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紅樓隱”關于薛家進京(賞析)
初讀《紅樓夢》,我曾經想:要是曹翁安排薛寶釵先進京,先見到了賈寶玉會如何?因此,有點埋怨曹翁偏心眼。精讀《紅樓夢》發(fā)現(xiàn)自己淺薄了。
原來,在曹翁的設定里就是薛寶釵比林黛玉先有計劃先出發(fā)進京的。證據體現(xiàn)在文本里是馮淵的家人作為原告對賈雨村說的話【……無奈薛家原系金陵一霸,倚財仗勢,眾豪奴將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兇身主仆已皆逃走,無影無蹤,只剩了幾個局外之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狀,竟無人做主?!靠梢钥闯霭▽氣O在內的薛家人進京是有一年了。那么,京都到金陵的路程比黛玉從揚州到京城遠許多嗎?這個真不用考慮,因為有賈雨村可以作為參考對象。賈雨村陪黛玉進京,和薛家進京的具體年月日沒有交代。可是,賈雨村到了京都時,通過探春等人的視角已經指出了薛蟠打死人了。薛蟠是打死馮淵第二天就起身進京的,古時沒有電報電話和網絡,遠在京城的王家和賈家得到消息是有間隔期的。賈雨村從京都到金陵和薛家從金陵到京都的路程是相同的。賈雨村到了京城并不是馬上就復出的,是賈政極力推薦,【題奏之日,謀了一個復職?!坑帧静簧蟽稍拢氵x了金陵應天府,辭了賈政,擇日到任去了?!窟@里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賈雨村比薛蟠最少晚出發(fā)兩個月。那么,相同的路程賈雨村晚出發(fā)兩個月都到了金陵,薛家為什么還沒進京,使得薛寶釵至少比林黛玉晚遇見賈寶玉兩個月以上呢?
答案就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不過,薛家在金陵地區(qū)有人脈資源和財大氣粗,金陵地區(qū)的護官符作祟,當?shù)毓賳T沒有第一時間把薛蟠捉拿歸案而已。這給一些讀者,造成一種假象就是四大家族權勢滔天,薛蟠打死個人不算回事。并有不少讀者還拿薛蟠前八十回打死馮淵都沒事,后四十回打死個張三就被抓捕了來證明120回不是全璧是換了作者的原因。
回到第四回,賈雨村比薛家晚出發(fā)至少兩個月以上都走馬上任開始審理案件了,薛家還沒有進京都的原因呼之欲出了,就是在等有人把金陵那邊馮淵的案子處理妥當了,薛家才敢進京。這才有了一年多的案子,被賈雨村和稀泥給糊弄過去了。賈雨村又派人送信給王子騰、賈政,讓他們放心,令外甥的案子已經擺平了。薛家這才到達京都。
有讀者會強調薛家進京的目的不是為了送薛寶釵要進京參加選秀陪公主郡主讀書?其實,這個和薛蟠打死人跑路并不矛盾。薛家原來是打算送寶釵進京參加選秀,順便探望親戚和查看京里的幾處生意——這三個目的是提前就計劃好的??墒蔷驮谘乙M京前夕,薛蟠遇見了拐子賣甄英蓮。拐子腳踏兩只船,導致兩個買家發(fā)生口角,薛蟠帶人打死了馮淵搶來了甄英蓮——這對于薛家屬于突發(fā)事件。為了應對這個突發(fā)事件,薛蟠立刻就帶著母親妹妹和甄英蓮等家人進京了,而以前計劃的三個目的也就堂而皇之地成了薛蟠逃避官司的借口了。本人為什么敢說那三個目的成為借口了?答:探望親戚可以早一天晚一天的,但是進京去管理生意去戶部銷賬就算薛蟠不爭氣貪玩,同行的薛母和寶釵也不會不催促他抓緊時間趕路的。最主要的選拔陪公主郡主讀書的秀女并不是哪天哪年都可以有的,它是有規(guī)定日期的,就和賈雨村復出一樣,題奏是有個具體時間限制的,到了皇上商議啟用被貶官員那天賈政才會趁機起奏一樣,選秀女也是在那一年的某日皇上舉行選拔的。薛家要是為了不耽擱寶釵選秀,是不會在路上走了一年多的。旁證是我們國家和民族是非常重視春節(jié)的,薛家是大戶人家,連那年的春節(jié)都沒能名正言順地在自己家或者親戚家好好過,卻在旅途中漂泊,說明薛家進京的三個目的都為薛蟠的官司讓路了。葫蘆廟小沙陀那個門子和賈雨村有個對話大致是:一個問,你知道這兇犯躲到哪里了?一個答,我不但知道兇犯躲逃的方向,還知道被他搶去的女子是誰?可見,這倆才是明白人一語道破薛家走得匆忙遲遲不到達目的地的天機,是薛蟠已經被定為兇犯了,不給他洗白脫去兇犯這個稱呼,他是不敢在京都拋頭露面的。
梳理一下前面所說:曹翁通過黛玉進賈府的時間和賈雨村同日,探春等人的視角交代早在黛玉進府之前薛家表兄就有官司在身已經啟程進京了,兩個月后賈雨村都從京都來到了金陵,而薛家人還沒有到達京都,來隱寫了殺人是要償命的,為了薛蟠打死馮淵案,王子騰和賈政是煞費苦心的,也和后四十回薛蟠打死了張三因案件發(fā)生地不在金陵,金陵的四大家族所官官相護形成的護官符不好使了遙相呼應。也正是因為受到了哥哥薛蟠的連累,導致了寶釵比黛玉晚進榮國府晚見到寶玉。這里面,我們看出曹翁不但沒有偏心,還出于對寶釵的保護,把薛家進京走了一年多是因為受薛蟠官司影響用比較隱晦的筆觸給一帶而過了。
分析完了薛家進京比林黛玉晚的原因后,再說說薛家進京后的住處隱藏著什么玄機?
按理來說,薛家在京都有自己的房產,達到京城后應該住進自己的房子里,畢竟俗語都說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再不濟薛姨媽也要回娘家住到王家,對于她的一雙兒女來說也是娘親舅大比起賈政這個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的姨夫,王家要親近得多。尤其是榮國府還沒分家,有老太太賈母有長房賈赦一支,薛姨媽為什么不避嫌賈母賈赦他們住到賈家呢?書里的理由是薛蟠對他母親說京里的幾處房產因他們十幾年不住,怕是被看守的人給租出去了,先得派人去打掃才好。這話你看表面文字就錯了。薛家尤其是薛蟠飛揚跋扈的,他眼里會揉進沙子,讓看守的下人把他們的房子租出去嗎?還是薛姨媽知子莫若母,一聽這話就知道我信你個鬼啊,這些房子分明是被她兒子薛蟠派人租出去了,眼下家人進京,薛蟠把責任推給看守的人,還美其名曰派人去打掃,其實就是派人去把租客攆走。所以,薛姨媽才會說【何必如此招搖!咱們這一進京,原該先拜望親友,或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他兩家的房舍極是便宜的,咱們先住下,再慢慢地找人去收拾,豈不消停些?!坑媚_趾頭想想也明白打掃會是招搖嗎?要是打掃招搖,什么時候打掃都是招搖的。只能是這里的“打掃”有清理租客的意思。薛姨媽怕薛蟠跟租客之間再發(fā)生不愉快才會不急著讓薛蟠去打掃自己的屋子。薛姨媽這話里還隱藏著另一個信息,就是王家和賈家的房子多,他們是不會出租的,是便宜的房源,是不會收他們的房租的。一直以來有讀者罵薛家人不要臉賴在賈府不走就是為了把寶釵嫁給寶玉——這也許是一個理由。另一個理由就隱藏在第四回這段薛家母子對話里,薛家自己的房地產是以高價格出租出去了,他們住在榮國府梨香院里,不用給房租,對外還唱高調說是住是住,一應日常費用自己出不花賈府一分一厘,可見薛家人確實是商人在理財上有一套,而賈府的人卻沒有這思維想著自己家的房子也是該有成本費用要收租金的,被薛家人白住了,還饒興薛家人單獨開伙食另過呢。
至于為什么不選擇王家居住呢?書里給出的原因是王子騰升了九省統(tǒng)制,奉旨出都查邊,薛蟠說他們家里正忙著這件事,他們這時去豈不沒有眼色?薛姨媽就說那么我們去你姨丈家里。這里王子騰只是暫時去查邊并不是不回來,薛蟠不愿去王家住,是因為王子騰是親舅舅會管制他,而賈政是姨丈和薛蟠沒有直接血緣關系,會不在乎薛蟠是否有出息的,也不會去管教薛蟠的。深層的原因還有王子騰不在家,王子騰夫人在薛蟠做兇犯一直在路上逃避責任時,就把有關薛家的信件派人送給王夫人,可以看出這個舅媽并不喜歡薛家外甥和薛家人。那么,同樣作為舅媽身份的王夫人,也會不喜歡林家人和林黛玉,為寶黛愛情不能修成正果埋下了伏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在薛家進京不久就有了金玉姻緣的讖語。
(下一篇文章給大家解讀《金玉姻緣說的背后》)