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尋古訪幽郟縣行(散文)
巍巍劉山,屹立于北,如巨人之雙臂,懷擁百里沃野;滔滔汝水,奔流于南,似彩練之飄舞,潤澤萬畝良田。山水相持,謂之“夾”也,夾邑合體,之為郟焉。
西周夾邑,夾王故土。群雄爭霸,逐鹿中原。秦王始置郟縣,后三易其名,或曰龍山,或曰汝南,或曰輔城。元大德八年,復(fù)置郟縣。千年古縣,斯是吾鄉(xiāng)。
枕嵩岳以望伏牛,臨鈞臺而思汝海。時光荏苒,滄海桑田。而今行走郟縣,登高望遠,吊古尋幽,感慨萬千。
八千年前,劉山東麓,青溝河岸,先祖刀耕火種,狩獵捕魚,居于水泉(水泉遺址)。農(nóng)耕文明,曙光初現(xiàn)。而今水泉遺址,千年唐鈞,窯火生生不息;鈞瓷技藝,世代薪火相傳。觀光農(nóng)業(yè),馬頭嶺千畝莊園,可采摘嘗鮮賞景,聽呦呦鹿鳴;生態(tài)園林,眼明寺森林公園,宜徒步騎行觀光,聞鳥語花香。
昔汝水上游,碧水連天,圍郟邑之西南,茫茫澤國,為之汝海。汝海之濱,鈞地突起,曰西鈞臺①。軒轅黃帝,問道崆峒,駐蹕于斯,大奏鈞天廣樂,祈禱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華夏音樂,發(fā)祥于此。而今始祖已去,鈞臺猶存,黃鐘大呂,聲動九州;絲竹管弦,韻醉八方。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詩經(jīng)·汝墳》,情景再現(xiàn)。哀怨女子,汝岸伐薪,登臨河堤,遙望夫君,忠貞之愛,歷久彌新。而今汝水之上,白鶴振翅,野鴨飛舞,鷗鷺翔集;沿岸竹林,雉雞飛舞,百鳥翩躚,鶯歌燕舞;濕地公園,人流如織,歌聲飛揚。
昔楚國城墻,惟余幾段殘垣,櫛風(fēng)沐雨,靜臥于城南一隅。睹物思人,不勝唏噓。
楚王郟敖二年,楚公子圍(郟敖叔父),派公子黑肱、宰相伯州犁修筑郟城。郟敖三年“圍使鄭,道聞王(郟敖)疾而還。十二月己酉,圍入問王疾,絞而弒之。圍立,是為靈王?!保ā妒酚洝啡兰摇こ兰遥?。其后,郟敖即葬身于斯。叔侄之親,情同手足,為其皇位,骨肉相殘,相煎何急?皇權(quán)之誘,焉能兇殘如劍;帝王將相,應(yīng)知福兮禍倚!
郟城西北,有山脈橫亙,其九峰簇擁,狀若蓮花,謂蓮花山也。其上祖師廟宇,為老聃布道之所。憶當(dāng)年,圣賢言之諄諄,宗旨要義,無外上善若水,厚德載物,道法自然、福禍相依之哲思。登及上頂,極目遠眺,思圣賢之道,如醍醐灌頂……
郟城東北,黃阜蓄銳,藍溪藏精。文帝之母薄姬,曾于此憑吊紀信②。昔猛將紀信,代君而死,為創(chuàng)漢業(yè),赴湯蹈火。而今佇立于薄姬冢頭,憶太后義薄云天,思文帝親嘗湯藥,感慨一代帝王,至孝事母,施德仁于民,實乃萬民之福矣!
郟城東南,汝水之濱,有山脈拔地而起,其上紫云繚繞,謂紫云山也。建安二十五年,曹軍凱旋,班師回營,屯兵山下,汝水摩陂③。遂命宮中樂師,匯聚山麓,狂擊銅制廚具,載歌載舞,以慶襄樊大捷。其音律鏗鏘,扣人心弦,剛?cè)嵯酀?,風(fēng)格粗獷。忽如雷霆萬鈞,排山倒海;忽如小橋流水,泉聲叮咚,此乃郟縣銅器舞之發(fā)端矣。
其汝水摩陂,亦為魏明帝曹睿觀龍?zhí)?。?jù)《三國志》記載:“元年春正月甲申,青龍見郟之摩陂井中。二月丁酉,幸摩陂觀龍,于是改年;改摩陂為龍陂”。
據(jù)史料記載,縣城西北,鳳凰山頂,有鳳凰飛臨?!敖ㄎ?7年,冬十月甲申,有鳳現(xiàn)于潁川之郟城,西北二十里之山巔。鳳高八尺,五彩,群鳥并從,行列蓋地數(shù)頃,停十七日,乃去。武帝嘆曰:‘仁德所致,有鳳來儀!’”《后漢書·光武紀》)
龍鳳,乃吉祥圖騰,莫非世間真有?是史料之謬,還是史家臆斷?仰或龍鳳之類確曾來臨?
而今摩陂觀龍?zhí)帲滩?,白鷺翔集,錦鱗游泳,一派水鄉(xiāng)之韻……
蓮花山麓,柏林玉瘞,三蘇父子(蘇洵衣冠冢),長眠于此,曰三蘇園。一代文豪,彪炳千秋,令世人為之感嘆:一門三學(xué)士,如天如日如月;四海五大家,無左無右無前。古往今來,文人雅士,英雄豪杰,黎民百姓,頂禮膜拜者,絡(luò)繹不絕。而今中秋之夜,月上柳梢,眾文友佇立其墓前,誦大江東去,賞枝頭明月,慨人生如夢……
城西婆娑園,乃北宋隱士崔鶠之莊園。因其深言直諫,拂逆徽宗,突遭革職,遂置地數(shù)畝,筑房舍庭院,廣植竹林花木,隱居于此。院內(nèi)竹影婆娑,姹紫嫣紅;門前小溪潺潺,魚游蝦戲,若世外桃源,自名婆娑園。其晴耕雨讀,寫詩填詞,修身養(yǎng)性,怡然自樂。欽宗即位,以諫官召用,鶠以疾請祠。而今,“崔翁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婆娑園”。
城南文廟,氣勢恢宏,飛檐斗拱,雕梁畫棟,古樸典雅,美妙絕倫。大成寶殿,莊重肅穆;至圣先師雕像,端坐中堂,慈眉善目,音容宛在。書香廟宇,盡顯儒士遺風(fēng)。而今,東西廂房內(nèi),師者侃侃而談,讀者書聲瑯瑯。先賢冥冥有知,定會頷首贊許……
萬里茶道,連接山陜會館。亭臺樓榭,巍然聳立,恢宏氣勢;鐘樓鼓樓,斗拱飛檐,古樸典雅。木雕石雕,惟妙惟肖,精美絕倫;飛檐風(fēng)鈴,風(fēng)搖鈴動,悅耳動聽。溫馨驛站,匯聚秦晉商客;把酒臨風(fēng),共謀生財之道。策馬揚鞭,蕩起一路風(fēng)塵;日夜兼程,撒下聲聲駝鈴;茶葉飄香,彌散蒙俄邊城……
臨灃古寨,始建于明。灃水環(huán)抱,翠竹掩映。青磚黛瓦,古色古香。小橋流水,仿佛江南水鄉(xiāng);帆影點點,悠悠槳聲相聞。朱家豪宅,曲徑通幽,雕梁繡柱,雍容?典雅,瑰麗壯觀。一代鹽商,仗義疏財,古道熱腸,樂善好施,博愛領(lǐng)眾,千古流芳。而今,水系連通,脈脈汝水,潤澤魅力古寨;文旅融合,助力鄉(xiāng)村振興。
藍河之濱,尋古戰(zhàn)場,似聞金戈鐵馬聲。崇禎十五年,藍河側(cè)畔,百畝柿園,義軍盡棄金銀,佯裝敗退;明軍不疑有詐,窮追不舍。勇猛闖王,三面埋伏,南北夾擊;潰逃明軍,丟盔棄甲,一敗涂地。史稱“柿樹之役”。而今,藍河悠悠,水光瀲滟,楊柳依依,風(fēng)光旎麗。垂釣者,怡然自得,氣定神閑;徒步者,優(yōu)哉游哉,步履從容……
郟地山青水秀,林幽峰峻,物華天寶,人杰地靈,古往今來,孕育多少雄才大儒?
帝王之師,謀圣張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功成身退,美名遠揚。辯士侯公④,雄才大略,旁征博引,能言善辯,幾次三番,說服一代梟雄,劃定楚漢界河。猛將銚期,浴血奮戰(zhàn),出奇制勝,率三軍而威震四海;虎將臧宮,撫鳴劍而抵掌⑤,志馳于伊吾之北⑥。儒將馬遂,料敵如神,戰(zhàn)功顯赫,畫像列位凌煙閣⑦。隱士尚炯,文追秦漢,詩逼蘇李,滿腹經(jīng)綸,文采飛揚著華章。孝官劉濟,愛民如子,忠孝清廉,兩袖清風(fēng),榮歸故里。大儒希顏,辭朝回鄉(xiāng),優(yōu)游耕讀,恪守師道,有教無類,終成皇家名師。名士仝軌,殿試落第,淡然置之,淡泊名利,潛心研學(xué),掌管大梁書院⑧。卓爾不群,名噪京華,終成學(xué)界泰斗。
倭寇入侵,中原陷淪,山河破碎,萬眾遭殃。牛子龍舍生忘死,奮勇殺敵,七戰(zhàn)七捷,汴新公路,炸死日軍百余人,鬼子聞風(fēng)喪膽;吳鳳翔臨危受命,再入虎穴,刺殺日軍五將士,全身而退,屢建奇功,無愧民族英雄;紅色曹溝,眾志成城驅(qū)虎豹,同仇敵愾斬頑兇。
建國伊始,百廢待舉,文盲當(dāng)?shù)?,舉步維艱。黨中央一聲號令,祁建華名一馬當(dāng)先,獨辟蹊徑,創(chuàng)速成識字。助力三軍,出奇制勝;億萬民眾,迅速脫盲;國家建設(shè),如虎添翼;主席盛贊,“第二倉頡”!
振興國瓷,舍我其誰?布衣窯神李國楨,點土成金,復(fù)活國寶,五大名窯,枯木逢春。中國陶瓷,驚艷世界,堪稱大國工匠。
郟邑秀峰疊翠,風(fēng)景秀麗,自然人文,景觀薈萃,古有八景。而今,或登高望遠,或徒步河岸,或游于廟宇,身臨其境,方可一飽眼福。
冬春之交,瑞雪初晴,紫云山頂,悠悠紫云,映襯皚皚白雪,山間峽谷,粉妝玉砌;玉樹瓊枝,盡披紫衣,恍若仙境,此乃紫云晴雪也。
入夜,云淡風(fēng)輕,月光如銀,三蘇園內(nèi),參天古柏,隨風(fēng)搖曳,“風(fēng)聲瑟瑟,雨聲嘩嘩,風(fēng)大不鼓衣,雨大不濕襟”,此乃蘇墳夜雨也。
春雨綿綿,河水漸漲,晨霧如紗,河面生煙,碧水漫橋而過;霞光普照,霧嵐?jié)u散,兩岸群芳吐艷,姹紫嫣紅,落英繽紛。溯流而望,河道頓開,宛若玉帶,飄然而來;順?biāo)h眺,藍(河)汝(水)交匯處,水天一色,煙波浩渺,百鳥翔集,呢喃私語,此乃藍橋春漲也。
秋高氣爽,汝水清澈透碧,或激流拍岸,或卵石相擊,或河床凹凸,或河灣回音,河水之聲,或如珠落玉盤,或如少女撫琴,或如嬰兒嬉笑,或如百靈啾啾,此乃汝水秋聲也。夏秋之交,陣雨初霽。劉山西側(cè),石壁兀立,其上青苔密布,雨珠盈盈,顫顫欲滴。殘陽如血,晚霞滿天,半山雨珠,晶瑩剔透,色彩絢麗,熠熠生輝,此乃劉山晚霽也。
晨曦初露,東方欲曉?。扈澗河岸,云嵐繚繞。晨霧如煙,如絲如縷,如夢如幻,百尺浮空,萬物難辨。忽而似海市蜃樓,忽而若仙境神游,此乃扈澗曉煙也。
夕陽西下,立鈞臺之上,遙望西天,霧嵐如水,隨風(fēng)飄逸,似水天相接,煙波浩渺。絢麗云朵,隨風(fēng)漸變,時而如蘇武牧羊,時而似仙女起舞。向北眺望,蓮花山云遮霧罩,若隱若現(xiàn),如詩如畫,令人嘆為觀止,此乃鈞臺晚照也。鳳翅山腰,有靈泉古寺,寺內(nèi)有靈泉涌出。泉水叮咚,匯聚于門前盆地,號曰天池。月上柳梢,星綴天幕,山崖廟宇,燭光闌珊,茂林修竹,倒映池中。天水相映,暗影迷離,寺如懸浮九天,月似沉入池底。木魚聲聲,悠然入耳,身臨者飄飄然,如臨仙境,此乃靈泉夜月也。
古之郟邑,鐘靈毓秀,物華天寶,民風(fēng)淳樸;改革開放,魅力郟縣,宏圖大展,日新月異,近悅遠來。
紀信崗下,發(fā)懷古之幽思,拷問忠孝仁義。七孔橋頭,睹物思人,千恩萬謝陳知縣(王綬),捐俸建橋,恩澤千秋;藍河岸邊,古渡妙境,念念不忘李郎中(文秀),古道熱腸,懸壺濟世……
汝水之濱,孝子坊前話孝悌;追思馮贊之孝;青年洞前,九宮山下憶愚公,感謝趙公(成新)之勇。
紫云山上,文殊寺前,燭影搖曳,佛光普照,祈禱國泰民安;紫云山麓,三教(儒佛道)堂內(nèi),香煙繚繞,古樂悠揚,祝愿人壽年豐。橡皮壩內(nèi),盈盈汝水,一碧萬頃,蓄勢待發(fā)潤沃土;恒壓灌區(qū),汩汩清流,直奔山崗,萬畝良田降甘霖。堂街李口,萬畝煙葉,漫山金黃,沃野飄香,“山兒西”煙,一枝獨秀。大美姚莊,茶肆林立,玉泉甘甜,美食如云,金鑲玉器,異彩紛呈。
留侯張良故里,馬鞍山頂,張良品簫處,紅石太師椅,渾然天成。摩崖石刻,卦象占卜圖、女媧渡船圖、天地陰陽圖、天文星象圖,留下千古之謎。馬鞍山下,紅牛滿坡,羊群滿山,豬肥馬壯,生態(tài)養(yǎng)殖,助力鄉(xiāng)村振興。
悠悠汝水,南水北調(diào),“倒虹吸”穿底而過,一渠清水送京津;高速高鐵,如長虹臥波,六座大橋跨汝水。廣闊渠,引汝水東北而去,綿延四十公里,滋潤數(shù)萬畝良田;青龍湖,接碧流西北而來,溢滿千畝湖面,澤被數(shù)千戶人家。水系連通,河水潤澤山鄉(xiāng)僻壤;水美鄉(xiāng)村,綠蔭漫過村村寨寨?!澳橛^龍”處,碧波湯漾,白鷺翔集,錦鱗游泳;清河比箭地⑨,波光粼粼,游人如織,躍躍欲試。
魅力郟縣,風(fēng)正時濟,千帆競發(fā),百舸爭流??萍假x能,鄉(xiāng)村振興譜新篇;創(chuàng)新驅(qū)動,文旅融合鑄名牌。產(chǎn)業(yè)集群,強強聯(lián)合,打造高科園區(qū);創(chuàng)新驅(qū)動,人工智能,力促經(jīng)濟騰飛;龍頭昂揚,品牌引領(lǐng),共鑄郟縣輝煌。
八千年滄海桑田,數(shù)十載風(fēng)雨兼程。勤勞智慧的郟縣兒女,奮力拼搏,孜孜以求,薪火相傳,鑄就多少中國品牌?中國長壽之鄉(xiāng)、書法之鄉(xiāng)、詩歌之鄉(xiāng)、紅牛之鄉(xiāng)、鐵鍋之鄉(xiāng)、美食之鄉(xiāng)……
登上紫云山巔,眺望悠悠汝水,茫茫原野,遂生驕傲豪邁之情。冬至將至,我佇立于此,期許能夠邂逅一場大雪,以賞紫云晴雪之美景;幻想能夠穿越時光隧道,看一場曹軍摩陂打擊樂,還有那條摩陂之龍……
注釋:
①、西鈞臺:鈞天,古代神話傳說指天之中央。世傳黃帝問道于廣成子曾駐蹕于此。
②紀信:秦漢之際漢王劉邦的將領(lǐng),為救劉邦紀信被項羽燒殺。
③摩陂:《說文解字》解釋“陂言其外之障,池言其中所蓄之水”。
④侯公:漢朝郟邑人,劉邦謀士。
⑤撫鳴劍而抵掌:鳴劍抵掌,漢語成語。意思是指用擊劍來表示志向,比喻勇士非常勇敢。
⑥志馳于伊吾之北:馳志伊吾,漢語成語。意思是向往在邊塞建功立業(yè)。伊吾,今新疆哈密。
⑦凌煙閣:唐太宗為紀念當(dāng)初一同打天下的諸多功臣,命閻立本在凌煙閣內(nèi)描繪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畫像。
⑧大梁書院:在開封,河南最高學(xué)府,系河南大學(xué)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