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村魂(小說)
“賣菜嘞,新鮮的蔬菜嘞,不甜不要錢嘞!”這一聲嘹亮的吆喝,仿佛是一把鑰匙,開啟了王八籠子村新一天的熱鬧與喧囂。那聲音在村子的上空悠悠回蕩,驚得樹枝上的鳥兒撲棱棱飛起,也引得村里的狗兒們跟著汪汪叫了幾聲,仿佛在應(yīng)和著這充滿生活氣息的呼喊。
陽光透過淡薄的晨霧,灑在村舍的屋頂上,那一片片青瓦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暈,宛如被歲月摩挲出的溫潤光澤。村頭那棵古老的槐樹,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那兒,它粗壯的樹干需幾人合抱,樹皮粗糙且布滿了深深淺淺的裂紋,仿佛是一位飽經(jīng)風霜的老者臉上的皺紋,每一道都訴說著往昔的故事。繁茂的枝葉向四周伸展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投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恰似一幅天然的水墨畫。
村子的集市早早地便熱鬧起來了。沿著那條貫穿村子中心的土路,兩側(c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仿佛一條五彩斑斕的長龍。
賣菜的攤位上,鮮嫩的青菜像是剛從地里摘出來的,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宛如一顆顆綠色的寶石。賣菜的大媽熟練地將它們碼放整齊,一邊整理一邊扯著嗓子吆喝:“自家種的青菜蘿卜嘞,新鮮得很嘞,便宜賣嘞!”旁邊還擺放著一捆捆的大蔥,那翠綠的顏色十分惹眼,仿佛在向過往的市民們招手。
賣肉的攤位上,掛著的豬肉紅白分明,案板上擺放著已經(jīng)切割好的肉塊,賣肉的大叔手持一把鋒利的大刀,熟練地將一大塊豬肉砍成小塊,每一下都精準有力,伴隨著“砰砰”的聲響,肉屑飛濺。他一邊忙活一邊和顧客打趣:“我這豬肉,都是早上剛宰的,新鮮著呢,包您吃得滿意!”偶爾還會有顧客要求再切得薄一點或者肥瘦相間一些,大叔也總是樂呵呵地滿足大家的要求。
賣水果的攤位上,紅彤彤的蘋果堆成了小山,那鮮艷的色澤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橘子則散發(fā)著陣陣清香,剝開一個,橘瓣飽滿多汁,仿佛在訴說著它們的甜蜜。賣水果的小哥熱情地招呼著顧客:“嘗嘗咱這蘋果,又脆又甜嘞,橘子也是甜得很嘞,買幾斤回去給孩子們嘗嘗呀!”
還有賣手工制品的攤位,擺放著各種精美的竹籃、草編的小物件以及手工縫制的鞋墊等。那些竹籃編織得十分精細,紋理清晰,每一根竹條都仿佛經(jīng)過了精心的挑選和打磨。草編的小物件則形態(tài)各異,有可愛的小動物造型,也有小巧的裝飾品,無不展現(xiàn)著村民們的巧手匠心。手工縫制的鞋墊上繡著各種花樣,有的是寓意吉祥的花卉圖案,有的是活靈活現(xiàn)的小動物,一針一線都飽含著制作者的心血。
在這熱鬧的集市中,有一支村治安巡邏隊,他們?nèi)缤刈o村子的隱形衛(wèi)士,默默地維護著村子的安寧。隊里有個隊員叫老唐,年近六十,頭發(fā)已然花白,可那眼神卻透著一股堅毅,仿佛能看穿這世間的善惡。他身材魁梧,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那精氣神絲毫不輸隊里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們。老唐為人熱心腸,在村里那可是有口皆碑,誰家要是遇到個難處,他總是第一個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因此在村里威望頗高,大伙都親切地喊他一聲“唐叔”。
這天,陽光明媚,老唐和巡邏隊的幾個小年輕一起在村子里巡邏。年輕的隊員小李笑嘻嘻地對老唐說:“唐叔,您瞧瞧咱這村子,每天都這么太平,感覺咱這巡邏隊都有點沒啥事兒干啦,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咯?”老唐停下腳步,笑著輕輕敲了敲小李的腦袋,佯裝生氣道:“你這小子,可別瞎說。太平日子才更得小心著點,這就好比那平靜的湖面,說不定啥時候就會起個波瀾呢。咱得守好這村子,讓大伙都能安心過日子,這責任可重著呢?!逼渌爢T也紛紛附和道:“是啊,唐叔說得對,有備無患嘛。”老唐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眼中滿是欣慰,微微點頭,眼神里透露出一絲對村子未來的期許,仿佛看到了王八籠子村在這些年輕人守護下的美好明天。
然而,命運的軌跡總是難以捉摸,就在這個看似平常的日子里,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無情地打破了王八籠子村的寧靜。
午后的陽光熾熱而濃烈,集市上依舊人頭攢動。婦女們身著色彩斑斕的衣裳,正與攤主們討價還價,挑選著心儀的物品;男人們則或背著農(nóng)具,或抱著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著,偶爾駐足觀看一些新奇的玩意兒。就在這時,集市的一角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那聲音仿佛一把銳利的尖刀,瞬間劃破了空氣中的和諧與熱鬧,讓人心頭猛地一緊。眾人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眼神癲狂而錯亂,正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如瘋了一般從人群中橫沖直撞而來。他的頭發(fā)蓬亂如雜草,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瘋狂而扭曲著,嘴里嘟囔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瘋言瘋語,每揮舞一次刀,都伴隨著一聲絕望的慘叫,那場景宛如噩夢降臨人間。
剎那間,集市陷入了一片混亂。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原本井然有序的攤位被掀翻在地,各種貨物散落一地。婦女們緊緊抱住孩子,臉色慘白如紙,拼命地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跑,嘴里不停地呼喊著親人的名字。男人們也面露驚恐,試圖用身體護住自己的家人,但在這瘋狂的歹徒面前,卻顯得如此無力,只能隨著慌亂的人流盲目地逃竄。
老唐和巡邏隊的隊員們正在村子另一頭巡邏,聽到這聲尖叫,他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隊長李大山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他大喊一聲:“兄弟們,出事了,跟我上!”隊員們沒有絲毫猶豫,紛紛扔下手中的雜物,朝著集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逆著慌亂的人流奔跑,絕非易事。人們像潮水一般從集市方向涌來,他們滿臉驚恐,眼神中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這洶涌的人潮差點將巡邏隊的隊員們沖散,隊員們只能一邊奮力擠著,一邊大聲呼喊著讓村民們往兩邊散開。老唐跑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的目光堅定而決絕,盡管年近五十,但此刻他的步伐卻異常矯健,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他一邊擠著人群,一邊大聲喊道:“大伙別擠,往兩邊散開,我們來啦!別慌,有我們在呢!”他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在這一片混亂的嘈雜聲中,仿佛給村民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當他們趕到集市時,眼前的慘狀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受傷的村民,鮮血染紅了地面,形成了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泊。受傷的村民們有的在痛苦地呻吟著,有的已經(jīng)昏迷不醒,他們的家人圍在身邊,哭得撕心裂肺。而那歹徒還在繼續(xù)行兇,他揮舞著刀,如入無人之境,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陣血雨腥風,那瘋狂的模樣讓人不寒而栗。
隊長李大山迅速組織隊員們圍成一個包圍圈,試圖困住歹徒。他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地對隊員們說:“都小心點,瞅準機會再動手。這瘋子已經(jīng)喪心病狂了,千萬別輕舉妄動,大家要互相照應(yīng)著?!标爢T們紛紛點頭,握緊了手中的警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歹徒,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可那歹徒像是察覺到了危險,越發(fā)瘋狂起來,舉著刀朝著巡邏隊這邊就沖了過來。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兇狠的戾氣,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毀滅殆盡。就在這時,老唐的目光突然被一個場景揪住了心。一個小女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在混亂中摔倒了,就在歹徒前進的必經(jīng)之路上。她的小臉嚇得煞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怎么也爬不起來。她的周圍是慌亂逃竄的人群,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摔倒在危險邊緣的小女孩。
老唐的心猛地一緊,他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這孩子受到傷害!來不及和隊友們打招呼,他大喊一聲:“我去救那孩子!”便如離弦之箭般朝著小女孩沖了過去。
隊長李大山見狀,焦急地喊道:“老唐,回來!太危險了!”可老唐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人群中。小李也著急地說:“唐叔這也太沖動了吧,那歹徒可瘋著呢!”隊長李大山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這就是唐叔,他見不得有人有危險,這時候他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出事?!崩咸圃谌巳褐袏^力擠著,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下那個小女孩。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然,仿佛就算是面對千難萬險,他也絕不退縮。
老唐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女孩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小女孩緊緊摟住老唐的脖子,哭聲在他耳邊回蕩,她邊哭邊說:“叔叔,我怕,我要媽媽……”老唐緊緊地抱著小女孩,輕聲安慰道:“別怕,孩子,叔叔在這兒呢,叔叔這就帶你去找媽媽?!?br />
而此時,歹徒也發(fā)現(xiàn)了老唐的舉動,他怒吼著轉(zhuǎn)過身來,眼中滿是猙獰,舉著刀朝著老唐和小女孩狠狠地砍了過來。老唐下意識地將小女孩緊緊護在懷里,用自己的背后迎接著那致命的一刀。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老唐只感覺一股凜冽的寒意從后背襲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痛,那劇痛如同洶涌的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的全身?!班邸钡囊宦?,刀深深地砍進了老唐的后背,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蓮,在陽光下綻放出刺目的紅。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衫,那原本淺藍色的制服此刻已被染成了暗紅色,不斷有血滴順著衣角滑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
老唐的身體猛地一震,但他咬著牙,雙手依舊死死地抱著小女孩,沒有絲毫放松。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仿佛是在與那即將吞噬他的傷痛和死神做著最后的抗爭。
小女孩嚇得哭得更厲害了,她在老唐的懷里顫抖著,嘴里不停地喊著:“叔叔,叔叔……”老唐忍著劇痛,聲音有些顫抖地對小女孩說:“孩子,別哭,叔叔沒事……”
此時,周圍的村民們看到這一幕,有的忍不住捂住嘴巴,淚水奪眶而出,他們被老唐的英勇行為深深感動。一些婦女甚至發(fā)出了驚恐的尖叫,聲音里充滿了對老唐的擔憂和對這突如其來悲劇的震驚。
歹徒見一刀未將老唐砍倒,正準備再砍時,巡邏隊的其他隊員們已經(jīng)不顧一切地沖了上來。
“混蛋,放開老唐!”隊員們怒吼著,用警棍和身體擋住了歹徒的攻擊。他們與歹徒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搏斗,你一拳我一腳,警棍與利刃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隊員小趙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用警棍狠狠地朝歹徒的手臂打去,試圖打掉他手中的刀。歹徒吃痛,手臂一松,刀掉落在地。隊員們趁機一擁而上,將歹徒按倒在地上,用手銬將他銬住。那歹徒被按倒在地上,還在不停地掙扎著,嘴里罵罵咧咧,盡顯其猙獰的本性。
而老唐,卻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小女孩安然無恙地在他懷里,只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隊員們圍了過來,看著倒在地上的老唐,眼中滿是悲痛。隊長李大山顫抖著雙手,將老唐抱在,在懷里,大聲喊道:“老唐,老唐,你醒醒?。 逼渌爢T也紛紛呼喊著:“唐叔,唐叔……”但老唐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安詳,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知道自己完成了保護村民的使命。
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王八籠子村,村民們紛紛丟下手中的活計,朝著集市趕來。當他們看到倒在地上、已經(jīng)犧牲的老唐時,許多人忍不住捂住嘴巴,淚水奪眶而出。村中的老人們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嘴里念叨著:“老唐啊,你這是何苦呢,你是咱們村的大好人啊……”
老唐的妻子王嬸,正在家中忙碌著,聽到這個消息,她感覺天都塌了。她扔下手中的活計,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看到丈夫的那一刻,她的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老唐啊,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呀,你早上出門還好好的呀……”王嬸撲在老唐身上,哭得肝腸寸斷。
老唐的孩子們也都趕了過來,他們跪在父親身邊,泣不成聲。大兒子紅著眼睛說:“爸,您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您怎么能丟下我們呢……”二兒子則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說:“我一定要讓那個歹徒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村民們圍在老唐的身邊,悲痛的氛圍籠罩著整個集市,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滯了,只有那悲痛的哭聲在空氣中回蕩。
在村子的祠堂里,村民們自發(fā)地為老唐舉行了一場莊重的追悼會。祠堂里擺放著老唐的遺像,遺像中的老唐面帶微笑,眼神中透著那份熟悉的堅毅。村民們紛紛前來吊唁,他們在遺像前獻上鮮花,點燃香燭,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緬懷著這位為了保護村子、保護村民而英勇犧牲的英雄。
追悼會上,隊長李大山哽咽著說:“老唐哥,你放心,你的精神我們會一直傳承下去。咱這村子以后肯定會更安全,因為有你這樣的英雄在前面給我們做榜樣?!?br />
許多年輕人深受觸動,他們紛紛找到隊長李大山,表示要加入治安巡邏隊。
一個叫小虎的年輕人說:“大山叔,我要加入巡邏隊,我想像唐叔一樣,在村子有危險的時候,能挺身而出,保護大家?!?br />
李大山看著這些充滿朝氣的年輕人,欣慰地點點頭:“好樣的,孩子們,以后咱們一起守護咱們的村子?!?br />
另一個年輕人小輝也說:“唐叔的事跡讓我明白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保護身邊的人,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br />
隊長李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對,孩子們,這就是唐叔用生命給我們換來的啟示,我們要把這份責任扛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八籠子村的治安巡邏隊不斷壯大。隊員們每天都認真地巡邏在村子的各個角落,守護著村子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