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時光顛倒的“星光夜市”(散文)
有關風景之類,俗語說的好:百聞不如一見。未見時既期盼還糾結(jié)。只有見到了、一番經(jīng)歷之后,不論其真實況境的好歹如何,心神卻必定就安然了。因為,這于自己總算有了個交代。
切實而言,若有心怡悅地行走江湖,顯然就不能過多地糾結(jié)。出門在外哪能樁樁件件的事都能對自己的胃口?求全唯美沒有錯,但完美往往卻只存在于理想中。與其費心巴力地奢望那不大好實現(xiàn)的東西,弄不好還可能會被吃瓜的群眾誤為以做作或無病呻吟,倒不如趁早學乖巧些,做出個眼大心大順其自然的姿態(tài),落得個悠哉游哉的快活心情,豈不妙哉!
在西雙版納的州城景洪呆了三天,比較有代表性的景點基本也都玩賞過了,感覺都還不錯。似乎總的基調(diào)都差不多,不是濕熱下的茂綠,就是茂綠間的濕熱——這華夏不二的地標里的濕熱和茂綠,顯然只是要盡情地張揚自己,根本不想在乎別人。就比如逢迎、取悅之類,這些個尋常的人情世故在別的地方比比皆是,可在這里卻難見蹤跡。這讓人不禁要生疑:難道那些個歷來都靈光的老手段,到了這里卻水土不服?或是真就陋得不堪入流了?一時無解,就只好認為其也許是吧。
熱是這里的大背景,綠是這里的主旋律,只要你來就得接受。你若是想厚此薄彼、趨利避害,那就趁早止步避遠。雖說窩在客房里不出來倒也不會被熱到,可那般勾當相對于行走江湖的本意,就全然不著調(diào)了。
說來說去,這里的熱看來是怎么也繞不開的。只是任何事情都沒有那么絕對,就比如這熱鬧非凡的“星光夜市”的熱與鬧,就完全可以繞一下。然而繞熱鬧的代價卻是得犧牲星光,不過我還是以為值得的。因為不管別人怎樣,那份看似紅火的熱與鬧,我是很不喜歡的。
那在網(wǎng)上被人炒得熱火朝天的“星光夜市”,一遇上我這個冷靜的自然主義者似乎就沒了脾氣?我“天生好靜”,以故這里也就難以勾出我的共鳴。再兼我對現(xiàn)今諸多所謂的“網(wǎng)紅”本就大有看法,而且還有煙熏火燎和喧鬧嘈雜的侵擾,故而避而遠之,才是我的真心。也就是說,這個“星光夜市”不管有多紅火,到我這里一定是要被打入另冊的。之所以最終又反轉(zhuǎn)著去蹚了這一腳,還是著了那句話的道:“到了西雙版納,若不去星光夜市打個卡,那你就算白來了!”明知這是并不高明的商業(yè)小伎倆,可自己還是主動入了彀。沒別的,到底還是虛榮心作祟的結(jié)果。
其實在我的印象里,這個位于告莊的“星光夜市”,也是近幾年才被炒作起來的。這期間,有網(wǎng)絡不遺余力地去推波助瀾的功勞,可最關鍵卻是因為有西雙版納這個績優(yōu)股的拉動和背書。那有些脅迫意味的廣告語,顯然并不高明,之所以能收到奇效,到底還是鉆了大家好奇和虛榮的空子。誰愿意成為大有貶損意味的“來了白來”者中的那一位?
設若論及夜市的吃與燒烤之類的主流內(nèi)涵,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對于那些真正追求舌尖上的刺激、酷愛燒烤、喜歡熱鬧的人,這里當然就是天堂,而我卻剛好例外。我對燒烤評價的不高,其實倒不是自己存心鄙夷,更不是自己真的有多精致、多清高,相反的,若是抖摟出其中的真正原因,還確實是上不得臺面、有點滑稽的。我不喜歡這號稱“接著地氣、充滿人間煙火味”的凡俗吃食,很大的成分是我的牙齒不大好。試想:在燒烤的天地里如果牙齒不給力,眼睜睜看著別人饕餮的盛況而自己卻只能興嘆,這在感情上任誰都是無法接受的!這次其所以要反轉(zhuǎn)著委屈自己,則完全是為滿足那點虛榮心,只為打個卡而已。
“星光夜市”,其實就在大金塔寺的下邊。
在清朗的天光下,宛轉(zhuǎn)著穿過大金塔寺的庭院,最后就到達這寺院的邊沿。只有走到大金塔寺的邊沿處時,才能真正體會到這座寺廟的地位,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而斷崖式降落于下方的那塊洼地上,所鋪展著的一眾零零碎碎,便是那個網(wǎng)紅“星光夜市”。
在居高臨下的金塔寺的邊沿舉目四顧,依然可見遠遠近近地分布著不少高高低低的佛塔,這似乎在昭示著這里的佛味很濃,佛教在這里的地位很高。不遠處有一泓平靜的湖水,據(jù)說那是由蜿蜒流經(jīng)這里的瀾滄江水聚積而成的。湖岸上散漫地垂撒著一蓬一蓬的柳絲,間或還穿插著一些亭臺和樓閣。這里是熱帶雨林,自是充滿熱帶雨林的韻律。只要有可能,就無處不充滿生機,無處不綠蔭掩咉、郁郁蔥蔥。
再看那湖水,雖并不寬闊,但卻清而綠、平而靜,宛若處子。水面上清晰地倒映著藍天白云的色彩,還若隱若現(xiàn)地浮動著一抹遠山的黝影。那行行排排向遠處布列伸展著的則是街市,這街市也便是到了晚上就熱火朝天、風情萬種的星光夜市。
這白日里的街市上雖說有風有情,但卻并無煙火、更無人流,沉寂得有如冷清的午夜,只是那冷艷的容顏卻越發(fā)俊秀了。但見那湖水上浮著山、山上飄云,其間還矗立著幾束壯麗的樓宇。有風吹過,便有淡淡的清霧從水面浮起,飄飄然、渺渺然,剎那間勾勒出一幅美妙的圖畫,那畫面儼然就是現(xiàn)代版的海市蜃樓。其間,有那幾束樓宇很搶眼,流光溢彩,酷似神話中那擎天的玉柱。不由聯(lián)想到《西游記》,覺得那幾根玉柱般的樓宇威風得簡直就跟當初如來佛伸向天邊的那幾根手指一般無二。敢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雖說當時很有些藐視,但終究卻著了道兒,到底被那幾根手指幻化成的大山給壓在了下面,可憐那大圣沒有咒念,更脫不得身。心里一直都為孫悟空鳴不平,可到頭來卻又無能為力。只是一想到那猴頭終歸還是給如來佛的手指縫撒了泡尿時,心里便覺得由衷地解氣。
話說夜市的普遍魅力在于夜晚,這任誰都知道。然我卻以為這朦朧下的魅力總是不夠踏實的。這白天里的“星光夜市”,即便見不到星光,到底卻能領略到其間真真切切的湖光山色。這景象似乎要比夜幕下的那些縹緲的燈火實在得多。大凡天然的景色都是要在朗朗的天光下才能見其真諦,而那更多地要借助夜色掩飾、用聲色壯行的東西,在利益驅(qū)使下人為導演出的東西,到底還能保留幾分真意呢?
分析比較之下似乎就有了真章。既是虛實已有分曉,那就更不必再糾結(jié)這個夜市的星光的有無了。于是,我就可以輕松自如地放慢、再放慢自己的腳步,心安理得地去領受這顛倒了的“星光夜市”的清幽散漫的妙處。
雖說白天里逛夜市似乎有些陰差陽錯,可徜徉其間的我卻覺得恰到好處。其實,這卻是我的真心選擇。因為“星光夜市”白天里所擁有的這份凝碧的綠、這份午夜般的清凈和清朗,恰如一曲美妙的天籟琴音,正好可以撫慰我近個時期的確有些疲憊的心神。
我在這里拍了一張自以為很得意的照片。畫面中有金碧輝煌的佛寺,也有雄偉壯麗的樓宇以及清奇秀謐的山水,而處于畫面一角的卻是那尊栩栩如生的大象的雕像。但見它傲立云端,揚鼻吐氣,一幅悠然的壯形。那頭臉、那氣勢,絲毫不輸于旁邊的那些佛寺,更不輸于那些樓宇。因為那大象壯實的身軀和沉穩(wěn)的神情之下,顯露出出的卻是更多的靈性,這顯然就更有底氣。
其實,現(xiàn)實中生活在大象谷里的大象,據(jù)說雖然有野性,但其性格卻還是很平實、很善良、也很睿智的。我去過大象谷,卻是僅在那架在樹梢上的棧道上折返了一回,根本沒見到大象的影子。可從別處所接觸到的那些與人和睦相處的大象的身上,到底還是感受到了大象的“佛性”。再一聯(lián)想,覺得這里的人似乎也都透著“佛性”的。這二者之間雖說形體上反差很大,但精神上似乎卻是息息相通的:無欲無爭、安然自得。似乎佛也是這么教導著蕓蕓眾生的。由此而言,這里的人如此虔誠地禮佛、崇象,且追求精神的合一,這大概也是他們漫長的取舍之后的一種選擇罷。至于那些滿溢著利益色彩的新樓宇,估計基本都是近幾年由內(nèi)地遷延過去的。
說實話,晚上的夜市其實也就那個樣,無非天空上多布了幾綹星星,下界里多掛了幾串燈火罷了。至于充滿其間的那些個吃吃喝喝和小買小賣,與別處又有多少不同呢?當今的社會生活已發(fā)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家啥沒見過?啥沒經(jīng)過?要找出能讓人稀罕的東西還真不太容易!大同小異的東西當然是難牽動大家的心的。真要說不同,那大概也只有所處的經(jīng)緯度不同罷了。
回頭再一琢磨:就因自己的牙齒不好卻把人家好端端的夜市摘了一大堆不是,而且還上綱上線。一時間連自己都覺著這也實在太搞笑了。不過這顛倒了的“星光夜市”,還著實對我的味兒,我喜歡!
“星光夜市”這番行走,不管黑白顛倒也罷、陰差陽錯也罷,既是走過了、也還喜歡了,也就再沒什么可糾結(jié)的了。
行走在江湖能安且然,這的確很幸福!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善待別人的文字,用心品讀,認真品評,是品格和品位的彰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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