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做軍人的家屬不容易(散文)
又到“八一”建軍節(jié),我眼前浮現(xiàn)出孩翻身當家做主兒時父親戴著綴有閃閃紅星軍帽的光輝形象。軍帽上的“閃閃紅星”就像夜空中的星星照亮了人民大眾的前進方向,讓人民通過革命翻身當家做主。他參軍二十二年,從士兵到營級干部,一直保持著艱苦樸素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并成為我們孩子學習的榜樣。
父親于1940年冬天出生于湖南邵東,出生前十八天,他的父親就去世了。他考上邵東一中不久,奶奶又撒手人寰。在他沒有學費讀書時,是當?shù)毓伯a(chǎn)黨領(lǐng)導的政府給他爭取到了助學金。在他初中畢業(yè)時,又是他的班主任送他去廣州部隊參軍。喝水不忘挖井人,父親暗下決心:一定要苦練本領(lǐng)報答共產(chǎn)黨恩情。于是,他在部隊里刻苦訓練,并在業(yè)余時間鉆研寫作、繪畫和攝影。他練就了一身過硬的軍事業(yè)務(wù)本領(lǐng)。他在軍訓時被評為“神槍手”稱號,還被別人稱呼為“小老虎”。他不久因表現(xiàn)突出,不但被表彰,還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由于子女多,家庭經(jīng)濟拮據(jù),父親從未向組織提過要求,給組織添麻煩。父親經(jīng)常加班加點寫一些稿件在報刊雜志上發(fā)表以賺點稿酬,貼補家用。小時候的我,在深夜經(jīng)常看到燈光從父親房間里射出來,常常還伴隨著父親的咳嗽聲,那是他熬夜在寫稿。但他經(jīng)常對我們說:“當軍人的孩子就要懂事,要好好學習,做到響鼓不用重錘。”
父親常對媽媽說:“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的確,父親在部隊能取得這么輝煌的成績,功勞自然離不開母親背后默默無聞的支持。
那時候,家里很窮,姊妹多。母親在一個工廠當工人。父母工資微薄,還要養(yǎng)育我們五姊妹。因為家里負擔重,母親就沒讓我們上幼兒園。童年時代的我,非常羨慕自己的玩伴能在幼兒園里唱歌跳舞。
母親是一個對工作勤勤懇懇的人。她在工廠里,從來不偷懶。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歸。她在工廠里每天要搬運一兩百斤重的物品,但從無怨言。因為母親做事勤快,待人真誠熱情,不到一年就轉(zhuǎn)正了,還被評為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
母親在生活上是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她在部隊后山上開辟了一片菜園。菜園里種了蘿卜、白菜、萵筍等蔬菜,還養(yǎng)了雞、鴿子、兔子等小動物,以改善我家的伙食。因為我們不上幼兒園,父母白天又要上班,怕我們到外面惹是生非,于是,"狠心"的母親就把我們關(guān)在家里。那時候哥哥姐姐就承擔起了管教我們的任務(wù)。哥哥姐姐給我們每個人都分派了家務(wù)事。二姐負責做飯菜,我負責喂雞,妹妹負責倒垃圾。有時候,哥哥姐姐還組織我們搞一些有意義的小活動,比如跳繩,跳格子,打乒乓球,打羽毛球等。比賽得第一名的還有獎品。能干的大姐給我們用父親的訂書機做了好多漂亮的小本子。如果我們表現(xiàn)好,愛學習,哥哥姐姐就帶我們到父親的書房看書。父親的書房好大啊。這些書就像一扇通往外面世界的窗,讓我們了解了家外的多彩世界。
因為家里負擔重,我們姊妹的衣服都是撿上面哥哥姐姐改小的衣服。有時候,我感到一個女孩子家穿著打補丁的衣服鞋子出門,有點難為情。但是母親教育我說,生活苦一點沒關(guān)系,但人一定要樸實,不虛榮。吃完晚餐以后,母親還幫我們洗澡。由于住在一樓,陰暗潮濕,母親給我們洗澡用的木腳盆扶手邊藏了好多個千腳蟲。膽小的我們也適應(yīng)了這樣的環(huán)境。洗完澡以后,母親讓成績最好的大姐檢查完我們的作業(yè),之后我們才能睡覺。
因為家里負擔重,母親除了在工廠上班,還兼職到食堂做廚師,到馬路上掃馬路,給大貨車卸水泥和河沙。工廠和部隊里的領(lǐng)導和同事都知道我們家的困難,就積極地攬活讓我母親做。
母親經(jīng)常教育我們要奮發(fā)學習,所以哥哥和妹妹的學習成績出類拔萃。
我年幼時,哥哥特別懂事,能體諒父母,還關(guān)心姊妹。在物資匱乏年代,我們家的生活很艱難。記得有一個夏天,生產(chǎn)隊給我們家里分了一個西瓜。因為西瓜太大,哥哥搬不動,他急中生智,就用滾皮球的方法把它滾回了家。沒想到,西瓜到了家里,就變成了一灘爛瓜??吹竭@個場景,哥哥心疼地哭了。哥哥在讀初中放暑假時,還到母親的工廠里勤工儉學,幫助媽媽減輕家庭負擔。哥哥看到母親工作得很辛苦,他暗下決心,勤奮苦讀,用知識去改變命運。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高中畢業(yè)參加了高考,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诵膬x的大學,圓了自己的大學夢。大學畢業(yè)后,他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完成了干部身份的華麗轉(zhuǎn)身。
小時候的妹妹特別聰慧膽大,獨立生活也特別強。她比我們小兩歲,因為沒有達到上學年齡,父母又沒有時間帶她,她就跟著我和二姐到學校課堂當旁聽生。到了上學年齡以后,她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去學校辦理入學手續(xù)。學校負責報名的老師都被妹妹熱愛學習的行為感動了。妹妹聽說,初中畢業(yè)考上中專,畢業(yè)以后的工作是包分配的。她就想早一點參加工作,以減輕家庭的負擔。后來她的班主任老師對我說:“你妹妹成績這么好,是一個好苗子。如果繼續(xù)讀高中,考重點大學不是問題。”當時婁底地區(qū)只有一個勞動人事學校的指標,被妹妹一舉奪魁。妹妹讀中專的時候,生活節(jié)儉清苦。母親每個學期給妹妹不多的生活費,但妹妹常常省下錢來讓母親派別的用場。妹知道父母掙錢的不易,所以每一個學期都獲得了獎學金,并用獎學金作為生活費。妹妹還樂于助人,看到家里比她條件更差的,她就無私地資助別人。
可是天公不作美,妹妹這個專業(yè)本來是一個很吃香的專業(yè),可老天給妹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畢業(yè)以后,被分到一個小門市部里,每天起早貪黑的,工資又低。過不了多久,那個門市部竟然倒閉了。在家里痛苦的妹妹,感嘆命運對她的不公。她曾經(jīng)是婁底地區(qū)唯一一個考上中專學校的佼佼者,卻落到這步田地。明察秋毫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妹妹的苦悶,便對妹妹說:“小五,人生不是一帆風順的。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還是要讀書。家里的國庫券都賣了給哥哥姐姐讀大學,暫時沒有錢供你讀大學了。聽說參加省高等教育自學考試,不要花多少錢。爸爸媽媽就送你讀這個大學,好嗎?”妹妹問母親:“我學什么專業(yè)呢?”母親說:“你學法律,一個懂法律的人既可以保護別人,也可以保護自己?!泵妹糜谑潜阈廊辉手Z。
妹妹不負眾望,才幾年的時間,讀完了法律專業(yè)本科和碩士研究生的課程并順利畢業(yè)。正好,當?shù)刂屑壢嗣穹ㄔ阂兴拿珓?wù)員,妹妹也想試試。于是,她認真?zhèn)湔n。真是天道酬勤,妹妹又一舉奪魁,考了第一名。
妹妹到法院工作以后,差不多每年都評上了優(yōu)秀法官,優(yōu)秀黨員。妹妹多年受黨的教育,深知貧困學子讀書的困難,便常年到貧困山區(qū)扶貧,無償?shù)刭Y助一個貧困生讀書。
在軍人父親寬嚴結(jié)合的教育下,子女不但茁壯成長,而且我家里第二代和第三代出了八個研究生。如今,看著四世同堂的父親手里紅通通的退役軍人優(yōu)待證,我心里感到是那么的溫暖,那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