奶不給拿錢買米,就自掏腰包買了一袋子米回來。臘八一早就煮好了臘八粥,她不光煮一鍋而是煮了兩鍋。一鍋留給家里人吃,另一鍋而是裝好,騎著腳踏車去了村里的福利院。
奶奶一開始看大娘煮了兩鍋粥很是生氣,不管是不是她花錢那也是錢呀!她氣得來回在地上踱著步,說啥也要說道說道。后來粥煮好了,她不讓家里人吃,氣哼哼地對我們說:“誰都不許吃!簡直是太不會過日子了!還一下煮了兩鍋粥!”
大娘煮好粥,給家里留下一鍋,另外一鍋端著去了村里的福利院。奶奶聽母親說大娘去給福利院的孩子送臘八粥了,她心里的火徹底消了。她對家里人說:“她大娘這是去做好事去了呀!我支持她?!碧貏e是大娘從福利院回來,道明原因后,奶奶更是高興地說:“你做得對!”
原來大娘剛出生時由于左手有殘疾,就被她父母遺棄了。她是從福利院長大的。每年的臘八那天,總會有一對姓杜的夫妻來福利院給孩子們送臘八粥。平時的時候,這對夫妻也會時常來福利院看孩子。后來時間久了,這對夫妻很喜歡她,還收留了她,做了她的養(yǎng)父母。這對夫妻家里本來已經(jīng)有一個男孩了,比她大四歲。她來家里后,這對夫妻對她一直都很好。她十六歲那年,她的養(yǎng)父母在臘八那天,給孩子們送臘八粥回來的路上發(fā)生車禍,養(yǎng)父母都去世了。從此后,她和她哥相依為命。但每年的臘八這天,她和她哥都會煮一鍋臘八粥給福利院的孩子送去……
那次臘八后,每到臘八前兩天,奶奶都會張羅買各種米,臘八那天煮臘八粥,而且一煮就煮兩鍋,一鍋我家里人吃,另一鍋大娘騎著車給福利院的孩子送去。有兩次,奶奶還和大娘一起去了福利院。那兩次奶奶從福利院回來后,趕上臘八這天她再去給孩子們送臘八粥,都會讓母親煮一些雞蛋,或者包一些餃子拿去。奶奶說:“臘八是講究喝臘八粥,但光喝粥不吃干的也不行呀!”
第一次吃大娘煮的臘八粥我很震驚,為啥說震驚呢?因為大娘做的臘八粥里的食材很多,放了有十多種,其中里面有大米、小米、玉米、薏米、紅棗、蓮子、花生、桂圓和各種豆類?。這十幾種米和豆類放在一起煮好了粥非常粘稠,滑嫩,尤其再放一些糖,吃了一碗還想吃第二碗。不光家里的幾個孩子喜歡吃大娘做的八寶粥,家里的大人奶奶和爺爺也喜歡吃。
我們來承德后,每到臘八前夕,奶奶都會提前和母親一起去街上買煮臘八粥的米。奶奶說,臘八就應該吃臘八粥。第二天一早煮好的臘八粥,奶奶會張羅讓母親給村里的五保戶王爺爺和馬婆婆送過去兩碗,然后,我們一家人圍坐在飯桌前開始一起喝粥,粥沒喝完呢,大娘都會給我們打來電話問道:“喝臘八粥了嗎?”
以前喝臘八粥只覺得好喝,不懂得其中的含義。后來我慢慢了解到,原來在臘八這天人們之所以要喝臘八粥,原來臘八粥還有一定寓意呢,首先臘八粥是由八方食材合煮,它寓意著祛疫迎祥、祈福增壽。同時它也代表了感恩回饋與分享的喜悅。尤其在臘八這天,我們將熬好的臘八粥贈送給親朋好友和鄰居,則表達了我們的感恩之情和回饋社會的意愿。這種習俗不僅增進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也傳遞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暖和關(guān)愛,所以說,臘八節(jié)是一個充滿喜悅和感恩的節(jié)日?。
我喜歡臘八粥,那份香甜溫暖和愛讓我回味,讓我情不自禁地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