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天道運行(小說)
楚莊王掌握了國家大權(quán)后,為國家的前途命運很擔(dān)憂,怕把國家治理不好對不起前輩,就四處求賢,尋求治國的道理。他聽說詹何是個擅長推理的思想家,有“足不出戶,便知天下”的美名,就向詹何求教。
詹何是個隱士,在虎哮嶺山莊居住。虎哮嶺樹木林立,郁郁蔥蔥,鳥兒歡唱,花兒芬芬,是一個非常適合文人雅士隱居的地方。楚莊王打聽到了詹何在此隱居,就挑了一個好日子,帶著凢位大臣和隨從來到這里。到了山腳下,楚莊王讓大臣和隨從這里等候,一個人向詹何的茅屋走來。虎哮嶺南半山腰,有一所三面環(huán)山一面朝陽的的茅屋,這時侯詹何正站茅屋前。楚莊王看到詹何,老遠(yuǎn)就施禮。詹何把楚莊讓到屋內(nèi)坐下,問,大王到這山中寒舍何事?楚莊王開門見山,說,請問先生,如今天下雖然平穩(wěn),但存在問題仍然很多,我該如何治國?詹何拱手道:你問的政治道理我不懂,我只懂對自己本身如何治理。所謂治,就是修養(yǎng)問題,我只曉得修養(yǎng)自己,我不曉得如何治國。楚莊王見他答所非問,又說,我承蒙祖先遺留下的宗廟社稷。祖先留給我的這一切,我該怎么樣保存守住,總不能在我手里毀掉了。
詹何對楚莊王說:“臣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又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這是一個原理,正反兩方面的說話。楚莊王再三追問,詹何講,據(jù)我所知,沒聽說過有修養(yǎng)的人,在處理國家政治時會亂,不可能;相反的,也沒聽說過本身亂而把國家治理得好?!肮时驹谏恚桓覍σ阅保哉蔚母?,在于本人修養(yǎng)的建立。平常修養(yǎng)身心,才是治身之道,所以我講的是本身的問題。楚莊王終于明白詹何講的意思了。
楚莊王畢恭畢竟拱手作輯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的教誨記下了。
詹何微微—笑,說,我再給你第二個故事吧,齊景公。
一天,齊景公帶領(lǐng)身邊的幾位大臣和隨從到下邊視察,可是當(dāng)他登上臨淄南面的牛山的時候,心里涌現(xiàn)出一種復(fù)雜的感情。他面向北方,眺望著京城無限感慨地含著眼淚說:遼闊啊,我的齊國的國土!草木茂盛,一望無際。郁郁蔥蔥,令人遐想無限,人為什么會像江河流逝那樣一代接著一代死去呢?如果沒有死,寡人還會離開這個國家而到什么地方呢?侍臣史孔和梁丘據(jù)聲淚俱下地附和說:小臣依靠君王的恩賜,尚能吃到粗米劣肉,有駑馬戰(zhàn)車可坐,還不愿意去死,更何況是我們君王呢?晏子一聲不吭,站在一旁暗笑。齊景公在抹淚的時候,一扭臉看到晏子有一種嘲笑的表情。齊景公非常生氣,擦去淚,沉著臉,質(zhì)問晏子,說:寡人今日察看國土,心中難受,史孔和梁丘都跟著寡人哭泣,你卻站在一旁獨笑,這是什么意思?
晏子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回答說,大王,你別生氣,臣有自己的想法。齊景一臉不悅,問:你有什么想法,速速講來。晏子說,你想想,如果讓賢明的君主永遠(yuǎn)掌管這個國家,那么大公、桓公就不會離去;如果讓勇武的君主永遠(yuǎn)掌管這個國家,那么莊公和靈公也不會離去。如果這幾位君主都永遠(yuǎn)掌管這個國家,那您大概只能做一個農(nóng)夫,披著蓑衣,帶著竹笠,站在田野中,一天到晚忙活自己的事,還有什么閑工夫去考慮死的事情呢?齊景公皺起眉。晏子接著說:您又怎么能當(dāng)上國君呢?正是因為歷代君王一個接著一個地登位,又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到了現(xiàn)在,才輪到了您呀!不停地生,不停地死,不斷地輪換,這是天道運行的規(guī)律?,F(xiàn)在您因為人會死亡而痛哭流涕,這是不合乎仁德的表現(xiàn)。看到不仁的君王,看到阿諛獻(xiàn)媚的臣子,我在同一時間看到了兩種人,這便是我獨自好笑的原因呀。齊景公聽罷,覺得晏子說得非常有理,緊皺的眉舒展開來,他感到十分慚愧,便舉杯自罰兩杯。接著瞪了那兩位大臣一眼,帶著責(zé)備的語氣說:你們每人也各罰兩杯兩杯吧。說完丟下兩位大臣,帶著晏子走了。
詹何喝了一口茶,看凝神沉思的楚莊王,說,我再給你們講講趙襄子的故事。
趙襄子派雅穆子攻打狄族所居住的地方,取得了很大勝利,占領(lǐng)左人和中人兩座城池。雅穆子馬上派傳送公文的人向趙襄子報捷。趙襄子接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吃飯,不僅沒有喜色,而且滿臉都是憂慮的神色。近侍不解地問:一個上午拿下兩個城池,這是人人都會高興的消息,現(xiàn)在你卻憂慮起來,請問這是什么原因呢?趙襄子說,江河潮水雖然很大,可是不過三天就會消退;暴風(fēng)驟雨不可能持續(xù)一個早上;中午的太陽也不過轉(zhuǎn)舜即逝。目前趙家的德行積累太少;無法讓人受益。盡管一個上午占領(lǐng)兩座城池,敗亡恐怕很快就要來到了。后來孔子聽到趙襄子這話以后,說:有趙襄子這樣的明君,趙氏以后肯定會興旺起來的!知道憂慮就是今后興旺的前提,有點勝利就盲目高興則是敗亡的征兆。取得勝利并不是很難,難的是鞏固勝利、保持勝利。賢明的君王用憂患意識保持勝利、鞏固勝利,就能將幸福傳至后代。齊、楚、吳、越這些國家都曾獲得過巨大的勝利,但最終都滅亡了,就是因為這些國家的國君不能及時領(lǐng)悟鞏固勝利的方法和道理。只有賢明的君王才能鞏固勝利。所以善于保持勝利、鞏固勝利的人,其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將自己的強(qiáng)大當(dāng)作弱小對待。俗話說,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一個君王、將軍憑自己的大智大勇打下了江山,對于如何治理天下、鞏固打下的江山學(xué)文很大。
楚莊王聽罷這些,茅塞頓開,拜別詹何,帶著眾官員高高興興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