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新聊齋四則(微小說)
◎豆莢人
寧磁生夜行,經(jīng)荒野,遺廁入轍。忽見二小人,共抬豆莢,五官可辨,唯三寸耳。
忽聽前者驚曰:既是坦途,何時大河彌漫矣?后者趨之,亦然。寧磁生愧之,遂取桔梗橫轍上。二小人橋渡矣。前者回揖禮之,后者箕踞曰:豎子,先人之木可為梁焉?
寧磁生怒,欲辯,蹤跡全無,唯豆莢耳。
◎肩上人
寧磁生小寐,忽見巨人,曰:先生雅興觀舞蹈乎?諾,巨人舉手至肩,有小人舞,笑聲諂媚。寧磁生輕笑,小人怒曰:豎子焉懂音律乎?寧磁生羞赧,巨人怒,彈之。如墮深淵也。
寧磁生驚,汗?jié)皴\被矣。
◎武學競技
妖狐自幼尚武,精通降龍十八掌,六脈神劍,亦練就葵花寶典,精通武穆遺書,精通孫臏兵法。因武學登極,故不出手,若有競技,僅以意念對決。
一日與人對決,道:使出降龍十八掌。對手道:使出撒大謊。妖狐敗。
妖狐道:使出六脈神劍。對手道,使出拍馬屁。妖狐又敗。
好吧,妖狐悲傷道:使出葵花寶典。對手道:使出順耳言。妖狐再敗。
好吧。妖狐又悲傷道:我出武穆遺書和孫臏兵法,對手道:使出吹牛逼。妖狐終敗。
自此,妖狐沉默。
◎聊齋之二神
余生之于農(nóng)長于農(nóng),幼年嘗見農(nóng)者,凡見苗青茁壯者,必以鋤亂之。鑿鑿言之曰:扶正助其長,又為師,授之農(nóng),村夫譏之曰:瞎鋤神。
待年長,游歷南北,落足于京,謀于廚,師從盧夫子,眼界寬矣,縱使京地,瞎鋤神眾矣。掬其一記之,以資眾笑耳。
某日,休,欲睡還醒間,見神有二,其一有河馬相,寬額短吻,吻何其短矣,蔽顎隱喉,似有惡涎突墮,貌有呆狀,不忍目睹。其一有道貌,目有利光,似恬淡而有危情,似平和而有忍怒。見道貌神舉一小簽而囈曰:貼簽而免死,否,則償二百金。
回曰:若乎身邊有火,當撲火,當貼簽乎?
神曰:火可不救,縱其燃,火至眉必以簽先。
余不敢言,如秋蟬噤。
神復曰:汝知一加一為二乎?余惡其煩,回曰:否。神曰當考,不知為二者,當罰以二百金。余回曰:嘻,若以一數(shù)知十,可有賞乎?當考,然有教乎?神君豈不知一減一為零焉?考之當考,當慎其用,謹之害,一考而傷人無數(shù),余恐因你而失邑地矣。
神無以對,面有怒色,給以罰單,驚醒,汗?jié)癖骋印?br />
筆者曰:天下間,惡神眾矣,然神之惡,若以貌取,豈非等閑乎?唯道貌神懼之又懼,何也?道貌神有師表,愿從者眾,一言而定乾坤者有之,鼓惑天下,倒轉(zhuǎn)乾坤者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